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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留下痕迹;他们或许都在这泥潭里挣扎痛苦着(1 / 1)

业今赋抬手扣住业之北的后脑勺,低头吻上了他的唇,手指插在了他柔软的发丝中间,轻轻抚摸着。

两人挺翘的鼻尖蹭在一起,唇齿相依,交换着口中的津液,业今赋闭着眼睛,紧紧追逐着业之北的舌尖。

他时常觉得,业之北就像是罂粟,仅仅是触碰就能让他上瘾,沉沦,发疯。

周遭的空气越发燥热起来,业今赋的鼻尖都沁出来了些汗,他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爱怜的摸了摸业之北嘴唇。

业之北握着业今赋的手腕,咬住他的指尖,眼睛里盈满了水汽,像湿漉漉的小狗,一下一下的舔着业今赋的指腹。

业今臣的声音喑哑:“北北……”

“嗯……”

业之赋含糊的应了一声,柔软的舌尖抵着他的指腹,一下又一下。

啪嗒。

房间里的大灯被关掉,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柔软的床垫微微塌陷,业之北手臂上举,被业今赋压在了枕头上。

他的神情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但手下却脱掉业之北的外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露出大片大片的皮肤。

温热又急促的呼吸落在业之北的脖颈,舌尖从凸起的喉结向下,几乎将他的半身全舔了一遍。

业之北呼吸声时重时轻,平日里眸子里的冷淡不复。

“业今赋……”业之北说:“别留下痕迹。”

业今赋解开业之北皮带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他垂眸,望着此刻业之北的模样,舌头顶了顶上颚。

他一直知道业之北好看,平日里好看,床上操他的时候更好看。

只不过平日里的床上,业之北都是有几分强势的,就像是小朋友绝对不容许大人看低了他。

乖乖的任由业今赋摆弄的场景,倒是不多见。

“……”业今赋跪伏在业之北的腿间,用牙齿咬下他的拉链,哑声道,“哥哥尽量。”

业之北最脆弱的性器被业今臣握在手中,指腹围着他的肉棒根部打着转,轻的像安抚,又像挑逗。

激起业之北一阵一阵的颤栗。

业今赋望着手中精神的肉棒,弹了一下正吐出淫液的龟头,笑了一声说:“这么硬啊……”

业之北踢了他一脚:“业今赋,你真烦人,你到底吃不吃啊。”

业今赋揉了一下被踢痛的肩膀,没忍住又愉悦的笑了一声。

或许是他太过于恶劣了吧,他总是忍不住逗逗业之北,看他露出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稚气。

他低头,亲了亲业之北的龟头,然后又伸出舌尖,绕着马眼打着转,将它流出来的淫液全都舔进了嘴巴里面。

模拟着性交的动作,业之北的性器被动的在业今赋的嘴巴里面抽插着。

肉棒几乎将业今赋的嘴巴塞的满满当当,他收着牙齿,柔软的舌头被肉棒压在下面,龟头顶到了他的喉咙,却还没有把肉棒整个吃进去,但是却口水控制不住的从他下巴流了出来。

“套……”业之北闭着眼睛,说话像是轻哼。

业今赋吐出口中的肉棒:“家里没有了。”

“那不做了。”业之北又踢了他一脚:“每次你都不买。”

“……”业今赋声音软了下来,“就这一次?”

业之北不说话了,他推了推业今赋,似乎想要起身。

业今赋见真把人逗生气了,又伸手抱住了他,轻声说:“买了,哥哥买了,知道你不喜欢无套,跟你说着玩呢。”

业之北的脑袋嗑在他的肩膀上:“业今赋,你真烦人。”

安全套一股草莓香精味儿,业今赋给业之北的肉棒套上小雨伞,然后跪在他身体两边,掰开臀瓣,似乎想要直接吃下粗长的肉棒。

他向来不喜欢做润滑,只粗糙的扩张,偶尔动作快了急了,后面就会出血。

业之北制止了业今赋好几次,但是业今赋说他喜欢。

喜欢疼痛吗?

业之北或许是懂得,后来他也就随着业今赋去了。

“呼……”业今赋垂下眸子,缓缓沉下身子,龟头顶开他的穴口,挤进去了一半。

业之北抬手,握住业今赋的胳膊,音色里含着几乎被引起来了情欲,扫了他一眼:“业今赋,你快点………”

业今赋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喑哑的嗯了一声,彻底坐了下去。

肉棒破开层层媚肉,擦着他的敏感点过去。

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业之北的手指下滑,却被业今赋一下子抓住了,然后又死死地与他十指紧扣。

业今赋的身体起起落落,套弄着在他身体里的肉棒。

他的敏感点浅,每一次做爱的时候业之北总喜欢往那上面操。

业今赋知道,业之北喜欢看他狼狈又沉溺于欲望的样子。

盛满精液的套儿被丢到了一起,业之北出了好些汗,他本来应该去洗个澡的,但是今晚两个人都挺疯的,他现在只想睡上一觉。

业之北枕在业今赋的臂弯,双手死死地揽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业今赋垂眸静默,就这样望着业之北。

昏暗的房间里,他撩开黏在业之北侧脸上的湿漉漉的头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轻轻将业之北的胳膊拿下去,往他的怀里塞了个柔软的枕头,掀开被子捏起振动个不停的手机,下了床。

“爸。”业今赋披上衣服,关上了阳台的门,压低了声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业建平直奔主题:“业之北在你那?”

