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想到是谁把自己赌在了这里,申鸿澈忽然心情非常复杂,他从没想过会再见到这个妹妹,更不可能知道自己也会有被报復的一天。
随着刚刚剧烈的动作,脑袋晕得有些站不稳,不知所措的他开始朝鐘沐言大吼:「鐘沐言!你到底想要怎样!」
「你现在有三个选择。」鐘沐言看着逐渐变得灰暗的天色,淡淡的说道:「第一,继续你那无用的挣扎,十几分鐘后我们一起进入睡眠后死去。」
「第二,签下这份合约付钱,我就会让申羽澜开门,你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家。」
「第三,也许你可以向申羽澜求情,看她会不会意帮你开门。」
这份合约并不是小数字,当初要花这一千多万时申鸿澈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他当然不愿意为一个陌生人再支付这些费用。
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一直是最心软的人。
「阿羽,帮哥哥开门好不好。」申鸿澈趴在门上,与另一头看不见的人说话,「哥哥没有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换个地方生活而已,你看,这一路上我不都让人陪着你吗?」
「就算不在台湾,你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的,哥哥知道你很有本事,也许有了这个机会,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没听见任何回应,他又继续着语重心长的游说。
直到最后,他好声好气的说道:「阿羽,你别生哥哥的气了,你不会真的看着哥哥死的,对吧?」
房内陷入一阵静默,此时申鸿澈已经站不住跪在了地上,他喘着粗气,静静等待着眼前的门被打开。
可过了几分鐘,他只等到了厚重的门后,一声简短的回答。
「申鸿澈。」
「再见了。」
申鸿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善良的妹妹怎么可能真的放他去死,他猛力的敲着门,朝外面喊着申羽澜的名字,可事实就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可那门依然文风不动。
回过头,看着依然平静的坐在位置上的鐘沐言,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实在狼狈极了。
随着意识开始恍惚,他也想起了当初,为什么会将申羽澜送上这条路。
跟备受呵护的申羽澜完全不同,申鸿澈从小就被施加了很大的压力,父亲对儿子寄予了厚望,管教非常严格。
在学生时期,他就被隻身送去国外读书,大学一毕业就被丢进自家的公司底层训练,一路走来可说是吃了不少苦头。
虽说同样是衣食无缺,但没有比较没有伤害,看着总是能无忧无虑享乐的妹妹,申鸿澈一直很不是滋味,他忍受留学孤单的苦楚,受尽职场的疲惫与羞辱,累积多年的情绪,终于在父亲提出要把公司经营权分出去时爆发了。
就算拒绝了又如何?申羽澜只是个倍受父母偏爱的小公主,什么苦都没吃过,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分享这一切?
可只要她还在这个家,自己卖命打拼的成果总有一天还是会落到这个一事无成的妹妹手里,他不甘心,申羽澜根本不配。
一个国际商业交流的机会,申鸿澈知道了这间公司,并开始计划将妹妹送走。
他给了江钧佑一个机会,让两人有机会从国外重新开始,但在这之前,他想让申羽澜也体会那种在国外无亲友依傍的感觉。
可他知道自己妹妹实在愚蠢,丢在异国可能直接被卖掉或骗走,他也不想真的害死申羽澜,因此只能依着公司的规章寻思配套的解决方案。
失去至亲的鐘沐言成了他的目标,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他用钱干涉了对方的生活,逼得对方走上了他预想的路,计划也因此得以成形。
只要一切都顺利进行,他就会是家中唯一被重视的孩子,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合约给我。」
申鸿澈已经走不动了,他坐在地上无力的喘着气,朝鐘沐言伸出手。
他当然不能死在这,虽然这笔钱会造成他很大的压力,可能够花钱解决的事,都算是容易处理的。
鐘沐言缓缓的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到门边,将合约跟笔递了过去,却在对方伸手抓住时抽了回来。
「你好像还欠一个道歉。」鐘沐言将合约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衣衫凌乱申鸿澈。
「别开玩笑了,快给我!」申鸿澈扑过去就要抢,可鐘沐言退了一步,在他抓空之后,也没有力气继续追上去了。
他没有错,他只是让申羽澜换个地方生活,他这么用心的规划安排一切,甚至花了非常多的钱,根本没有亏待这个妹妹!
可他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了,危机感让他只想着求生,只想活下去。
最后他妥协了,朝着门口沉沉的说了句:「阿羽,我很抱歉。」
这一声道歉毫无悔意,可鐘沐言没说什么,只是将合约扔到了他面前。
签完时,申鸿澈也彻底失了力气,他靠坐在墙边,眼睛几乎要闭上,「可以让我出去了吗?」
「申鸿澈。」鐘沐言将合约抱在身前,看着那落魄凌乱的人,轻声说道:「像你这样卑劣的人,还是别活了吧。」
申鸿澈喘着气又想起身,可挪了几步最终还是趴在了地上,彻底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