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忍不住就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却又觉得十分有道理,那时那刻兴致勃勃想要做的事,过了这个点就兴致索然。
秦楚裳见他还笑得出来,忍不住骂道:“你这人实在败兴,叫你饮茶,你也不饮,让你请客,你又无银。”
谢傅笑道:“容我想一想,今日一定高兴一回,弥补弥补。”
秦楚裳停下脚步,算是默认。
谢傅便低头思索起来,秦楚裳旁边待着。
此刻两人身处一条小巷,一名妇人挑着担子走来,却被一个鸡笼横挡住去路,抬脚数次均跨不过去。
秦楚裳走了过去,对着妇人说道:“你不会先放下担子,把鸡笼竖起来,不就能过去了。”
妇人喜道:“对啊,公子你可真聪明。”
“是你蠢!”
秦楚裳回头见谢傅还在原地思索,只觉好笑,我还以为你多聪明,还不是个呆子。
谢傅大窘:“没有。”
“我可以伺候你。”
谢傅望去,只见丧事办完,所有人均除去丧衣,恢复靓装,亲朋好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着家常说说笑笑。
秦楚裳笑道:“第一个女人是王婉之吗?”
秦楚裳不应,扭头对着谢傅说道:“这竖联我来写,这横幅你来写。”
谢傅立有顿悟,是啊,我对这个世界并不重要,这个世界少了谁都照样轮转,何必事事苛责自己……
“眉怎么又绷起来了。”
像雾像雨又像风,让人捉摸不透。
秦楚裳也不理他,喃喃自语:“奇了怪了,天天死人,今天怎么不死。”
甚至她手掌托腮,侧着个头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长看。
谢傅走近笑道:“本来我快想出来了,思路被你打断了。”
主人家高高兴兴将两人奉为上宾,入席就坐。
“快了快了。”
就在这时听见一阵丧乐之声,秦楚裳喜道:“总算撞见有人死了。”
“你要当朋友的话,我可以接受。”
秦楚裳招手让谢傅过来。
谢傅笑道:“你把字写的这么好,我压力挺大的,可不要最后成了画蛇添足。”
谢傅正在借着饮酒避开她灼热的目光,骤听这话,呛得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主人家正好为此犯愁,对着贵气非凡的秦楚裳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公主,你是我某一个朋友的妻子,我今日与你独处伴游已经过分。”
谢傅好笑:“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搁笔,赞叹声起。
谢傅心中暗忖,确实是好,字无女子之气,笔力峻激,满纸龙虎。
秦楚裳回头见谢傅还坐在墙头,说道:“还不跟上,肚子不饿吗?”
“我不吝啬对你的喜欢,你为何吝啬对我的喜欢。”
一个老先生品着喃喃说道:“阳在有龙虎德范,仙逝英灵长存,天合之作,天合之作……”
谢傅笑着点头。
谢傅跳下墙头,跟了上去。
“不!我要的是天合之作,可不要让我失望。”
每一种气质皆有,不过于巅高,却又恰到好处。
谢傅赔了好几个微笑,秦楚裳还是一言不发,一双慧眸不曾离开视线。
谢傅一颗心立即如弦紧绷,时间变得无比缓慢,她的手指每靠近一分,心弦就颤抖一下,只觉任何玉女之术都比不上此刻的秦楚裳。
两人坐在墙头,看人家大办丧事,尽管场面悲戚,谢傅置身其中,却丝毫感受不到悲伤。
“你别打断我的思路啊。”
看一眼看十眼,看一息看十息,谢傅都能从容,可这般看个没完,却让谢傅开始有点不自在。
只是思索飞远,我终归有一日也要化作一杯黄土,人死也就万事皆空……
秦楚裳笑问:“惨不惨?”
秦楚裳咯的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去撩谢傅的耳鬓,玩味道:“长青兄耳根子都红了,我说中你心底的秘密了吗?”
谢傅笑笑不应。
谁能想象这字是出自一个女子手笔,便是他也写不出来,对这位三公主又有新的认识。
“不试怎么知道。”
主人家见两人衣容华贵,器宇不凡,便将两人请了进去。
灵堂上已有不少挽联横幅,独有没有镇场之作。
秦楚裳不说话,只是微笑看他。
秦楚裳将笔递给谢傅:“轮到你了。”
“霸王餐吗?霸王餐我可吃不下。”
“或许我对你充满期望,所以才会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