业今赋抬头,眼神久久凝望在床上的人身上,回答得声音却很轻:“在,今天宴会结束我就顺便带他过来了。”

“嗯。”业建平沉默一秒,又说:“今赋,你从小就和小北关系好,孙家小女儿很喜欢他,年轻人谈谈恋爱没关系,你多劝劝他。”

“……”

“业今赋。”见业今赋久久不出声,业建平声音逐渐严厉起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业今赋吐出一口气,他说:“小北成年了,这种事不是我劝他他就能同意的。”

“总之,你劝劝他。”业建平说,“还有你,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不着急,我和你妈都着急了,这周末你和小北都回来,我给你选了几个适龄的,你过来看看。”

说完,业建平也不等业今赋拒绝,直接挂断了电话。

业今赋捏紧了手中已经熄屏的手机,黑色的屏幕映出来了他沉沉的面容。

到底是适龄的,还是身份合适,对业家有帮助的,业今赋心里再清楚不过。

但是,因为他姓业,因为他是长子,他与业家纠缠的太深,他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就连那些关于他的弟弟,他隐秘爱人的事情,他都做不到彻底拒绝。

但是他也无法放手。

从业之北十七岁,业之北硬生生的被他拉到这昏不见日的感情里时,他就再也无法放手了。

哪怕他们在这样禁忌的泥潭里挣扎着,或许也都痛苦着。

业今赋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间,看它青烟缠绕着指尖,慢慢的燃烧,上升。

“业今赋……”业之北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在没有触碰到温热熟悉的触感后,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业今赋在听到声响的一瞬间,就掐灭了烟,他丢掉烟头,快步走进了房间里。

“业今赋。”业之北的睫毛轻颤着,喊他的名字,双手朝他张开。

业今赋的眼神一瞬软了下来,他沙哑着声音,异常温柔:“抱抱。”

他揽住业之北,顺势倒在了床上,抬手掖了掖他那边的被角。

“你干嘛去了。”业之北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含糊的问。

“接了个电话。”业今赋抚摸着业之北的头发,轻轻拍着。

“哦。”

“明天送你去学校,然后周末去接你回家?”

“嗯……”

“少和学校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嗯?”

说到“不三不四”的时候,业今赋温柔稳重的声音里有了一丝的厌恶。

“……”

没有听到业之北的回答,业今赋低头望了他一眼,见他呼吸声已经平稳下来,业今赋唇间溢出一声笑来。

“真是……”

他彻底低下头,吻上了业之北的发旋儿。

翌日。

业之北醒过来时,业今赋正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整理黑红相间的领带。

见他醒了,业今赋转过了头,掀起来了自己衣服的一角,露出腰间青紫的痕迹。

“哥哥注意没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你看哥哥腰上。”

业之北赤身从床上下来,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翻了个白眼。

“创可贴在哪?”业之北边穿衣服边说:“今天十点篮球联赛。”

业今赋整理领带的手顿了顿,然后很快的又勾起嘴角:“怎么想到去参加这个?”

业之北歪了一下头:“邓临说他们队缺小前锋。”

业今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垂下手,握住了业之北的手腕,又顺势揽住了他的腰。

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织着。

“邓临……邓家的小少爷,听说脾气挺大的,还是个喜欢玩的,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业今赋回忆着,又微微垂下眼帘,亲着业之北的唇角,声音像是飘出来似的:“前天送你回家的,也是他?”

“嗯。”业之北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回答了业今赋的哪个问题,他主动圈住了业今赋的脖颈,仰头任由业今赋亲吻了一会儿后才说:“你去上班吧。”

“……”业今赋被微微推开了,他站正,又拉近两人的距离:“我不着急,我送你去学校。”

业之北笑了一下,他歪着头看着业今赋,语气中含着几分调侃道:“业局长,刚上任就要迟到吗?”

业今赋顿了顿,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一眼业之北。

“走吧,我不是不能去自己上学的小孩子。”业之北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揉了一下眼睛:“我去洗漱。”

业今赋从身后抱住了他又松开,半响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等业之北洗了澡又洗完漱出来之后,业今赋已经离开了,客厅里的桌子上放着温着的粥和略微有些糊的煎蛋,还有明显是刚送过来没多久的外卖。

“别忘了吃早饭”

业之北撕下贴在桌子上的便利贴,盛了一碗白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然后吐出来了有些夹生的米。

他放下碗,莫名有点想笑。

业今赋是业家的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厨都是为了哄业之北。

业之北也不知道为什么业今赋会觉得这样可以让他开心些。

他避开了被煎糊的部分,咬了一口煎蛋,拿起外套,随意捏了外卖里的一个虾饺,一边接起邓临的电话,一边向外走去。

“到学校了没?”一接通,邓临就单刀直入的问:“用不用我来接你?”

“不用了。”业之北从车库里取了车,开了免提说:“一会儿就到。”

“真不用我去接你?”邓临那边似乎有点吵,他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才压低了声音说:“好几天没见你了,心里还怪想的。”

业之北笑了一声,语气柔软下来:“少说这些恶心巴拉的话。”

“啧。”邓临提了些音量,吊儿郎当的,“都几把兄弟,说说怎么了。”

业之北没说话,他正减速避开车流和人流。

“不是,业之北,你生气了啊?”邓临似乎是站起身来了,凳子摩擦地面发出来了很刺耳的声音。

“没生气。”业之北真没生气,他转着方向盘拐了个弯,眼睛也弯了弯:“你怎么说都行,随你。”

“得。”邓临扬了扬眉,“你来吧,我听你那边在开车,你先挂了吧。”

业之北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邓临,就像业今赋口中说的那样,他是邓参谋长家的小孙子,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脾气是出了名的差。

两人虽说在一个圈子里,但是从来都只在别人的嘴里听过对方的名字。

大学,业之北学的设计,邓临学的金融,但是却因为学校组织的联谊活动莫名其妙的熟悉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的两人倒是有点熟过头的趋势。

“来了。”

业之北轻车熟路的推开训练室的门,与打着赤膊的邓临打了个照面。

“嗯。”业之北点了点头,又问:“我现在换衣服?”

“对。”邓临弯了弯眸子,“给你准备的衣服在我柜子里面,换吧,我等着你,一会儿去热身。”

“好。”业之北没多想,打开邓临的柜子,三两下就脱掉上衣。

“就一个小联赛,你就当玩玩,别在乎输赢。”邓临穿上球服,一边说着,一边朝这边走过来。

他抬手,似乎想搭在业之北的肩膀上,但是在看清业之北的脖颈上的印子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

“我知道。”业之北答应着,套上了球服,然后歪头看好像被雷劈中一般愣住的邓临,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脖子上……”邓临迟疑的指了指他脖子上的吻痕,说:“是蚊子咬的吗?”

