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转向郑渊卿:“你我同朝为官多年,你又是我姻亲,我愿意听你说。”
“我……”郑渊卿踌躇着开不了口。
丽夫人知道自己一身平安都系在郑渊卿身上了,连忙向他求情:
“夫君,丽娘当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只是嫉妒夫人得宠罢了,若我真有坏心思,直接把她的孩子送走不就是了,我从未想过要夫君父子分离啊!”
“你是没有想过让他父子分离,却让我深受十六年母子不能相认相守的痛楚!!”
丽夫人狡辩道:“可是这么多年,你也不知道实情啊,你只道宛如是你亲女,可曾有过难受,难道宛如不可爱,不天真,不孝顺么?”
“我只是交换了孩子,却没有让孩子受苦啊,清宇不还是一样,承欢在他父亲膝下?”
谢夫人听不下去了:
“没有让他受苦?你让他自己挑水洗脸,不给他穿新衣服,衣服破了也只补了再穿,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你还做了多少坏事?你做这些,不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是你儿子,还是郑夫人儿子么?你还敢说你没有恶心肠?”
“你竟还连他自己挑水,给他穿旧衣服。”
郑夫人心都碎了。
她对郑宛如予取予求,她的亲儿却在别人底下受苦。
“我,我……”丽夫人辩解不出来了。
郑夫人跟丽夫人往常相处不多,自然不知道她怎么教儿子,郑渊卿却是知道的,从前只以为她是严厉,现在想来,的确很多地方都不合常理。
他一面是真心愤怒,一面也是二十年的相伴,内心反复拉扯。
看出他纠结,谢恒谷目光冷了冷,心里失望。
“还没有想好么?”
“大人,我……”
一旁淮南侯冷哼一声:“你想清楚你要说的话,你一身前程全系在此了。”
郑渊卿浑身一震,终于知晓谢恒叫淮南侯夫妇过来的原因。
“郎君!”丽夫人撕声呐喊。
郑渊卿艰难开口:“将丽娘禁足于小院,无夫人指示不得踏出一步。”
淮南侯冷笑一声:“只是如此?”
郑渊卿额头流下冷汗:
“昌吉山上有个前朝留下的寺庙,就让她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为自己罪行赎罪,永生不得出寺庙。”
丽夫人脸上血色顿时全无。
郑夫人突然道:“那宛如呢?!”
丽夫人尖叫起来:“你提宛如做什么,她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她就活该能得到郑家上下乃至我父母亲戚喜爱,我儿就活该堂堂大少爷在府里受尽屈辱么?”
被丽夫人一激,郑夫人再次情绪激动。涉及女儿,丽夫人面目再次狰狞:“我是对郑清宇不好,可宛如不也是你女儿,你如此对待她,你又是什么好人?”
不说刘家谢家人,就连郑渊卿也忙喝道:“闭嘴!”
丽夫人还要嘶吼,谢恒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人上来捂住她的嘴。
众人不再管丽夫人,郑夫人冷冷看向郑渊卿:“你怎么说?”
“我……”郑渊卿额头又是流下斗大的汗,嗓音干涩嘶哑:
“我在乡下老家还有个房子,就让宛如跟她母亲一样,在乡下老家吃斋念佛,为自己罪孽赎罪。”
数种情绪在她脸上浮现交错走过,最终点了点头。
郑渊卿猛地松了口气。
见两家都接受这个结果,谢恒也没有异议。
“如此,也该告诉孩子们真相了。”
郑夫人忽然道:“稍等——”
她的面容变得苦涩:“在告诉孩子们真相前可以让我和清宇单独待一会么?”
花园里郑宛如正百般无聊地拿石子砸池塘里的鱼,她几次开口,沈兰棠和郑清宇都不理睬她,她憋得很,看到沈兰棠头上戴的一支纯色玉簪,嘲讽道: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好东西,怕不是谢家都不肯买给你吧?”
沈兰棠正在晒太阳,闲闲地眯了她一眼,就这两日时光,郑宛如又买了一件金玉楼的首饰,算了,买客不问出处,何况死刑犯临死前都能吃顿好的呢。
郑宛如见沈兰棠还是不理她,又要说话。外头走来几个人,郑宛如见到立刻站了起来:
“母亲!”
郑夫人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脸上表情让郑宛如有些无措,她又小声喊了一句:“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