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陡弯腰揉着腿,仰头小声说,“贺贺,你怎么了?是不是没吃饱啊。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的。”
温贺眼睛一红,唇角颤抖着绷直,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也蹲下来,忐忑迟疑的伸出手放在丁陡的膝盖上,似乎是想要帮他揉一揉撞疼的地方。
丁陡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不疼的。”
温贺沉默的点点头,“宝贝儿不去见姑娘。”
丁陡一怔,哑然失笑,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温贺竟然一直想这件事想了一上午吗。
“贺贺,我不去的话奶奶会伤心的,我不想让奶奶伤心,所以我带着贺贺去见一面好不好?”
温贺看着他,唇角朝上卷起小小的弧度,不是笑容,而是带着些许落寞和无法看懂的悲伤。
“绍耀。”他说。
丁陡惊讶,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听过温贺说谁的名字,就连贺贺住在他家里时也没听过贺贺叫奶奶,甚至连他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喊过。
丁陡知道温贺的情况,所以从来都不勉强温贺,任由他缠着自己。
可现在他家贺贺竟然突然叫了绍先生的名字。
丁陡微微笑了笑,轻声说,“贺贺喜欢绍先生?”
温贺大力的点头,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那男人对宝贝儿很好很好。
看不见温贺的点头,凭着感觉,丁陡扶着温贺站起来,蹲的时间长了,脑中一时犯发晕,他闭了闭眼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贺贺喜欢绍先生。
他应该高兴的,贺贺从来都没有表明过自己的感情,医生说过贺贺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人的感情,也许这些年他的病好了,他也会喜欢上别人,喜欢一些东西,就像那日他发现贺贺喜欢花鼓戏一样的自然简单。
丁陡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会有那种从心头涌上喉咙发闷发涩的感觉,仿佛有人用细小的银针扎他的心口,一下一下,疼的他不知所措。
九年前,当他站在他面前冷着小脸认真的说,“你妈妈说了你是我的宝贝儿。”
那一年,父母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猝然离世,丁陡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痛苦沉沉的压着他的肩膀让他瘦小的身体几乎站不稳。
他躲在医院僻静的角落期待自己也能立刻死去。
然后有个很小的孩子说,你妈妈说了,你是我的宝贝儿。
那场车祸惨烈的无法形容,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突如其来的迎面相撞,车子打滑当场翻车,甚至其中一辆穿透护栏掉落山下。
山道上残留的车子里爬出一个身上布满血污的小孩,他表情落寞安静,从翻倒严重变形的车子里爬出来冷眼看着面前一幕。
他默默的走到对面的车子里,看着里面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她艰难伸着头,肩膀之下被死死卡在严重变形的车子里,她忍着剧痛在微曦的阳光中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安静的凝望她。
她努力朝他露出个安详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宝贝儿,我的宝贝......”
谁都无法想象,无法理解,无法知道那一刻温贺想的是什么。
他成了那场车祸的唯一安然无恙的幸存者。
他在医院的角落找到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