业之北歪了一下头,像是遮掩。

今天早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脖子上有业今赋留下来的吻痕,但是业今赋一打岔,他就忘了找创口贴给遮起来。

业之北看了一眼邓临,点了一下头,认真的肯定他:“嗯,蚊子咬的。”

真的是蚊子咬的吗?

邓临垂下眸子细细的看了看那一小片红痕,嘴上却说:“什么蚊子这么毒?”

业之北没回答这个问题,关上柜子门:“走吧。”

“啊对,你昨天是不是去那老头子整的那个宴会了。”邓临连忙跟上他,胳膊自然的搭在业之北的肩膀上,找着话题来打破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尴尬。

“去了。”

“早知道你去我就也去了,不过这种宴会一般都很无聊。”邓临皱了一下眉说。

业之北点头,深有同感:“你说得对。”

邓临笑了起来,随意扯着不着调的话题:“话说,你有没有看到我小叔叔。”

“小叔叔?”业之北昨天根本没在宴会里呆多久,更别提见到谁了,他摇了摇头,顺口问:“没,你小叔叔是谁?”

“邓冕啊,你不知道也正常,他才回国没多久。刚接手了邓氏。”邓临似乎十分崇拜他口中的小叔叔的,提起来的时候语气都带着隐隐的敬畏。

这倒是让业之北挺意外的。

毕竟邓临拽拽的,他说天下第二,就没有谁是天下第一,看人都一幅睥睨的模样。

敬畏这种词显然是和他不沾边的。

不过刚回国就接手邓氏……

业之北眨了眨眼睛,脑中没有再延续这个念头,点了点头。

邓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头又说起来了别的。

邓临圈子里的人在校内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了,这次篮球赛的观众席几乎坐满了人,甚至有人为他拉了一条横幅。

邓临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大红横幅上的白色字体,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热身的业之北,朝对面的球队努了努嘴。

“我跟你说,那11号可阴,喜欢搞小动作。”邓临晦气的说,“我跟他不对付,他也是小前锋,你注意点他。如果不是看他是高家的,我早揍他了。”

哦,书记家的。

业之北看了一眼11号那头扎眼的黄毛,又嗯了一声。

他知道这个跟邓临不对付的人,叫高嘉莫。

明明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是随着业之北跟邓临走的近,看到高嘉莫,以及看到他挂脸的次数也多。

像是跟他们有仇似的。

所以业之北已经做好了高嘉莫会阴他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这黄毛手会这么阴。

他不像是打球的,更像是来报仇的。

业之北抢过球,本想侧身越过高嘉莫上篮,结果却被他狠狠地、结实地撞倒了。

业之北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手腕却蹭破了一道口子。

“小北!”

邓临瞳孔缩了缩,他把弹过来的球重重一抛,三步并两步跑到了业之北的旁边,连忙朝他伸出手。

业之北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朝邓临摆了摆手,安慰道:“没事儿。”

邓临着急的上下打量他,见他没事儿,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猛地推了一下高嘉莫,拽住了他的领子,几乎要把他提起来。

“高嘉莫,你他妈长眼了吗?故意往人身上撞是吧?你是不是有病?!”

高嘉莫脸因为喘不上气来都涨红了,面上却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我就算说我是故意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邓临?”

邓临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他抬手,一拳打在高嘉莫的鼻梁上。

“怎么样?看我不打死你!”

“邓临,你居然真为了他打我?你好样的!”高嘉莫连连后退几步,眼神阴沉沉的,他咬着牙,又想说什么,但是邓临却像小猎豹似的,愤怒的冲上来又踹了他肚子一脚。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也可以说是邓临的单方面压制。

围观的队员看高嘉莫被按在地下打才连忙上来分开他们。

“邓哥邓哥,行了,业之北手腕都肿了,先送他去医务室吧。”

邓临这才气愤的往高嘉莫身上补了一脚,他呸了一声,说:“你等着,高嘉莫,咱俩这事儿没完。”

业之北扫了一圈观众台上躁动的观众和乱糟糟的场面,又看了看傻眼的评委席,今天这场篮球赛就是友谊赛,连评委都是学生。

立于喧闹又熙攘的环境中间,业之北却忽然觉得一阵无味。

他转头,朝邓临扬了扬手,低低的说:“没法打了。”

邓临皱着眉,去看他的手,看到他略微红肿的手腕时,眉头拧的紧紧的。

“一场比赛,哪有你重要,不打了,跟这种人也没什么好打的。走,跟我走。”

业之北被邓临拉着胳膊往前走,他一边嗯了一声,一边跟上了邓临的步伐,语气里藏了些许的笑意:“邓少爷,我胳膊也疼。”

邓临转过头,松开他的胳膊,原本想扶他的手也垂了下来。

出了喧闹的体育场,他拽了拽业之北的袖子,语气都低了几分:“抱歉,小北,我今天不该让你来的。”

“不是你的原因。”业之北轻轻的笑了一下:“而且你不是帮我'报仇'了吗。”

“那算什么报仇。”邓临拽了拽头发,胸膛起伏着,看起来一幅余怒未消的模样,最后也只是咬牙说了一句:“这事儿我跟高嘉莫没完。”

业之北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略微肿起来的手腕,虽然看着有一点吓人,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不过还是疼的。

在邓临让他们家的司机来接人之前,业之北就一声不吭的忍着。

“那医务室连葡萄糖都不给开,去哪里包扎有什么用?”邓临絮絮叨叨的,“正好我小叔叔从国外带回来了专业的医疗团队,这儿离那医院也近,我蹭一下。”

业之北靠着车窗,听了这话也只是随口问:“你小叔叔是学医的?”

