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信她最后一次,好吗?」
相信蓝湘璇的决定,相信自己值得。
「阿羽…」鐘沐言终于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了申羽澜,「我好想她…」
想她骄傲的笑容,想看向自己时柔和的眼神,想她靠在枕边跟自己说故事,想她每次出国前说的那句:等我回来。
眼泪又开始不断的往下落,像无法停止的思念,一点一滴坠入了回不去的过往,那些时日恍如隔世般遥远,可想起她的每一刻,依然能让冷得刺骨的心燃起星火般的温度。
入夜的晚风吹起,枝叶的沙响传遍整座公园,体感气温似乎降了几度,让浮躁的情绪缓缓沉淀下来。
鐘沐言被紧紧的圈在怀里,她悄悄擦去脸上的泪痕,长久未宣洩的情绪得到释放,虽有种抒发的畅快感,却也让不习惯表露的她有点难为情。
她低着头,小心的退开一些,身前的人马上低头关心道:「还好吗?」
鐘沐言轻轻点了点头,细小的声音说了声谢谢,就别开了视线。
看那人假装忙碌的蹲下收拾起背包,申羽澜知道这是彆扭了,默默的笑了笑也跟着收拾准备离开,这时她才注意到那只打火机还在自己手里,赶紧将它递还给鐘沐言。
没想到鐘沐言只是看了看,将手上的香菸放在了打火机上,「帮我收着。」
看就知道这精緻的打火机一定有故事,既然对方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付给自己,申羽澜当然是妥妥的收在了背包深处,暗自发誓会用生命守护打火机的安全。
昆科虽然不大,可还是有几间旅舍提供旅客过夜,夜已深,两人快速的收拾好行装,就朝着印象中最近的旅舍前进。
可才沿着主干道走没多久,一辆黑色休旅车在高速行经两人时突然紧急煞车,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吸引了她们的注意,鐘沐言几乎是反射动作般将申羽澜护在了身后,紧握住刀柄的手蓄势待发。
是江钧佑的人,这是她心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可见到下车的并非陌生的面孔,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许多,可她还是保持着一丝警戒。
这人申羽澜也见过,就是当初将她们用直升机送来的人。
「两位又见面了。」男子还是那职业的笑容,一身黑色套装打理的整齐乾净,朝两人礼貌的点了个头,「我们来接鐘小姐了。」
看见又有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子前后下了车,这一副要押送犯人的气氛,申羽澜立刻就挡在了鐘沐言身前,焦急的她语气有些不善:「不是还有四天吗?怎么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申小姐可能对合约内容不是很清楚,我来跟您说明一下。」男子态度依旧客气,耐心的说明道:「因为我们无法用正规的方式将人送达,因此在预定日期前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就会将时间提前。」
话说着,男子转头看向鐘沐言,「明天凌晨刚好有加开的船要出港,中途会再转搭事先安排好的货机,预计花费三十四个小时抵达瑞士,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先出发了,还请您体谅。」
现在就要出发…
申羽澜彻底的慌了,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完全准备好面对鐘沐言的离开,可是这实在太过突然,就像有人偷走了她最后与鐘沐言相处的时间,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
「我…我能一起去吗?」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微颤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脱下背包,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翻找起来,嘴里焦急的喊道:「我有钱!我有100美金!这样够吗?」
慌乱翻找的手被人按住,申羽澜抬起头,见鐘沐言朝她浅浅的一笑,而后缓缓松手转过身,她以为对方就这样要离开了,想都没想就从背后抱了上去。
「阿羽你不要紧张。」鐘沐言被吓了一跳,她安抚似的拍了拍紧抱住自己的人,回头向男子问道:「之前说会用箱运的方式转移,如果重量没有限制,能再加一个人吗?」
男子将手背在身后,笑脸盈盈道:「以两位的体重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原先订做给一人的箱子,塞了两个人应该会有些拥挤,如果你们不介意沉睡的三十四小时挤在一起,我们当然也没问题。」
「要睡三十四小时?」申羽澜不解的问道,紧抱的手还是不愿松开。
「因为船运的空间与货机仓压的问题,那些情况人若是清醒的会极度的不适,所以沉睡是必要流程。」男子说明完后看了一下手錶,「若两位决定好了,我们还是先上车吧。」
虽然沉睡的一天半无异也是浪费掉的时间,可申羽澜别无选择,只能顺从的被鐘沐言牵着上了车。
两位西装男子一人开车一人坐副驾,与她们对话的男子则是一起坐在了后座,上车后没多久,就一人给她们一颗药丸。
「行程从现在就开始,请你们吃下这个,之后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好。」
看申羽澜明显犹豫不决,鐘沐言将药放进嘴里一口吞下,然后穿过指缝扣住对方的手,柔声安抚道:「没事的,相信我。」
车子平稳的行进,街灯昏黄的光线照进车窗内,映着鐘沐言脸上坚定的神情,申羽澜静静的看着,想将她的面容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上一次的沉睡醒来,她在自己的国家死去,失去了家人朋友,几乎一无所有。
而这一次,即使她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却不知道再次睁眼的那一刻,是否还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最后一面。
看着彼此交握的手,申羽澜牙一咬,深吸了口气,将药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