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你说的仔细瞧不会是不穿衣服那种吧?
初冬的雨夜阴寒而潮湿,残风拂过,街上的行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这里是莫邪城,距离中元洲的中心恒高城只有不到八百里。受恒高城的辐射,莫邪城算得上是富庶之城,距离一流城池只差了一线,更有一条曲淮河自城中穿插而过,为其增添了些别的城池少有的风情与美景。
游苏坐在茶馆的二楼,向曲淮河的那头望去。
在河畔的对岸,是一座高十几丈的青楼,名为‘潇湘馆’。
雕栏玉砌、金碧辉煌,一排排红艳的灯笼悬挂在檐顶。
透过窗棂,或丰润,或婉约,或端庄,或妩媚的女子款款起舞,她们有人衣衫半露地躺在男人怀中,有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在帘幕后鼓瑟吹笙竽。
隔着一条奔流的河,不仅能听见青楼中的靡靡风月之音,仿佛也能闻到从窗间传来的脂粉香气。
在这细雨蒙蒙、行人匆匆的冷雨夜,只有这里是那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师兄,你看得着嘛你就看?这望眼欲穿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是瞎子呢……”
姬灵若轻敲了敲茶碗,提醒少年注意自己的视线。她的青裙已经更换过,样式更加朴素,不过遮掩不了少女的天生丽质。
游苏剑眉微蹙,小声提醒道:
“师妹,说了别叫师兄,要叫公子,叶公子。”
姬灵若翻了个俏丽的白眼,无奈道:“是,叶公子,那您慢慢看。要是忍不住了,记得跟奴婢说哦。”
梓依依默默听着,没有说话,端正地坐在一边,轻启红唇抿了口茶。
三人经过近两日的全速奔波,终于在次日晚间赶到了莫邪城。
为了掩人耳目,游苏决定掩盖身份,假扮成恒高城来的仙家阔少。不过对于恒高城具体有哪些仙家,他是不太了解的,索性借了那三长老座下叶师兄的名号,扮作外出云游的叶家弟子。
想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阔少,游苏并不需要什么令牌之类的证明,身边的姬灵若与梓依依就是他最有说服力的佐证。哪怕在莫邪城,两位女子的美貌也是降维打击。
梓依依对假扮成为游苏贴身侍女这件事没有意见,她来此的目的就是辅佐并检验游苏处理邪祟事件的能力,再者她本身就是侍女,只不过心里定然是瞧不上游苏这个‘主子’的。
姬灵若倒是古灵精怪的很,与侍女这個身份其实沾不上太大的边。但两女产生的对比,效果竟出奇的好,两位侍女一个听话沉默、一个娇俏活泼,相得益彰下,难免让路人觉得真正的仙家阔少就该是如此——
两位侍女一静一动,这公子爷绝对是个会享受的主儿!
“死在那鬼螨手上的,确定就是潇湘馆的上一位魁?”
游苏收回视线,转而轻挑地看向梓依依,表现得完全像是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少年人,在言语调戏自家冷艳的小丫鬟。
而在梓依依的隔音术法下,茶馆中的他人根本听不见他们的交谈。
“死状凄惨,形如干尸。鬼螨是血肉之属,有寄生之能,所以很难被人发现。只有化羽下境的莫邪城城主亲眼见过它的样子,同行之人皆未看见。所以很可能只有化羽境才能在它不显形的情况下看见它,但看见也不一定抓得到。即使是项城主,也没能留下它。”
梓依依机械地将信息一一道来。
“据我所知,因为没有玄炁的滋养,所以邪祟不喜凡人血肉。可这鬼螨为何会对一个风尘女子下手?难道这位人间魁,是修士?”