“不是。”邓临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业之北额头沁出来的汗,又低头看了看时间,朝前面开车的司机喊:“你能不能开快点啊,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快了少爷。”司机默默的提了些速度。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邓临催促完司机,又回过头来问业之北。

业之北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压住将要溢出口的闷哼,轻轻喘了一声才说:“安静一会儿吧。”

他不关心邓临口中的小叔叔到底学的什么专业,自然也没必要知道的那么详细。

“……”邓临抿了一下唇,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司机把车开的飞快,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用我扶你吗?”邓临一手打开车门,又朝业之北伸出另一只手。

业之北摇了摇头:“我腿没坏,你先下。”

寸金寸土的a市市中心,在这儿建起来的市医院,连弥漫在空气中的酒精都透着金钱的气息。

穿过宽阔的大厅,邓临和业之北进到单层数的电梯里,他熟练按下二十七这个数字,开门就是宽又长的走廊,旁边的房间,摆放着冷冰冰的医疗器械。

“这坐镇的医生是专门治疗跌打扭伤的。”邓临来的时候已经给邓冕报备过了,他话音刚落,医生也恰巧赶来。

业之北看着医生给自己的手腕冷敷,回答了医生问题的同时,还顺便问了一句邓临。

“你小叔叔经常受伤吗?”

不然怎么会聘用专门的医疗团队为他服务。

邓临点了点头,看着医生捏业之北手腕的动作又连忙制止:“哎哎,你能不能轻点……不算经常受伤,这儿不主要是治疗跌打扭伤的,就我小叔叔这个人吧,他,他比较……呃……”

邓临“呃”了半分钟也没有憋出一个词,最后才艰难的找到了一个形容词:“比较……奇怪?”

奇怪?

业之北没再细想,他刚刚嗯了一声,医生就站了起来,缓缓说:“没有太大的问题,我给他敷药之后包扎一下,这几天注意一点就好。”

“行,谢谢啊。”邓临朝医生说完,又坐到了业之北的身边,语气含着忧心忡忡:“疼不?”

“还好。”业之北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高弹绷带缠起,抿了一下唇才抬眼看向邓临:“能忍受。”

就是这副样子如果要是被业今赋看了去,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啊,也说不定他已经看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业之北刚想到业今赋,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哥?”邓临看了一眼屏幕,说。

“嗯。”

“接不?”

“……接。”

“成,用我先出去不?”

“谢了,我出去。”业之北站起身,“我正好去洗手间。”

邓临嗯了一声。

他是真把业之北放在心里,当成好兄弟对待了,不然他不会在第一次业之北在他面前接起业今赋电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业之北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然后次次都避让着。

啧。

邓临倒是知道业今赋,换句话说,但凡在a市里,与政圈沾边的家族,都知道业今赋,和他背后的业家。

年轻,政绩和履历却十分漂亮。七年时间,他从基层做起,一路高升,称得上前途无量。

前几天业今赋似乎又被提拔了,现在是a市税务局的局长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速度。

当然这里面是有业建平和业家的影响,毕竟在a市,一个砖头下去能砸死三个有钱人的地方,谁没有点背景了。

但是能做到业今赋这种地步的也十分少见了。

邓临跟业今赋打过照面,他仅代表他个人是不太喜欢业今赋的,业今赋笑起来给他一种明明是头野心勃勃,十分有攻击性的狼,却披了一层温和的羊皮的感觉。

假的很。

“小北,吃午饭了吗,在学校开心吗?”

业今赋的声音有些失真,业之北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情绪。

他垂着眸子,视线瞥过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摇了摇头说:“没呢。”

顿了一下,业之北又说:“你太关注我了,业今赋。”

听筒里传来业今赋低低的笑声,他声音喑哑,透着成熟男人的磁性。

“小北,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他顿了顿,柔声说,“我当然关注你,别让哥哥担心。”

“嗯。”业之北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声音也低:“我没事儿,你又听什么人说了。”

业今赋语气缓和,却透着几分担忧与说不明道不清的愉悦:“我一直只听小北说。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说说,可以吗?”

果然。

如果说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业今赋更了解业之北了,那么也没有人比业之北更加知道业今赋是什么样的人了,至少是看透了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怎么会忍得住他的控制欲。

在学校,他就感觉一直有人在关注他,这种关注说不上讨厌,但总归让业之北有些不舒服。

“……”业之北沉默了几秒:“我今天先不去你那儿了,今天晚上我住宿舍,画作业。”

“别闹了,小北。”业今赋皱着眉坐正了身体,他一边压着手机,一边对进来报告的秘书挥了挥手,让她等等。

“你手受伤了,就先别管作业了,我们先休养几天,可以吗?”业今赋淳淳善诱。

业之北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默然,过了几秒他才说:“别用这种方式关注我,业今赋。我不喜欢。”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业今赋望着逐渐黑屏的手机,抬手捏了捏眉心。

秘书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一边问:“业局,我订今天下午三点去b市的机票,可以保证八点前准时赴市委的邀约,您看这样可以吗?”

“……”业今赋沉默几秒,转了一圈手中的手机,又在对话框中输入了一条消息。

然后他才看向等待他回答的秘书:“先订机票。”

“北北别生气,是我错了,你不喜欢我就把人都撤了,今晚哥哥带小蛋糕回家好不好?”

业之北看了一眼业今赋发来的消息,随手划了过去。

他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弯了弯唇,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业之北一直知道业今赋对他的控制欲和独占欲很强啊。

两人像是翘着脚尖在高压线上行走,却偏要彼此拥抱的人,脚下是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渊,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所以他理解业今赋对他的占有欲,且他并不讨厌。但是有时候业今赋试探的爪子伸的太长,即将要触犯到他的警戒线,业之北就会毫不犹豫的打回去。

邓临本来是靠在墙上单手玩手机,看到业之北出来,他将手机塞到了口袋里,三两步走到业之北面前。

“怎么了,跟你哥吵架了?”邓临扫了一眼他的表情,问道。

“没,回学校吧。”业之北摇了摇头。

“今天又没你的课你不回家回学校干嘛……”邓临顿了下,皱着眉,表情担忧:“真吵架了吧,还骗我。”

“不算吵架。”业之北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没生他气。”

可惜邓临不信,他哎了一声:“这样,你别回学校了,你来我家吧。”

业之北愣了一下:“啊?”

“来吧来吧,反正我爸妈和爷爷都不在家,我小叔叔不知道回不回来呢。”邓临大大咧咧的揽过他的肩膀,“嘿嘿,正好我给你看看我新提的那辆车,特帅,超级酷!”

