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这么多人,偏偏只有这家伙能让他麻烦,他竟然也心甘情愿。只是……
朔月双唇忽然动了动,呢喃着说了什么。
谢昀心中一片柔软,附耳去听,却听到一个今生他再也不想听到的称呼。
朔月嘴唇嚅动,含糊地吐出几个字眼:“陛下……”谢昀没回答。
朔月梦中得不到回应,愈发着急起来,声音也清晰了许多:“陛下……”
“哎,我回来拿东西。”房间里忽然闯入另一道声音,容衔一推门而入,从桌上捞起那只遗落的小玉瓶,“打扰了,你们继续哈……”
那声“陛下”同样清清楚楚地落入容衔一耳中。
谢昀坐在一旁,只留给他一个沉默的侧影。
容衔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抬起手,宽慰地拍拍谢昀的肩膀:“谢公子别往心里去,朔月这是病了,意识不清楚才这样的。朔月心里只有你,哪里还会有什么别的陛下。”
搭在朔月手背上的手轻轻摩挲,谢昀没看他,淡声道:“借你吉言。”容衔一走了。
这下应该是彻底走了,再进来的话未免也太没有眼力见儿。
谢昀呼出一口气,把门关好,重新看向朔月。没关系。
他很轻易就说服了自己,朔月喝了药在昏睡,神志不清,而“陛下”这两个字又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称呼,他会呢喃这个称呼也再正常不过——过去朔月不也是天天叫自己陛下?
何况自己既然已经原谅朔月重新开始,又纠结于过去不放有什么意义?
一场风雨过后万物如新。谢昀自觉神魂如天地般宁静,足以包容万物,于是平静下心绪,垂眸看着朔月。
——没错,我不在意。
然后他用那只空闲的手摇了摇朔月,逼睡着的人开口:“你刚刚说……哪个陛下?”
“……”朔月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对他的问题毫无反应。
谢昀却不肯罢休,魔鬼般附耳低语:“你刚刚叫的……是哪个陛下?这个陛下叫什么名字?”
朔月好像被问烦了,甚至挪开了一直抱着他的手,翻了个身朝另一面睡去了。
谢昀:“……”
谢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好得很,今天不把这个问题问明白,明天他就不姓谢。
然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本来就不该姓谢。
谢昀呼唤道:“朔月。”朔月不理他。
谢昀不死心地给朔月翻了个身,逼迫他面朝自己:“朔月,陛下是谁?”
朔月眼睛被迫睁开一条缝——睡梦里他也有预感,如果自己再不睁开眼睛的话,眼前这个人会直接上手把他的眼皮扒开。
“陛下……”他咕哝了一声,“陛下就是陛下。”
谢昀抓着他的手指指自己:“那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