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我头也不抬地回道:“这事我同意老罗的意见。”
“难得,那这事我就帮你们回了。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静丫头不怀好意地搓了搓手。
我抬头和老罗对视了一眼,伸手抓过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丛主席,函件我们收到了,这就安排人处理这件事。”
静丫头阴谋得逞的笑意还没来得及铺展开,就凝固在了脸上,接着,笼上了一抹寒霜,“你们?”
“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什么事是我罗杰不敢做的,那就是欠你静丫头的人情。”老罗无比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我被
迫主动欠你的人情和你硬塞给我的人情,现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此生还债无望啊。”
“没事。”静丫头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还不上就拿你自己抵债呗。”
既然已经决定接下了这个案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我和老罗都不能敷衍了事,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查阅过了卷宗,又和钟凯颖见过面之后,我们俩却是一筹莫展。
无罪辩护显然不适合这个案子,而钟凯颖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对,就是我干的。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我还未成年,法院也不能把我怎么地。”钟凯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嚣张,丝毫没有悔罪的表现。
他根本不知道,我国《刑法》规定,年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可以成为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犯罪主体。
而年满16周岁就可以成为任何犯罪的主体。
我和老罗也没有提醒他的意思,虽然有违职业操守,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与法律相比,我们更想在良心上求一个安稳。
“这事你们干得还不错。”一离开看守所,静丫头就满意地道,声音中却有些异样。
我讶异地看着她,此时静丫头的身影微微伛偻,嘴唇紧抿,额头上也露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没事吧?”我微微皱眉,问。
“她能有什么事?壮得跟
头牛似的。”老罗嗤笑了一声,打开了车门。
静丫头狠狠地瞪了老罗一眼,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后排座位,伸手捂住了肚子,弯下了腰。
“要不要去医院?”我默默算了算日子,知道了她的不适从何而来。
“不用。”静丫头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还是去吧。”老罗透过后视镜看着脸色苍白的静丫头,无奈地道,发动了车子。
静丫头终于没有再反驳。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老罗把油门踩到了底,可不管我怎么暗示,他脸上的不耐烦却没有丝毫的消退,幸而此时的静丫头正和疼痛做着抗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否则,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停车。”距离医院仅剩几十米的时候,静丫头突然喊道。
老罗愣了一下,依言在路边停好车,回头无奈地道,“姑奶奶,又怎么了?”
静丫头却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迎向了一对刚刚从医院走出来的男女。
那男人身高大约175公分,长得肥肥胖胖,脸上满是懊恼、沮丧、愧疚,他扶着那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半个身子都靠在男人的身上,极度虚弱,全靠男人拖着才能缓慢前行。
女孩儿的一只手抚着小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见到静丫头,这两个人愣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苦笑,不知说了些什么,静丫头一脸的震惊。
她伸手想要扶着女孩儿,那女孩儿却
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和男人慢慢走远。看着他们的背影,静丫头叹了口气,才慢慢走回了车里。
“你认识他们?”老罗重新发动车子,问。
“钟涛和他老婆郑琳。”静丫头情绪低落地道。
“钟涛?钟凯颖的那个堂哥?”
静丫头点了点头,“郑琳流产了。”
“嗯?”我和老罗一愣,老罗随即却是一笑,“流个产而已,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没流过产的?”
“不一样。”静丫头摇头,“郑琳和钟涛结婚三年,一直没怀上,好不容易怀上了,刚三个月,就掉了。能不沮丧嘛。”她说着,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老罗听,“再过几年,我也成高危产妇了,到时候……”
老罗的脸僵了一下,没有说话,在医院门口停好了车。
“张警官!”静丫头刚刚下车,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柔弱的呼喊。
我们回头就看到郑琳正急切地看着我们,身边已经没有了钟涛的身影。
静丫头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钟涛呢?”
“我让他去给我买杯热奶茶。”郑琳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我有几句话想跟张警官说。”她看了看我和老罗,一脸戒备。
“没事,他们两个会保密的。”静丫头眉头紧蹙,屏住了呼吸,抵抗着小腹处的疼痛。
郑琳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片刻的功夫,钟涛的身影已经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我的孩子是
无辜的。”郑琳急促地道,“张警官,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什么意思?”静丫头怔了一下,郑琳却不再说话,一脸哀求地看了看静丫头,迎着钟涛走了过去,在丈夫的搀扶下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