业之北没说,他已经在邓临之前给他发过的视频和图片里,将他这辆新车的内饰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来吧来吧,正好明天我带你去马场玩玩。”邓临看了一眼业之北的手,又摸了摸头发,嘟囔了一句:“不过你只能欣赏我的英姿了。”

“来吧来吧。”邓临期待的看向他。

“行。”业之北很淡的笑了一下:“那我短暂当你一天的粉丝?”

“哪得话这是,难道哥之前打球的时候没有迷倒你吗?”

“嗯,可能有吧。”

两人说笑着出了医院的大门,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了有一会儿了,见他们上车,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少爷,您现在去哪儿。”

“回家。”

“好。”

车停在邓家老宅前,穿过几扇拱门,业之北被兴奋的邓临拉着去参观了一圈他的爱车们,用邓临解说的话来说,这里的每一辆车都是他的老婆。

业之北摸了摸邓临的新欢的后视镜,笑了一声问:“你新老婆的这后视镜怎么不是原装的。”

邓临一听这个,就心疼的直捧心口:“别提了,昨天刚开出门就被撞了。”

“啊……”业之北脑中闪过邓临护犊子的模样,又心想这次车被撞了邓临竟然没有发疯。

“我小叔叔撞的。”邓临无可奈何的叹了好几口气,然后又说:“不过邓冕答应我了,下次等限量版的出来,他就送我。”

业之北今天不知道从邓临口中听到多少次“我小叔叔”这样的词汇了,幸好他不是一个好奇心和求知欲旺盛的人,所以他没问为什么邓冕会撞他的车,也没再提起别的。

他就只是朝邓临招了一下手,然后顺势扶在了邓临的肩膀上。

“那有时间去兜风。”

“成。”邓临扶住他,笑着说:“业少爷都发话了,小的一定使命必达。”

“……”业之北朝邓临做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但是邓临却笑得更开心了。

“走吧,去我房间,正好我给影音室装了一个星空顶,去看看不?”

“好。”

因为业之北的手受伤了,两人下午也没干什么,就挤在一张软软的榻榻米上看了几部旧影片。

等到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被忽略了一下午的手机终于被业之北拿起来看了一眼。

只是业之北还没有细看业今赋发来的消息,邓临就从衣柜里翻出崭新的睡衣递给了他。

“你洗澡吗?”邓临问,“医生是不是说最近这段时间不要碰水?”

业之北边换上睡衣边回答他:“邓少爷,医生没说。”

邓临看了他的手腕一眼,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还是注意一点吧。”

“……行。”业之北坐在床上,抬头看向邓临,虽然语气无奈,但浅褐色的瞳孔里好像写满了纵容。

邓临与他对视着,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感慨的说:“怎么会有人说你是难以接近的冰山。”

或许是因为业之北表面冷冷淡淡的吗?

可是在邓临看来,冷淡只是业之北的表面,而他的底色永远是温暖。

不是太阳那般强烈又炽热的温暖,而如同一阵缠绕着你的衣角吹过的微风一般。

“啊?”业之北没有明白邓临这感慨从何而来,他揉了揉脖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邓临,睡觉吧,困。”

“成。”邓临率先躺在了床上,又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呢。”

“嗯……”业之北应了一声,躺在了大床的另一边:“我睡觉不会乱动。”

“啧。”邓临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撑着头看他:“我说,你谈恋爱了吧?你别骗我哦,今天早上你脖子上,我想了想,感觉不像蚊子咬的。”

“……”

见业之北沉默,邓临等了两秒,叹了一口气,故作西子捧心状:“成,谈恋爱连兄弟都不说,伤心了。”

业之北被他夸张的表演逗笑了,笑过之后他沉吟了一声,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邓临啊了一声:“她是田螺姑娘吗,被人看一眼就会消失?”

“也许吧。”业之北笑了一声。

“唉,好吧。”

邓临也不是傻子,业之北现在的态度摆明了他这段恋爱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尊重业之北,所以也不会继续刨根问底。

业之北将手搭在小腹上,闭上了眼睛:“睡吧。”

“晚安,小北。”

“晚安。”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业之北不认床,一天折腾下来他确实也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记挂着什么,十二点刚过,他突然又惊醒了。

业之北转头,看了看睡熟的邓临。

邓临的睡相算不上好,几乎已经要贴到他的身上了。

业之北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手机却被屏幕亮度刺了一下,他调暗了手机亮度,却顺手点进去了刚弹出来的消息中。

【8:00p】

【业今赋:北北,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业今赋: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对不起。】

【9:36p】

【业今赋:北北,哥哥现在从s市回去。】

【业今赋:刚刚应酬喝了好多白酒,想吐。】

【业今赋:[哭哭]】

【11:00p】

【业今赋:在学校吗?我把买的小蛋糕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业今赋:寝室关灯了,北北睡觉了吗?】

……

【业今赋:小北,理我。】

业之北垂着眸子,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在键盘上敲着。

————

哪怕是九月,凌晨的街道也是冷的。

业今赋坐在宿舍楼下的石凳上,他撑着头,手里还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从s市应酬完,他就马不停蹄的回了a市,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酒水喝多了还是他本身肠胃并不好,他现在胃部抽痛着,仿佛内脏都拧在了一起。

只不过让他更加意乱的,是业之北至今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业今赋了解业之北如同了解他自己一般,他知道,业之北其实只是想用这件事儿来表明态度,根本谈不上生气。

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业今赋的心慌,以及想要见到业之北的心情。

【北北:不在学校,在邓临这儿。】

业今赋在手机振动的一刻就解锁了屏幕,他看着业之北发来的消息,“邓临”的这两个字在他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咬牙咽下。

业今赋捏紧手机,拨过去电话,只不过业之北直接拒接了。

【业今赋:发个定位给我。】

【业今赋:北北。】

【北北:我要睡觉的,业今赋。】

【业今赋:那我去他家那边等着,等到明天你来找哥哥好不好?】

【北北:……】

【北北:[定位]到了和我说。】

业今赋看到这条消息,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神柔软了下来,特别温柔的打了一个好字。