如果是修士,那按理说不应该沦落到做青楼女子的地步。
“喜欢逛青楼的,并不只有凡人,许多仙家弟子也喜欢风月之事。上任魁艳名远播,名巧琇莹。据传项城主的独子,就对巧琇莹情有独钟,并且视若禁脔。他了很大的代价,帮巧琇莹打通了经脉。但碍于家族颜面,他没办法赎她出来,也不可能与之成为道侣,所以就一直养在潇湘馆中。巧琇莹也一直甘心如此,在潇湘馆中默默等他,直至七日前被鬼螨寄生而死。”
梓依依平静地讲述着故事,而姬灵若闻言倒是惆怅起来:
“没想到他将她带上仙途,自以为是对她好,却惹得她遭此横祸。你说对她而言,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姬灵若还是妙龄少女,对这男女之间的曲折情感故事总多了些主观上的思考。
游苏闻言也是默然片刻,才道:“幸与不幸,我们说了不算,只能她自己判断了。”
姬灵若略显伤感地支起香腮,没再说话。
“魁死了这么大的事,这潇湘馆还能照常开业?”游苏继续问道。
“出云城出了邪祟,第一时间也是想着镇压吧?”梓依依反问。
对于城主而言,自己管辖的城池出现邪祟是极其严重的失误,当然是能自己解决最好,解决不了才会选择上报神山,请辟邪司的专业祛邪人来帮忙。
所以很显然,莫邪城出现邪祟的事情并未传开。城中表面一片祥和,实则暗里阴诡作祟。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儿,没有城主这个级别的人支持,潇湘馆的老板可没这么肥的熊胆敢继续开业。
游苏端着茶杯,“那城主府是怎么结案的?”
“对外声称巧琇莹被人秘密赎身离开了,对内几个见过巧琇莹干枯尸体的人都被威逼利诱,缄口不言。而且短短一日,潇湘馆就推出了一位新的魁,美名更盛巧琇莹,而且更加神秘。有了新魁的吸引,大家很快淡忘了巧琇莹。”
游苏暗道这招转移视线的计谋的确巧妙,遂问:
“那这巧琇莹的尸体呢?我能否一看?”
“看不了,因为失踪了。”
“失踪?!”
游苏猝然放下茶杯,一具干尸也有人偷?
“是城主的儿子干的?”
“没人知道,你若想查,可以亲自去找项城主之子项文庭讨要。”
梓依依回答地仍旧冷淡,摆明了这场考核,她除了提供信息之外不会给予游苏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这除邪之事,难道是我一个人的事?”
游苏有些生恼,辟邪司冷眼旁观也就罢了,怎么连莫邪城的城主感觉也不是很重视此事一般。
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啊!
“不必觉得委屈。因为望舒仙子的前车之鉴,项城主等人对辟邪司颇有怨气,在他们看来,邪祟没有除尽是辟邪司的责任。所以这次辟邪司秘密调查,他们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将任务全部推给辟邪司。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任务是在你的身上。”
游苏蹙起剑眉,望向细雨连绵的窗外,月色与灯火都被雨雾染得模糊。
他经历了诸多磨难,再加上身上各种的邪祟之力,有充足的自信认为自己肯定能看见那只鬼螨。
可是面对着这座宏伟的城池,想要找到一只宛如螨虫般寄生在人身上的邪祟,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又该从何找起呢?
“若是没有头绪,可以直接放弃。”
梓依依将一撮银白的发丝捋回耳后,她将少年的表现尽收眼底。直至此刻,她也没觉得这个瞎子会是什么背负斩邪天命的救世主。
“你说什么呢?”姬灵若气愤地拍了下桌面,“哪有你这样劝人弃考的考官?”
梓依依瞥了少女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放在游苏身上,毫不掩饰眼中的高傲:
“他现在放弃,我才好全力施为找到鬼螨。他在这里一筹莫展之际,很可能鬼螨已经吸附在了第二个人身上。与其让他做无用挣扎,不如救下一条人命。”
“伱不是说化羽境才能看见它吗?你一个凝水中境哪来的底气?”姬灵若不忿问道。
“我是华镜首座的侍女,跟着首座,我见过远比鬼螨更可怕的邪祟。”
梓依依俨然已将能成为华镜首座的侍女视为了一种骄傲。
姬灵若闻言,悻悻然腹诽:“呿,有什么了不起的……”
游苏倒是没太在意二女的争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一道‘蹬蹬’的踩楼声吵醒了游苏,一个年轻男子兴冲冲地冲了上来,对着一桌喝茶的人喊道:
“快走啊!潇湘馆有恒高城来的大公子请客!把新魁给请出来了!”新魁?恒高城的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