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写书之人知道这许多内情,又将事情写成话本子四处刊印,必然是想让人找到的。
谢昀抱着这个心思,细细搜寻着一切线索。直到他回到西郊小院的时候,话本子的主人自己找上了门。
雪一样白的长发隐在阴影中,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奇诡的容貌和心思。
一别三年,容凤声没有丝毫老去的迹象,上来便笑吟吟地直戳人心窝子:“听说皇帝换了人,如今阁下怎么称呼?”
谢昀顿了顿:“叫我谢昀便是。”
容凤声噢了一声:“不改个姓吗?”
虽然不是谢氏血脉,但这个名字用了许多年,也没什么更换的必要。何况不姓谢的话,他又能姓什么?林是大可不必的,而母亲未必愿意自己随她姓——一个名字罢了。
谢昀淡淡笑了一声:“随您怎么称呼。”
从前他最不喜这些装神弄鬼的法子,可如今却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这些神异之术上。
他看向容凤声,正色道:“那话本子是您写的?”
容凤声大方承认:“写的怎么样,没有太偏离事实吧?”
“写得很好。”谢昀一页页合上书页,“只不过我想知道,他沉睡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谢昀静静地注视着容凤声。静谧的春日清晨,唯一发出声响的是他如雷的心跳。
容凤声笑吟吟回应他:“这要看你怎么做了。”
谢昀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半晌,他道:“我可以给你我有的一切。”
“这么大方?”容凤声挑眉,“我记得你们还在吵架。”
谢昀沉默了一瞬:“两码事。”
容凤声看起来有一丝真挚的不解:“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不是你们世人一贯的想法吗?”
谢昀微微一顿:“‘我们’世人?”
他似乎将自己摘出了凡尘——谢昀心中划过这个念头。
谢昀点点头,平静承认:“我自然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从未在自己和任何人面前敞开过的心扉,却轻易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展现出来。
容凤声凝眉看着他,似乎在权衡什么。
“救人是很麻烦的。”他叹息着说,“尤其是这种已经死了大半的人。”
死了大半——那是还有救。谢昀心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