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菁此言一出,便有一把女声冷冷道:“既已无从辨白,你还不俯首认罪,供出幕后指使之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魏珊如。
方菁强忍了眼泪,看向世子妃说道:“娘娘,我并没有做过此事!方菁虽然死不足惜,只是若让真凶就此消遥法外,只怕小公子在天之灵亦不能安息啊!”
方菁一语未了,只见魏珊如冲上前去,抬手便扇了方菁一个耳光!口内犹自骂道:“贱婢!作此狡辩,还敢提及小公子!”
我大吃一惊,心里不由腾起一阵愤怒,忙冲过去将方菁护于身后,对魏珊如怒道:“你竟敢在此动手打人!”
包大人亦喝止道:“魏小姐,公堂之上,不得善用私刑!”
珊如似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身向包大人赔礼道:“大人,珊如心痛小公子,一时情急失态!望大人见谅!只是珊如有话想说,恳请大人允许!”
包大人见她颇为诚恳,亦缓和语调道:“魏小姐请讲!”
魏珊如道:“方才珊如听完大人整个断案过程,珊如认为,此案人证物证环环相扣,证据充足,互相印证,足以证明方菁有毒害小公子之实!方菁毒害幼主,罪大恶极,却毫无认罪悔改之心,至今矢口不认。珊如听闻,律法有定,证据确凿而不肯招供者,可以用刑!珊如恳请大人看在无辜而死的孩子份上,对方菁施以刑责!”
我握住方菁微微颤抖的手,越听越惊,越听越怒,未等包大人开口,便忍不住对珊如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只是如此屈打成招,与诬陷他人入罪有何区别!”
魏珊如道:“铁证如山,罪证确凿,如何是屈打成招?只怕有人良知泯灭,心硬如铁,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我直视珊如,驳斥道:“你所说的铁证如山,罪证确凿,我却不敢苟同!其一,王府总管虽从方菁住所搜出的雷公藤水剂,却不能证明前日方菁至小王孙处曾携带此物,更不能证明方菁确实以此雷公藤水剂毒害小王孙。第一时间更新而雷公藤水剂为常用的驱虫之物,本有其正常用途,不足以就此作为方菁毒杀小王孙的定案证物。
“其二,方菁前日到小王孙住所及单独照料小王孙皆有合情合理的解释,且方菁前去小王孙住所,并不可能未卜先知地预料到,小王孙身边仅有乳娘一人,更不可能料到,乳娘会打翻水碗需更换衣裳,故乳娘方才所言方菁逗留不去伺机下毒的指证不能成立。而乳娘指证方菁下毒,亦是主观个人的猜测,而非亲眼所见的事实。
“其三、太医之言只是证明小王孙是中毒而亡且小王孙的症状与雷公藤中毒的迹象吻合,并没有确切断言小王孙所中的必定就是雷公藤之毒,更不能证明小王孙所中之毒,便是来自方菁房中的雷公藤水剂。世上毒药不下千百种,与小王孙症状吻合者除却雷公藤,未必没有其他。
“故此,你方才说铁证如山,实则每一条证据皆经不起推敲,所谓的证据充足亦确实不假,可惜却无一条证据足以确凿证明方菁所犯之罪!律法亦有定,若罪证不足,便不得判定其有罪!你方才口口声声请包大人对方菁用刑,根本就是自以为是,欲陷他人于冤狱!”
珊如看着我,脸上只是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道:“简心,你何必如此!你可知道你紧张激动的时候,嗓音就会变得粗哑难听,不堪入耳。纵然你辩词滔滔,我却听不下去!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休再多言!而且,正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不过是一小小文吏,却如此不自量力,以这区区之言,便想替这贱婢脱罪,何其可笑!”
我闻言如被人当胸一拳,只觉心口滞痛难当,方菁紧紧反握我的手,低声道:“心儿,不要理她!”可我急怒之下,如何控制得住,不由怒道:“珊如,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如此急于将方菁定罪,到底有何居心?莫不是你另有不可告人之企图?”
一语未了,只听包大人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简心!公堂之上,休得如此言行无状!还不快快退下!”
我见大人已动怒,虽依然满心气愤难平,却不敢再言。
正待松开方菁的手退下,早有庞太师在一旁开口质问道:“包大人!今天老夫可是开了眼界!你开封府衙的人,居然在问案之时公然偏帮杀人嫌犯,不仅为杀人嫌犯辩护,还当堂与原告争执吵闹,甚至指责原告另有所图!这到底成何体统?包大人,你可真是治下有方啊!”
却见大人起身向庞太师道:“太师教训的是,包拯惭愧!包拯定当严加申饬!”
世子妃亦满面不悦,言道:“包大人!方才简姑娘之言,妾身万万不能接受!何为不可告人之企图?莫非简姑娘言下之意,竟是怀疑妾身姐妹二人谋害孩子,嫁祸他人?如此大罪,妾身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