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记在心里,才划得来。
“走吧,回去。”楚上仙偏了偏头,对我说。此后,一言不发。
因为坚信白泽是无辜的,我心里根本没有多大的担忧。世上的很多事物就是表里不一的,白泽便是其中一样,白泽兽看上去固然凶猛,却有一颗少女一般美好剔透的心,至少他曾救过人命,我的,和绣颜的。可一进到正气凛然的南华正殿,心还是没由来的往下一沉。
俨掌门脸色不能再难看了,偏坐在掌门之位上,一手搭着座椅两旁的兽型扶手,绣颜已经哭过了,见我来了,皱了皱眉,终究没说出什么来,想必,该说的,该解释的,都已经说了个遍,若是有用,她也不会还跪在坚硬的砖地上。
“怎么回事?”楚上仙冷冷开口,一副被扫了兴致,天没塌下来你却叫我回来耽误我踏遍大好河山很不爽的样子。
虽然兴致正高被泼了冷水拖了后腿我也不爽,但我更担心白泽,他不在殿上,也不知道是逃脱了还是已经被关进了仙牢,听说凡是进了那仙牢,被链子锁住的都是原神原形,白泽那么爱惜他的人身,衣裳皱了发型乱了都是要狂躁的,那把玉柄折扇更是不离手的时时摆弄,若是被锁了住……我不忍联想,若是锁链就那么勒进他雪白的长毛里,他只能如同困兽一般呜咽,不光他吃不消,绣颜知道了也会吃不消的。
只见俨掌门的鼻翼微微扇动了两下,我猜他马上就要说:“离凡,不是我说你。”
果然,他说:“离凡啊,不是我说你。”一字不差,语重心长。我知道他不会发飙的,楚上仙于他是先师之子,清临掌门危急之时传位于他而不是自己的儿子,他理应感念这份信任。楚上仙虽修为高深,却性情淡泊,对他虽说不上听从或扶持,好歹不争不抢。若是换做我,早就回自己殿中关起房门烧高香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烧高香,但忌惮总是有的。白泽在成为楚上仙的人之前,还是一只神兽。神兽眼高于顶,极难被驯服,可他却在清风峡谷陪伴了楚离凡不知多少岁月。光凭这一点,俨掌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们狼狈为奸。
楚离凡目光平静坦荡,见他没了下文,问:“如何?”他恐怕也发现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规律,每每俨掌门来一句“谁谁不是我说你”的时候,他都是不会不说的,并且往往会说很多。
俨如圣悬起桌案上的方木托盘,凌空一推,楚上仙阔袖起舞,那木盘子在他掌上转了一周,稳稳的停在了眼前。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认了出来,那里边放着的,是一小撮白泽身上才有的白色毛发。
“这是鲁南在天玄第六层机关的夹缝中发现的。”俨掌门说。
我小声说:“上仙,你倒是快说句话啊。”他听了,将手里的托盘飞回了俨掌门的案上,问:“师兄有何打算?”
“白泽是你的人,调查之前,我倒想先听听你的意思。”俨掌门作为一派之掌,的确要圆滑一些,这一兜转,问题又丢了回来。
“照规矩办。”楚上仙给出了个所有人都意外的答案,随即更正:“还有,白泽不是我的人,他是南华的人。”那冷淡如水的申神情,见了陌生。
绣颜像是丢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顿时止也止不住,跪着爬过来,晃着楚离凡的仙袍下摆,求:“上仙,你不能不管白泽,他怎么可能是凶手?你知道的,这复灵珠是我们一起拼上命才带回来的,他没理由……再说,东西也没丢,上仙!绣颜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