这边业之北动作小心的下了床,打开卧室的门。

他不甚了解邓临家的布局和结构,出了门并没有找到走廊上的灯的按钮,他只能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来下楼梯。

只不过在经过客厅的沙发时,却被地上横放着的东西绊了一跤。

业之北稳住身体,将手电筒下移,黑色的木制拐杖就映入他的眼帘。

“谁。”低沉又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警惕和冷意,业之北寻声看过去,正巧与靠在沙发上的人对视上了。

他似乎在休息,抬眼看向业之北时,眉头紧锁着,周身萦绕着戾气。

邓冕假寐时就已经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声响,他本以为是他那个侄子,但是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灯却没有打开的时候,邓冕就知道不是了。

“你怎么进来的。”邓冕语气透着凌厉,同时一边掀起手机,冷冷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业之北借着窗外撒进来的光,粗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的扫了一眼,他大概猜出来了这人的身份。

他闭了闭眼睛,在睁开时就关上了手电筒,捡起来横在地上的拐杖递给邓冕,一口气解释道:“我是业之北,邓临的朋友,今天在这儿借住一晚,如果打扰到您,抱歉。”

“……业之北。”邓冕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他重新靠回了沙发上,虽然没有再看业之北,但不知是他天性使然还是因为什么,话锋里总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嘲讽。

“这么晚了,出来有事?”

空气中还残留着似有若无的酒气。

业之北无意与喝醉酒的人交流,他嗯了一声,又将拐杖靠在沙发上,朝邓冕略微一点头:“早点休息。”

话音落下,他又看了一眼偌大的桌子上被拆散的七零八落的蜡烛和一口未动的蛋糕,说:“也祝您生日快乐。”

“……”邓冕没有说话。

业之北不在意邓冕的回答,他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夜里的空气都是凉的,业之北一出门,打了个寒噤才想起自己只穿了睡衣。

这时,业今赋的消息也弹了出来。

【业今赋:等我,马上到。】

业今赋果然到的很快。

待车停稳当了,业之北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淡淡的酒味儿随之飘进了他的鼻腔里。

业今赋从接过代驾递过来的钥匙到代驾下了车,眼睛从未离开过业之北。

因为开关车门钻进车内的凉风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北。”业今赋弯着唇朝他笑得温柔和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可怜巴巴的:“我能抱你吗。”

“你喝酒了。”业之北没回答业今赋的问题,只是凑近他,在他衣领上闻了闻,却被业今赋小心的揽在了怀里。

“应酬喝了点,味道很难闻吗?”业今赋握住他的手,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心疼:“手腕怎么样?疼吗?手怎么这么凉?”

“不疼,没什么感觉的。”业之北被他圈在怀里,温热的,含着酒气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他回答着业今赋的问题:“出来忘记换衣服了。”

正在亲吻业之北脖子上留下来的吻痕的业今赋愣了一下,他抬头,拽了拽业之北的睡衣,没松手,语气倒是自然:“睡衣穿谁的?邓…临吗?”

业之北歪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觉得他的反应有趣似的,弯了弯眸子:“嗯,新的。业今赋,别总是吃没来由的醋。”

“……”业今赋无奈的笑了下,开玩笑说:“我的占有欲很变态啊,靠近你的每一个人我都会想杀掉他们。”

说完,他嘴角的笑渐渐抚平,又握住他的手:“原谅我,今天的事儿别生我气了北北,最后一次,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有生气吗?嗯?”业之北挑了一下眉,又靠近业今赋,像是小狗疑惑似的歪头嗯了一声。

业之北偶尔露出这种可爱又单纯的表情时,常常会把业今赋萌的心尖颤颤的。

好久之前,大概在两人还没有发展成不正当关系,但是业今赋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业之北的心思时,看到这种表情都会想把业之北给亲秃噜皮。

业今赋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巴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瞬,哑声说:“亲亲才知道。”

“你喝酒了,我才不要。”

“没醉……”

业今赋捧着业之北的脸颊吻了下来,把他没有说完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后座人影交叠,细微的水声渐渐响起。

业今赋办公的时候写字很多,他虎口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抚摸业之北的皮肤时,总会激起他轻轻的颤栗。

“别在车里。”业之北推了推像是狗一样跪趴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吻遍自己全身的人,哎了一声,“业今赋,你现在是不是不太清醒。”

“北北,我十分清醒。”业今赋亲了一下他的肚脐,顺着稀稀的阴毛吻下去。

睡裤被他轻而易举的脱下,业今赋俯身,亲了亲业之北的龟头。

业之北坐起身,捏住业今赋想要舔他肉棒的嘴巴,低头看他说:“业今赋,你要在这儿车震的话,明天业建平的电话就能打过来。”

望着业之北认真中还带着点威胁的小表情,业今赋好不容易才将马上要冒出头的笑意憋回去。

他没想在车上做的,只是他现在馋业之北了而已,就想舔舔他。

不过业之北这副模样倒是又让让他逗逗他了。

“……”业今赋小心翼翼的避开业之北受伤的地方,握住了他的胳膊,仰头看他:“不会的。”

说着,他起身亲了一下业之北的侧脸,贴近他的耳边,语气低沉又暧昧:“哥哥想被你上,无论在哪里。”

“……”业之北推了一下业今赋的肩膀,“你烦死了。”

业今赋弯唇,扶住他的胳膊,重新吻上了他。

空气中充斥着暧昧又淫靡的味道,做完一场,两人都像在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汗津津的。

业之北像是还没有从射精的快感里缓冲回来,他闭着眼睛,胸脯起伏着,小声喘着气。

业今赋低头看他,理智都在浑浑噩噩的情欲被拔了出来,只不过他一张口却是:“小北,还有几个套,再做一次?”

