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他到底脸皮太薄,无法在陌生的注视下被这样明晃晃抱着进入屋内。
于是他抓住了男人的手臂,轻声开口:“梁总,放我下来吧。”
梁絮白脚步顿住,低头看向他。
路灯暖白,光芒柔和,郁楚却被照射得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垂着睫羽,在徐徐拂动的夜风中细密地震颤。
只片刻的时间,梁絮白复又抬步,拾阶而上。
郁楚没想到他竟对自己不予理睬,双腿抗议似的晃了晃,“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我知道你会走,”梁絮白手臂收力,将他往上颠了颠,“但是你太慢了。”
眼见着就要进入正厅了,郁楚又羞又恼,一边挣扎一边低声斥道:“梁絮白,你别这么无赖行不行!”
门虚掩着,梁絮白抬脚轻轻一踹:“我这叫乐于助人,多么美好的品质啊,怎么就无……嗯?你掐我做什么?”
郁楚没有应声,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了。
梁絮白的眼风掠过那套高定沙发,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坐其间。
他赫然顿住,唤道,“爷爷……”
不是,都这么晚了,您老人家怎么还搞突袭啊???
第16章
梁絮白不敢放肆,赶紧把人放了下来,对郁楚细声说道:“叫爷爷。”
郁楚:“……”
“梁老爷。”他颔首与老者打招呼,“很抱歉冒昧来访,多有打扰。您先和梁总聊着,我告辞了。”
说罢转身,欲往外走。
梁絮白眼疾手快拉住他,压低了眉:“去楼上等我。”
老爷子神态肃然,纵然没有开口,浑身散发出的威压却让人无法忽视。
郁楚不愿在老人面前拉拉扯扯,犹豫两秒后便依了梁絮白的话,径自前往二楼客厅。
老爷子正襟危坐,余光随着郁楚的移动而挪动,直至青年消失在旋梯尽头,他才堪堪收回视线。
梁絮白在爷爷对面坐下,毕恭毕敬地问道:“您大老远跑过来,有什么指示?”
老爷子冷哼一声:“听说你往这儿弄了好几台医疗仪器,成天正事不干,弄这些倒是挺勤快的。怎么着——想学你二哥开医院?”
见他没顶嘴,老爷子难得平心静气,“你都二十五六了,该收收心搞点正事儿,别整天在外面鬼混。”
梁絮白:“我那是正常社交,不叫鬼混。”
梁老爷子嘴角微微抽搐,耐着性子说道:“我不管你和人混还是和鬼混,至少先把公司打理起来,别整天胡作非为,让别人看笑话。
“还有!你虽然和你二哥关系好,但某些方面……我不希望你学他。”
搞什么不好,非要搞男人!
话说至此,老爷子又将话题带回,“你还没说,你弄那些仪器是干嘛的。”
“搞体检——”梁絮白时常往剧组跑,耳濡目染之下,倒也学会了一些演戏的精髓,“您也看到了吧,郁楚生病了,走路都非常困难。他是个公众人物,常去医院容易引来非议,我作为他的朋友,就想着尽我所能多帮帮他。”
言辞恳切,情深义厚,“爷爷您放心,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没有任何逾越。”
梁老爷子双臂环抱,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梁絮白继续说道,“郁楚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情绪变得非常糟糕,常常独自待在无人的角落里流泪。每天食不下咽,吃啥吐啥,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您也知道我这人心地善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
老爷子听不下去了,起身往外走。
梁絮白抬起视线看向爷爷,眼神悲伤,尚未从戏里走出来,“爷爷,您要回去了吗?”
梁老爷子拄着拐杖,冷笑道:“怎么,需要我留下来给你擦眼泪?”
梁絮白:“……”
那倒不用。
梁老爷子冷哼两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偌大的正厅瞬间安静下来,琉璃灯的光芒柔白和煦,与浮荡在空气中的薰衣草香气不谋而合。
梁絮白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直到爷爷的车驶离了别墅,他才转身上楼。
爷孙俩方才聊了挺长一段时间,郁楚等许久没等到梁絮白,便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身形单薄,缩在沙发里显得格外瘦小。
客厅里仅有一圈暖筒灯尚在工作,暖橘色的光芒倾在郁楚身上,益发衬得他肤白如玉。
这儿的客厅不被常用,陈设颇有些单调,沙发的抱枕也十分单一,郁楚垫两个在脸颊和腰背处,余下的一只,正正好被他压在腿腹下。
他的脚趾纤长漂亮,脚背骨肉匀称,可清晰看见骨线与血管的走向。
梁絮白依稀还记得这双脚的触感,比绸缎还要柔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