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子看了足足两天的账本。
清河县城一十七家的药铺医馆,都没有砒霜的痕迹。
但是就在刚刚,她找到了。
“看日子应该是半月以前,王家药铺卖出五钱的砒霜。”
张大娘子指着账本上的一行小字。
做药铺买卖的,大多会把账本做得很细,为的是方便。
否则主顾吃过药后,再上门来买,一问三不知,可就不好。
“大娘子,这十八家药铺医馆,只有他们一家……难不成出自这儿?”
清河县令一听就凑了过来。
“多半是出自此处。”
张大娘子知道清河县令,后半截要问的话。
对方在问,林三爷药汤里面的砒霜,还有毒死七八个乞丐的砒霜,是不是出在这?
“顺藤摸瓜,总算有点眉目,只要把买砒霜的人抓来,咱们这案子就能重审。”
清河县令脸上出现喜色。
他这几日都躲在县衙,连门都不敢出,是真被那些乞丐闹怕。
把案子审出来,也就意味着,又能重新见人上街。
“嗯,知道源头会好办许多,明天派几个厉害的老手去回。”
张大娘子一面说,一面将蜡烛上的灯罩取下。
她今夜不需要这个了。
清河县令点头:“诶,我这就去调度。”
他转身要走。
张大娘子却拉住人:“算了,我信不过你手下的一群饭桶。”
她要让姜堰去,之前让姜三郎去要账本也是有原因的。
杀鸡焉用宰牛刀,厉害的,要留在后头压轴出场。
“大娘子啊,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咱衙门里也有几个好手啊。”
清河县令在外人面前时常端着他的官架子。
对着张大娘子,倒是很有话说,嘀嘀咕咕的。
不过说归说,他很听张大娘子的话。
转天,姜堰刚到张府,便得知砒霜的源头找到。
“查来查去,居然出自王家药铺。”
张大娘子把账本拿给他看。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当日一共售出五钱砒霜。
看着不多,可要是全吃下去,毒死五匹马都够了。
“我知道了。”
姜堰缓缓说道。
他此时大有一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你去药铺里盘问盘问,看看是谁卖的,卖给了谁。”
张大娘子拿来一套衣服,将军府的身份必须隐藏。
私人办事,也终归比不得衙门方便。
清河县令又是自己人,每年拿着这么多银子养他,白白不用。
“好。”
姜堰言简意赅,把衣服接过,去到里间换上。
张大娘子瞧他一眼,道:“你只管拿着账本去就行,衙门那边已经妥当。”
而对方所说的妥当……
姜堰在王家药铺附近,见到了姜三郎,还有一个面目油滑的衙役。
当初去要账本,说的是隔天奉还。
老油条一早上衙门,县太爷就放下话来,说是让等等。
王家药铺的账本,不在县衙里,而是在别人手上。
“哎,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老油条虽然觉得对方隐隐有一点不好惹的气势。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姜三郎是突然被加塞进来的,没准这位也是。
上去套个近乎也没什么不好,可还没等对方回答。
“大哥?”
姜三郎眨了眨眼,在边上叫道。
“清河县令让你们来的?”
姜堰问他三弟。
“县令让我们在这等着。”
姜三郎想了想,然后一点头,算是吧,虽然其中有张大娘子的安排。
边上的老油条则是傻眼了。
敢情这位不只是被加塞进来,的还是姜三郎他大哥。
乖乖,县太爷到底是他们家什么人啊,编制都给两个。
“走罢,还有事要做,别磨蹭。”
姜堰这话,是对边上的老油条说的。
“诶!”
对方把嘴闭了闭,又偷偷看他一眼,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到王家药铺,今天依然是账房先生露面主事。
“我们是来还账本的。”
姜三郎把账本交给对方。
“有劳你跑这一趟。”
账房先生这话,也不光是对姜三郎说的。
衙门里来的人是官面上的,不管情愿不情愿,总得客客气气的应付。
他还看一眼姜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