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邢如风离了金愿亭,迳回夺得的水上云舰,向北而行,心中嘀咕:「本来只想来还个价而已,没想到另一个生意就上门了,我有这麽出名吗……」
心起怀疑,在北部临海峰崖处停泊登陆後,便不时提气感应,确定无人跟踪其後,只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
就见他甩链攀峰,进入北部百草群山,向东南寻去,来到虎尾山一处公共墓地,悄悄撬开一座坟墓的骨灰室。
夜幕降临,墓气鬼阴,此时就算是公墓管理员也不会想走进墓地,更不会有哪个想试胆的来清扫。
但一个以偷盗逝者之财为业的人却丝毫不惧,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昂然走了进去,但见骨灰室形成长方,後壁乃是一面浩大砖墙,两盏蜡烛灯台横挂其上。
刑如风双手在灯台上各自一拉,随即俯身转动地面上的一个圆形拉环,首先顺时针各转四分之一,再转整整一圈,向上拉起,便听得喀喀声响,浩大砖墙一分为二,现出一条甬道,隐隐闪耀着珠光宝气,灵气四溢。
刑如风一边走到尽处,一边喃喃自语:「看来得把机关改难一点了,不然早晚被人抢走……嘿!师父,今天为你请来真如爷!」
但见甬道尽头一室见方,各式奇珍异宝玲琅满目,原来是一处藏宝窟。内室中央靠墙之处,摆设香台,先祖牌位陈列其上,上书「先祖武氏孟公之灵位」。
放下手中翡翠真如,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卧身瘫坐在香台旁,说道:「师父……这次啊!是印暹教的素衣教派雇我把真如爷找出来的,相信你也清楚,为了争权,他们什麽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我就……」一席话滔滔不绝,直似祖师当真在前,正与其对谈一般。
「……这次在老金牙那里接到的生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经过几十年,景山那一带早就被开垦光了,就算有什麽大型避难所,也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可那家伙又说得这麽笃定……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不会吧!连我都看走眼的话,那只能去找师兄帮忙了……不过我怎麽觉得找师兄比这次生意来得更危险啊……」
喃喃自语,来回踱步,蓦地一个转身,师祖神主牌闪过眼前,邢如风似有所感,一愣道:「好啦……师父,我知道啦!我会找机会跟师兄说这里的事嘛!我也得先想好怎麽跟他说,不然搞得他来追杀我,那不就更完蛋……」
有时候最亲的人反而最难沟通,从辈分高低到言语轻重,需要顾虑的总是太多,若是处理不当,便会使问题更加严重,彼此间的距离更远,撕裂了亲情。
这些对於向来走一步是一步的邢如风来说,无疑是最困难的人生课题。思忖一阵,只觉头痛烦躁,不如回归本色,倒还暗符玄法自然。
回到眼前,此番生意就算目标单纯,仍需做足准备,打定主意,一句:「师父,真如爷和这些宝贝就麻烦您照顾了!我改天再来看您!保佑徒儿一切顺利,说不定到时又会多几个宝贝来陪您!」深行一礼,拜别祖师,趁着月黑风高,瞬息窜出墓室,待在暗处,略作调息,过了良久,慎重其事,确保无人跟踪,便潜身直往碧莹西城而去。
一夜过去,当神风吹至百草山正中央的香鸟峰顶时,清晨阳光已逐渐探头,照亮山下村镇及连接内陆与临海的碧莹东西两城。
放眼西陲,景山山峦起伏,绿树葱翠,风景甚是宜人,却听邢如风咦的一声,饱览美景的双眼瞬间变得异常犀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嘴里喃喃道:「百川汇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