业之北的肉棒都没有从业今赋的屁股里抽出来呢,他将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脑后,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两点了。

“不做。业今赋,我累了。”业之北小声说着话,哼哼唧唧的,像是小狗似的。

业今赋心软的一塌糊涂,声音柔软的几乎要滴下水来:“那不做了,哥哥自己解决,咱们回家好不好。”

“好……不,不行。”业之北刚要答应,却突然想起来了邓临下午时跟他兴致勃勃说了关于许多他们第二天的计划,那时他也统统答应了下来。

“明天要和邓临一起骑马。”业之北哑着声音补充:“看他骑马。”

又是邓临。

业今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又慢慢扯出来一个笑,柔声说:“北北,你忘了?明天咱们要一起回老宅的。”

“……”业之北沉默了几秒,抬起眸子看他,眼神中渐渐聚起来费解:“业今赋,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业之北回了老宅,面对的将是不休不止的说教和催婚。

业今赋宁愿两人面对业建平的催婚,宁愿业之北去见那些相亲对象,也不愿意让业之北与他的朋友单独呆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

或许因为业今赋知道,无论如何业之北都不会喜欢上业建平给他指的相亲对象。

但是他却不能忍受业之北身边有任何可能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或许业今赋有别的想法,但是业之北懒得去猜了。

“北北……”业今赋的声音很轻,他别开眼睛,说:“有时候我也看不懂我自己。”

业之北垂下眸子,没有再说话了,他推了业今赋一下,将肉棒彻底从他的肉穴里抽出来了,然后将睡衣又重新穿了起来。

业今赋被推开之后,脸上莫名变得无措起来,他似乎想要去拉业之北,但是却在看到他受伤的手腕时,又放了下手,他朝业之北露出一个笑来:“小北,哥哥在这儿等着你,等明天……明天你和邓临玩完,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业之北扣好最后一粒扣子,抬眸与他对视,然后朝他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业今赋顿了一下,将车钥匙放在他的手心,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只要你别生我气就好。”

“我有那么爱生气吗?”业之北瞥了业今赋一眼,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我才没有经常生气。”

业今赋与他挨得近近的,一会儿整整他的头发,一会摸摸他的耳朵。

“没有经常生气。”业今赋低低的说,“但是我很怕……”

虽然业之北面上看着淡淡的,其实他的内里就像最柔软的蚌肉,就连脾气也是极好的,几乎不会生气。

所以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业今赋轻易是哄不好的。

上一次业之北与他争吵还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时间有点久了,但业今赋记得,导火索是业之北身边有了相熟识的女性朋友。

那时是两人关系刚刚确定没多久的时候,无论是业今赋还是业之北,都不能将这段禁忌之恋拿到台面上来说。

政圈里,没有人为自己拉票时会宣扬自己是同性恋,而一个官员一旦被打上同性恋、乱伦的标签,那对他的晋升几乎是当头一棒。

何况,业今赋姓业,他的一举一动,也隐晦代表着他背后的业家。

他不能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刚确定关系时,他们两个人好像就达成了共识。

白天,他们是亲如手足的兄弟,晚上,他们是水乳交融的爱侣。

那时也是业今赋正被领导重用,晋升期忙都脚不沾地,两人聚多离少,每次见面都是匆匆结束。

业今赋也是在加班回到家,和业之北做完,业之北去洗澡时,替他接到了那位女性朋友的电话。

夜晚,近十二点的时间。

“北北,我今天喝了好多酒……你来接我,我头好晕。”

什么样的情况下,女生才会对另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说出如此任性、亲昵又像是撒娇的话?

好像就确定业之北一定知道她在哪里,一定会去接她一样。

业今赋敛下眸子,说:“他在洗澡。”

“你是谁啊?”女孩显然喝醉了,说话含含糊糊的:“我要跟业之北说话!”

业之北恰巧洗完澡出来。

他看着业今赋压抑着情绪的模样,却率先将他手中的手机抽了出来。

“他们都走了吗?你自己待好,别跟人说话,我现在过去。”

业之北朝那头叮嘱几句,挂了电话,和直直看着他的业今赋对视一眼,说:“我去接个人。”

“……她是谁,北北。”业今赋的声音晦涩低哑,眼底压抑的情绪变化莫测。

“朋友。”业之北三两下换好衣服,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说:“你先睡。”

“不解释解释吗,还是你觉得这样我可以睡着?”业今赋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她是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业之北,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朋友会在这个时间让你去接她?”

业之北皱着眉,抵着他的肩膀阻止他向前:“是我高中的朋友,前些天她刚回国,马上就又要回去了。业今赋,你发什么疯?”

“……”业今赋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却咄咄逼人:“发疯吗?北北,这些天……前些天你拒接了我多少次电话,我们上次好好聊天在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每次见面都是走神,或者回复别人的消息,每次做爱你从来没有脱过衣服,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在皱眉……”

“如果你觉得我在发疯,那就是吧,哥哥认了。”

那时业之北的表情也沉了下来,他皱着眉,语气平静的问业今赋:“你是在指责我吗?”

业今赋望着他,刚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在他的心尖上加码,沉甸甸的疼痛和疲惫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来气,胸腔里激荡着的,是无处发泄的妒火与烦闷。

“业今赋,我不懂你。”业之北歪着头,平淡的说,“人前不让我过份亲密的是你,接电话会避着人的是你,告白时说会给我接受你得时间的是你,现在指责我的是你。”

是了,业今赋从一开始就知道业之北不是同性恋,他无法坦然接受同性之前的亲密举动。

业之北同意和他交往不是因为性别,而是因为单单喜欢他这个人,因为他们只会依赖彼此。

业之北说他不太适应同性之间接吻,做爱,业今赋虽然急不可耐但是面上却说愿意等他彻底接受……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感情却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现在的业今赋,大概会软下语气认真哄炸毛的业之北,但是那时候他已经被打电话的女生气疯了。

“所以你还是喜欢女生,你更能接受女生?是她吗?打电话的那个,她喝醉了,你去接她,哈,接下来呢,你和她接吻的时候会皱眉吗,和她上床的时候会说她很紧夹的你痛……”

说到这儿,业今赋闭上了嘴,这种事情,光是说出来就足够折磨他的理智了。

“你真是疯了。”业之北后退一步,目光复杂,态度却骤然冷漠起来:“你现在不太冷静,等你清醒了再跟我说话。”

说完,他打开业今赋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业今赋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几乎不愿意去业之北的眼睛,任何一点冷漠的情绪都像一把剑一样,直直的插进他的心里。

