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昭不是外人。你我早已有过共识,一旦那个孩子或者他的后人来索要这份遗产,须毫无犹豫地让出去。”
陆九襄握着顾言抒的手,敛了神色,淡淡地“嗯”了声,“你决定就够了。”
“陆先生,”走到路灯底下,天已经拉拢了一层暮色,华灯初上,地上满是流彩的光影,她握住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将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声音低了几度,“其实,我知道你不开心了。”
陆九襄一路上没有与她多说什么,全是她一个人想着法儿变着花样逗他。
当然她的那些冷笑话,很快便抖完了库藏,最后说无可说,顾言抒气馁地耷拉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宽慰一个人。
身后的车影在一片缤纷和黑夜里来回穿梭,搅碎成无数帧斑驳的拉长了的抽象图。
“小抒,”他无奈地松了气息,手反握住她的嫩葱管般的小手,眼光一寸寸倾斜在她的颊上,“有些东西,不属于我的,我占山为王这么多年,本该归还。但是,席昭没有立即开条件,我始终觉得——”
他没有往下猜测。
他知道以狭隘之心度人之腹是卑鄙的行径。
顾言抒集中全身的勇气,“那如果,他要全部呢?”
他眼下已经变成我全然不认识的席昭了,你会不会失算?
陆九襄微微地漾着薄唇,抽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蜷曲着在他鼻尖一划,声调温润:“要相信你的男人。”
他好像听懂了她心底里的声音。
可是——
谁的男人什么的,怎么可以说得这么随便呢?
不知不觉间,顾言抒又羞恼地低下了头,男人轻轻笑开来,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压向自己,一手在马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把她送上后座,陆九襄扶着车窗,沉稳地问:“你说的不让你姑姑知道,所以我只能这么送你了。”
顾言抒咬住了唇中的嫩肉。
隔几天才见到一次,分离的时候这么不依不舍的,她知道说出来一定很可乐。
可是,就在陆九襄直起身,正欲转身之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袖口被人用轻轻的力道拽了拽,微微一怔,但车里的小姑娘已经低下了头,脸颊红彤彤的,将那只又滑又嫩的手兔子般地收了回来。
出租司机实在捱不过这个时间了,这功夫已经看了几次手表,“你们走不走?”
陆九襄反而眼眸闪烁,荡开细致的浪,“走不走?”他耐心地询问车里的小姑娘。
顾言抒眼睛一闭,把心思横了过来,“你上车。”
“好。”陆先生从善如流,探头进车,挨着她靠坐在一起。
这一路简直甜蜜又难熬,陆先生隐忍着不发话,当然他一贯是处事不惊的,顾言抒看不懂他心里想什么,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也许他很忙,并不愿意这么送自己。她这么叫他上车,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顾言抒有点自责,她闷不吭声地望向车窗外。
陆九襄把手伸过去与她叠在一处,也抿着薄唇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