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地方乌烟瘴气,他实在是不喜欢,乔七如果上那儿去找他也指不定会因为看热闹而耽误正事。
距离对方所说的“过两天”还有些时候,霍今鸿估摸今晚不会有什么消息,吃过饭洗了个澡便躺下了。
与此同时十几公里开外,白项英接到饭店打来的电话,说市公署秘书处的齐主任突然造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18 阴谋
两天后霍今鸿在外出办事的途中又见到了乔七。
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汽车后座,说完话之后又匆匆离开,一来一去不超过两分钟时间,同行的警卫交接完工作回来全然察觉不出车里有第三个人来过。
霍今鸿一边担心乔七动作不干净露出马脚,又因为对方刚才所言之事心事重重,幸而此刻在自己身边的只是名普通警卫而非何连胜,否则定会被看出破绽。
乔七找他打听的事竟然与沈复有关。
原来齐继尧请沈复出面劝降吃了闭门羹一事还有后续。市公署因为在军部面前打了包票说一定能找到合适人选,因此被沈拒绝之后马上又找去下家。谁知那些隐居在天津的军阀大佬听见风声个个都如同惊弓之鸟,没人愿意接这烫手山芋,也有少数投机客想趁机在日本人面前表现诚意,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屡屡受挫之后齐继尧不得不向军部反映该工作的困难处境,顺便夸大其词将自己描述成遭了天大的委屈,称眼下华北地区的反日活动猖獗,没人敢为日本说好话,尤其是沈复非但拒绝配合还对他很不客气。
曾我部听闻此言大为光火,认为就是这些名望家带头制造矛盾才使得占领区的中国民众对日本人很不友好。特务处召开会议之后决定采取措施,就拿沈复开刀,让众人知道曲解日本当局的好意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是要杀一儆百的意思了。
霍今鸿跟到何连生这么长时间,早就见识过特务处的手段。无外乎是软硬兼施,先“好言相劝”,劝不动再来硬的,实在搞不定就直接做掉。治安队每隔几个月就会列一个名单,把被事做危险分子或稍有嫌疑之人全划进去严加监视,最后证据确凿且情节严重的也是要“处理”掉。
可特务处要处理沈复,只因为他拒绝出面做劝降广播,实在是不把中国人的命当命!
两天前乔七来司令部找霍今鸿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风声,可见汪月樵的消息要比何连胜这边快一些,军部早已经在策划暗杀活动了。
此等机密知识应该只有特务处的人知道,兴许还有四处献策煽风点火的齐继尧,何连胜那当书记官的朋友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由于治安队没有插手此事,因此霍今鸿没能给乔七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大致讲了近一个月来市公署的行动,以及何连胜对周齐二人的不满。
乔七听得认真,临走还道了谢,表示只要确定治安队没有参与策划即可。由于时间紧迫霍今鸿没能细问,但心里知道对方应该是打算阻止这场暗杀行动,且难度颇大,因为只有遇到棘手的差事乔七才会难得变得正经起来。
不知此事到底棘手到何种程度,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助对方一臂之力,或者一起参与行动,就像过去无数次操练和经历过的那样。
可惜现在不行了,他好似乎已成了一个局外人。
霍今鸿因为关心乔七和齐继尧两边的动静,办公之余顺便查了沈复,发现对方确实如何连胜所说已在天津隐居了有一段时候,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反倒是他那两个女儿似乎各有各的打算,一个两年前就离了天津,还有一个近况不明。
霍今鸿没有再往下查,一是并不关心沈家两位小姐的情况,二是查着查着就会牵出些本来已经忘记的成年旧事。早些年他把这些东西当做宝贝,时不时翻出来看看,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回忆让他沉溺过去,可过去已成泡影。
原本他想趁沈复的机会再去白项英在法租界郊区的宅子看几眼——上次路过发现竟已人去楼空,但对方这段时间应该也没回饭店,不知去了哪里。
其实满打满算距两人上次见面尚不超过十天,但霍今鸿向来对白项英的行踪去向十分了解,所知道的对方常居之地也不过两处,如今突然找不到人心中甚感不安。
最近也没什么事非要盯着金松饭店,但他忍不下去了,即便没有由头也非得去一趟不可。
不为了公事,那就只能是私事。
自从经理层换血,清公会的人掌权之后饭店的业务范围不断扩大,“上不了台面的生意”退居幕后,正经吃饭和做皮肉买卖的逐渐区分开来。因此当霍今鸿大晚上身着军装走进饭店说要吃饭的时候,经理摸不准对方是有公事要谈还是真想吃饭,亦或者另有其他“需求”。
察言观色之下他以为对方跟大多数时候一样是来找向英。
“霍副官,向老板今天不在店里。”
“又回家休养去了?”
“是,说是再过两天回来。”
“给我去庚字号开个房间,两瓶日本酒。”
经理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对方今天不是来谈公事而是来花钱的。
金松饭店的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用途,除了给散客吃饭和开办宴会的大厅之外还有专门喝酒的,抽大烟的,过夜的。像庚字号就是用来点人陪酒的,一般是独身或三两位客人一间,不过整夜,但也足够找些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