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两个下人,则是一路入了段王府的内院。
段孤光正在坐在窗前,挑拣着昨日倒出来的药渣子。
他的外甥女,则手持蒲扇对着一只小药炉子煽风点火。
“舅舅,这炭不好,烟气大,还是拎到外头烧吧。”
小女童扭过脸来,撅着嘴说道。
她穿的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动作有一点笨拙。
“家里没有银丝炭了吗?”
段孤光手有点冷。
便暂停手上的活计,伸到炉子边上,去取暖。
这几日没出太阳,天气也转凉了许多,眼瞅着是要降温入冬。
“早就烧完了……”
小女童说着,咳嗽了一声。
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买那些铁石头,给娘亲买药,还要维持着运转。
银丝炭好几两银子一斤呢,老王爷和老王妃都舍不得多买。
“哦,这样啊,待会咱们一起去买……”
段孤光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垂一下眼睛,把那些药渣子都挑挑拣拣了一遍。
“舅舅,我不想出去,让下人去吧。”
外甥女却摇头。
显然心里记着那些凤子龙孙。
正说着,外头进来了两个下人。
段孤光一皱眉头,呵斥道:“把我的主妇当成耳旁风么,怎到王府来了!”
他认识这俩人——负责和谢家交头,采办铁矿石。
因为自家身份特殊,为撇清关系,一直都是留在外头的。
两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先前那位开口:“王爷,小的招架不住了!”
他把先前和谢家奴仆交涉的结果,通通说了一遍。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段孤光沉下脸来,骂了一句废物。
“舅舅,怎么啦?”
小女童捏着扇子,犹犹豫豫的。
她年纪小,却很会看人脸色,察觉到舅舅似乎有些不高兴。
虽然火气,不是冲着自己的。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黄豆啊,你愿听就留下来,不愿听就出去玩。”
面对亲手带大的外甥女,段孤光压着脾气,尽量柔声说道。
“那我还是出去吧……”
小女童不想听算账,放下扇子,转身就出去了。
这样也好,段孤光更自在。
他冷眼看向两个下人:“谢家明摆着起了疑心,才要主家出面。你们倒好,蠢到连这点小事都要来问我!”
两个下人,匍匐在地,抖若筛糠——“那王爷,该该怎么办呢?”
段孤光冷笑一声:“愚蠢,他要主家出面,那就让主家出面!”
真当京郊没有一个年老致仕的段员外了吗?
他做事谨慎,又多疑,早已经通过层层关系,安排的滴水不漏。
段老员外,早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这条贼船。
“谢家要见老东西,只管把话送回去,让他去吃酒。”
段光光冷哼一声,压根就不怕谢大人试探。
因为,不管是去和谢家交头的,买铁矿的,送银子的。
但凡露脸的角色,和段王府绝对扯不上关系。
唯有这两个货,是从王府出去,知根知底的。
“是,王爷,我等知道了。”
两个下人得到指示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我当初,怎么选了他们两个?”
段孤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对此很是头痛,也很怀疑自己看人的目光。
而手边的药炉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炭火却是顺利的旺了起来,暖烘烘的释放出热气。
“黄豆啊,咱们去买炭吧……”
段孤光却还是忧愁。
后院养着一个草原人,成天要铁要矿,银子的花销很大。
宫里那边,也不见得有多安生——既有那个白披风女人,又有银川郡王做对。
拜对方所赐,他现在,连圣人的面都见不着。
而银川郡王府,小寺吩咐侍女烧了好大一盆子炭火。
姜棉和姜阿松,两个小的围着火盆子,是各有各的事做。
小丫头姜棉,串了几个糯米团子,正在用火烤——多半是从膳房那弄的。
姜阿松则捧着书,一手烤火,一手翻看,专心致志。
“小寺哥哥,给你吃。”
姜棉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小寺的狗腿子。
因为有目的,所以殷勤的很,但凡手上有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