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又会在心底怎样哀声怨恨呢?”
“我不明白,”淡缘小声道,“这和你们不放过我有什么关系么,你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
“或许是借口,或许是因果循环、上一代恩怨的延续,或许我们都不该生在这里……不过淡缘,”他突然用颜色深暗的眼睛复杂的看向她,“你应该有权知道那一切,事情挑清的话对谁都好,也许你知道后会不再自暴自弃的怨艾……那个故事很简单,主角是几对我们熟悉的男女,虽然他们现在不是离去就是死去,但他们曾经是生养了我们的人……”
他的声线像鹅绒一样细致,却有邪魅的力量,将她一点点拉进一个漩涡,她绝望的旋转。
“那时的戚家还很弱,需要用联姻增加势力,父亲便娶了母亲——苏氏的长女。他唯一珍爱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可他不敢玷污她,因为她是他最纯洁的表妹。但母亲发现了这一点,愤怒的让自己的弟弟娶走了她。虽然姑姑那时喜欢的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也有传闻说她是怀着他人的孩子嫁给舅舅的。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不只是传闻,对吧,淡缘。你也见到过那个应医生——现在已和你母亲远走高飞的男人,你不觉得自己和他长得很像吗?”
他伸过手牵起淡缘的一绺头发,用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擦着它,“淡缘,你不是你父亲——我舅舅的女儿。可舅舅他和我的母亲一样可以为了爱的人不顾一切。父亲这时已经掌握了苏家的大部分权力,记恨苏家的他为了报复,将真相告诉了舅舅。而舅舅那时深爱着姑姑,一心期待你的出生,姑姑也渐渐忘掉之前的爱人转而爱上他,一切都好像逐渐圆满。可舅舅在姑姑临产时抛弃所有,选择了出家。我们都知道舅舅他为何离家出走,抛弃妻女和整个苏家。可姑姑不明白,她以为只要将你养成一个好女儿,他就会承认你们并在某一天回家来。”
淡缘听到“一心期待你的出生”时,眼泪开始泛滥,她的双手合在一起紧紧握着,没有想到擦干眼泪,反而任由它们模糊了视觉。戚玺不再看淡缘泪流满面的脸,他低下身子,像很久以前她还未离开他时那次,躺到她的腿上。
她轻轻垂着头,眼泪“啪啪”滴落到他的脸上,她的头发垂到他的唇上。戚玺认真感受这些细细的触感,口中却继续,“再过几年,苏家的庞大力量都转给戚家了,父亲羽翼已丰,将父亲当作傀儡操纵的长辈们也老得只能一心养病了,父亲再不用被迫忍受任何事情。他将苏家的余力一次消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姑姑。他爱了她一辈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其他男子。父亲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权利,以为自己终于也可以得到她。于是他在那一晚……将姑姑——淡缘,你不要掐我。”
戚玺用手指轻柔的将她冰冷的手拉开,他的手背上被她抓出几道红印,他叹息般的用舌头舔舔。她似乎很难受的听着他的话,可他决定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而她必须知道。他继续不留情的道,“我的母亲这时已经对父亲绝望了,她发觉自己用尽了手段也得不到他的心,反而将自己的家族葬送到他的手中。母亲在亲眼目睹那一晚的一切后自杀了,她在我的面前从窗户跳了下去。而姑姑则疯了。”
淡缘开始用力的发抖。闭上的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可他的声音却像最深沉的咒语一般无孔不入。将她所有的伤口血淋淋的揭开。
“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将自己爱的天使拉到了他身在的泥沼中,他发觉只要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病便会恶化。他很痛苦的将她送走了,送离了他们所在的这个阶层。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就连之前夺走她一次的男人再度接近她也不阻止。他只要她能好起来。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犯下的罪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弥补的……姑姑的病无法痊愈了。可她和应医生在一起时,至少不会再发作。父亲渐渐的也就放手了……”话音刚落,戚玺突然扯痛了淡缘的头发,声音变得阴冷而嘲讽,“所以,淡缘,你将自己送到戚家,想用身体为‘被抛弃’的母亲赢回一席之地,实在是多此一举了。父亲一直都在暗处照顾着姑姑,就算戚家换他人继承,也不能动姑姑分毫……”他轻笑了声,转瞬却叹口气,“可是你看到我对未来的戚家没有意思,竟将自己送到哥哥身边。哥哥他虽然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反而在一边笑着看你自己的挣扎……不过这也是他的作风了,淡缘,你真是不聪明。”
淡缘的大脑麻木的似乎反应不过什么,却下意识的自嘲道,“我的确……真是多此一举了,”她想到十九岁时的自己,愚蠢而大胆的荒唐举动,想到那个心机比深渊更险恶的男人,嘶哑着声音喃喃道,“……戚辛……”
“没有苏家,没有母亲,失去了姑姑,父亲所有的恨意都从我身上得到释放,他甚至到我十五岁的时候还习惯性的对我拳打脚踢,”戚玺的声音似乎有冷冷的笑意,“可是哥哥出现后他变得好多了,因为注意力全部给了那个女人——哥哥做交际花的母亲。她和姑姑年轻时的样子很像吧。不觉得吗,淡缘?她要是再少化点妆一定会更像……不过也够了,父亲找到了很好的替身,也找到了能继承戚家的人。虽然他一定觉得继承人只要不是我选谁都行……”他突然握紧了淡缘的手。
她轻轻的问,“你……不恨我吗?不恨我的母亲吗?没有我们,舅舅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淡缘……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人像他一样痛恨我,如果不是我和姑姑长得像而且是姑姑喜欢的侄子,他一定早就把我打死了……”
“……不要再说了,”淡缘打断他有些颤抖、有些碎裂的声音,“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们都离开我们的生活了,你也并没有特别恨的人,但为什么要毁了何家?为什么要让这些事重演?”
“的确……似乎很像是在重演,可是淡缘你不会变成另一个姑姑,因为哥哥永远不会像父亲一样放你离开。”他似是随便说说,却让淡缘浑身一颤,“可是哥哥比我们都有权利恨……淡缘,你若是知道那些事,应该就不会再这样恨他了。”
“那你也要先说来听听,”淡缘说,“虽然我觉得他绝不会有令我怜惜的地方……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可恨呢?”
“他本来可以拥有所有的权势,”戚玺忽略她的话,开始低声道,“他的母亲是在何氏之前最有权势的白家独女,她爱上了小企业的总裁,将自己和整个白家当作嫁妆送给了他。那个他就是何梧——何祁的父亲。”戚玺看到淡缘惊讶的瞪大眼睛,继续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公公曾经离过一次婚吧?他有商人具备的手段,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