“业之北,她叫盈盈?你试试看,你走出这扇门,我会不会动她。”

“……”业之北转头看他,拉开了卧室的门,只留下一句:“你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在你恢复理智之前,我们先别联系了。”

他像居高临下的帝王,轻飘飘的判定一个人的生与死。

后面的几天,业今赋根本没有心思放在那个叫“盈盈”的女生身上了,因为任由业今赋怎样联系业之北,都统统被忽视。

哪怕两人独处,哪怕在那两个人的眼皮底下,业之北也丝毫不会给他一个眼神。

后来更是连家都不回了,只待在学校。

直到业今赋的精神快要濒临崩溃了,只能硬生生的借着家宴的名头叫业之北回家吃饭,笨拙的给业之北做了一桌子菜,但是那时候业之北就抱臂靠在门框上看他,弯着眸子看他,笑着问他有没有冷静下来。

业今赋怎么回答的来着,他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的,用力的抱住了业之北,像是要将人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不过两人和好之后,也有变化。

业之北不再抵触与他亲密接触,他们接吻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段时间一碰面,嘴巴就几乎一直黏在一起。而且业之北床上也更加主动了,除了不戴套绝不插进去之外,对比之前简直是质的飞跃。

业今赋几乎要感谢冷战的这一个月了,但是他也不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

业之北将车子停到车库里,正要开门下车的时候,却被业今赋扯了下衣服。

“怎么了?”业之北现在是真的很困了,他转头看业今赋,揉了下眼睛说。

业今赋给他披上自己的衣服,又把扣子扣上:“下车吧,外面冷。”

“知道了,回去睡觉了。”

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业之北大多数时候睡姿都非常好,与邓临同床的时候,他能平躺着一动不动,但是每次与业今赋一起,都要钻进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臂弯才能安心睡着。

业今赋的胳膊从业之北脖颈下穿过,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撸动着自己的肉棒。

从看到业之北的那一刻起,他的欲望就没有消散过。

但他的鼻尖都沁出汗珠来,生怕一点动静都惊醒怀中睡得并不安稳的人。

不过哪怕他动作再小心,业之北还是被他时快时慢的频率给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业今赋,就熟练的顺着他的腰线下滑,和他的手重叠在一起。

业今赋的手出了些汗,弄的业之北的手上也黏黏糊糊的。

“小北……?”业今赋轻声叫了他一句。

业之北含糊的嗯了一声,下意识的给他撸了两下。

马眼流出来的黏液蹭到了业之北的拇指上,他揉弄着业今赋的龟头,偶尔将柱身圈在手心里,撸动两下。

业今赋死死地揽住业之北的腰,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呼吸声也越发粗重。

黏糊糊却又轻飘飘的吻从业之北的额头,鼻尖,嘴巴,侧脸落下,业今赋声音饱含着浓烈的情欲,一遍一遍的小声呢喃:“小北……”

业之北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他略微仰头,嘴唇却被业今赋含住了,借着是温柔却又克制不住的深吻。

业之北给业今赋撸动的速度慢了几分,他快要被吻的缺氧了,不知是生理盐水还是困倦的泪挂在他的颤动的睫毛上,又沾染在他潮红的眼尾。

业今赋望着他,肉棒在他手里越来越硬,他小幅度的摆着腰,龟头次次撞到了业之北的手心上。

业之北也分不清,现在自己手上粘腻的感觉,是汗水还是业今赋马眼流出来的淫液。

“……赶紧射出来,我要睡觉。”

“这就来了。”业今赋温声应着,大手覆在业之北的手上,带着他的手动作。

业之北靠在他的怀里,轻声打了个哈欠,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业今赋到底什么时候射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业之北醒过来的时候,业今赋罕见的还没有醒,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形成了占有的姿态。

两米二的床两人只占了四分之一。

业之北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从衣服里翻出来了手机,给邓临发了条信息,结果他的信息刚发出去,邓临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小北你知道我一觉醒来发现床板凉透了有多惊悚吗?”邓临显然也才醒没多久,说话时鼻音很重,声音夸张又带着惺忪的睡意。

“抱歉,昨天晚上我哥来了……”业之北顿了一下,“还有我们只能改天再约了,我这两天要回一趟业家。”

“你跟你哥和好了?”邓临问。

“不算吵架。”

一条手臂从后面掴住了业之北的腰,他回头看,却被业今赋吻了个正着。

业今赋的嘴唇从他的眉眼上游走,手指不老实的抚摸过他的腰线。业之北按住业今赋的手,白了他一眼。

他一边跟邓临说先挂了,一边推了推业今赋:“业建平给我发消息让我们回去。”

业今赋将头埋进业之北的脖颈里,呼吸声时轻时重,睫毛颤颤的,像是吸他的味道吸到上瘾似的。

“嗯。”听了业之北的话,业今赋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应答,只是垂下的眸子里却含着几分阴沉之意,他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羽毛似的:“北北,你怪我吗。”

怪他吗。

怪不怪他,明明他们是恋人,交往两三年却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像真正的恋人那样牵过手,接过吻,甚至处处都要避着嫌,不能让别人看出一点不对。

怪不怪他,到现在还没有快快掌握实权,以至于业之北不得不听从业家去相亲,甚至他也是这事的间接推手。

怪不怪他,哪怕这样,他都自私到无法放手,偏要将人圈在这样畸形的怪圈里。

只不过哪怕业今赋在他耳边说的,业之北也因为他太过于含糊的声音而没有听清。

他与业今赋对视着,疑惑的歪了一下头问道:“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业今赋亲了亲他的眉心,“去洗个澡吧,北北。”

……就当他懦弱吧,他甚至没有勇气将这件事挑明。

车子停稳了,业今赋偏头看了一眼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的业之北,他抿着唇,轻轻握了一下业之北的手腕。

颤抖的指尖,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唤回了业之北的思绪,他反手拍了拍业今赋的手背,又捏了一下他的指腹,像是安抚。

业今赋垂下眸子,目光在业之北葱白的指节流转几秒。

“下车吗。”

“……嗯。”业今赋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一眼业之北,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唇又闭上,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种情况下,业之北竟然是反过来安抚他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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