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在鐘沐言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些,申羽澜将脸埋进对方有些单薄的肩窝里,「同样的,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有特别对你好,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可是我觉得你对我很好。」鐘沐言还是很坚持。
「那…关我什么事?」
见申羽澜嘻皮笑脸的耍起嘴皮,鐘沐言知道她是想表达自己并不在意,可心里的那份歉疚,却如同鱼骨卡在喉间那般难受。
「羽澜。」
一声轻换让两人在此刻对视,第一次如此的靠进,也是第一次她们的眼眸中,同时映着对方的影子。
「谢谢你。」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却沉沉落在了申羽澜的心底。
咬唇压抑着滚滚而升的喜悦,申羽澜眉眼弯弯的笑道:「三八言,干嘛突然这么矫情,害我好不习惯。」
「受人恩情本来就该道谢。」鐘沐言回得一本正经,又似突然想起什么,挑眉说道:「话说我帮你找回帽子,你还没谢我呢。」
申羽澜露出狡黠的笑,将唇缓缓靠向对方耳边,磁性的嗓音打在了耳廓上:「那…我唱歌给你听?」
这一撩拨让鐘沐言身体瞬间紧绷,燥热顿时透过耳稍的神经窜过全身,心脏碰碰直跳,连忙伸手遮住对方的嘴,「不要!」
「那要怎么谢?」申羽澜偏头躲开,扣紧勾着脖子的手不让对方把自己推开。
这人还贴上癮了?
看着帽簷下那双充满期待的晶亮眼睛,鐘沐言无奈的应付道:「那让我摸摸你的头。」
「欸?」申羽澜一听瞬间松了手,拉紧了自己的帽簷,「不要啦,好害羞。」
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居然会被拒绝,这下鐘沐言就不开心了,怎么那些小朋友能摸,换到自己却不行,难道她还没比那些陌生人来得亲近?
就算不知道这人在心中与小朋友较劲,申羽澜也能看得出对方不开心了。
心里挣扎着,她一个爱美的人,顶着颗光头就已经够害臊,现在还要给另一个人摸,感觉还是很羞耻的。
「好啦…」最终还是妥协了,申羽澜嘟起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你要对人家温柔一点喔。」
鐘沐言无视了对方的贫嘴,修长的手指缓缓从帽簷下探入,微凉指尖触碰的瞬间脖颈一缩,可终究还是乖乖停在了原地。
新生出的头发有些刺手,擦过时带给指腹一阵微痒,这体验着实很有趣,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申羽澜像隻听话的狗狗被摸着头,满脸委屈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不过这哀怨只是暂时的,很快笑容又漫上她深邃的脸庞。
「以后心情不好,就来摸摸我的头吧。」申羽澜用食指轻戳了鐘沐言不自觉扬起的嘴角,柔声说道:「这样就能开心一点了吧,你看,笑起来多好看。」
无意洩漏的心情被揭穿,脑羞感直窜脑门,鐘沐言脸一热,张口就想反驳,「我才…」
「hayladies,dinner…」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卢卡斯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此刻她们才终于意识到,两人的肢体动作在他人眼中是多么亲密,简直就像是小俩口在旁若无人的谈恋爱。
鐘沐言先反应了过来,立刻抽了手向后退开,不过为时已晚,卢卡斯撑着尷尬的笑,默默退了两步。
「dinnerisready.」
丢下这句话,他快速的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只留下同样尷尬的鐘沐言,还有后知后觉大笑出声的申羽澜。
晚餐时段,智利的居民们十足的展现了他们的热情好客,毫不藏私的分享了丰盛的食物,也因为有了英语沟通的桥樑,跟来自外地的朋友有了愉快的交流,当然这也得归功于某个善于言谈交际的社交达人。
鐘沐言低头专心吃着盘里的食物,虽然身旁充斥着眾人吵杂的对话声,可心情却不似过去那般焦躁不安,因为她知道身侧的人会替自己挡下所有的提问,她只需要安静的当个摆饰就好。
不过也因着这样的清间,鐘沐言发现围绕着她们间聊的都是些大人,仔细一观察,才发现下午跟申羽澜打闹的那些孩子一个个站得远远的,似乎是因为忌惮自己,只敢遥遥望着不敢靠过来。
心底倏地闪过一丝胜利的畅快感,可也就只有一瞬间,这种幼稚的想法马上就被抹去了。
知道了这趟旅行的意义后,申羽澜徵求了鐘沐言的同意,让她拿出了藏在胸前贴身口袋里的照片,替她询问在场的住民,是否有见过这位曾经踏足此地的女性。
相片中的人独自立于一片雪白之中,看似极寒的天气却挡不住那清澈的笑容,明媚的眼眸闪烁着喜悦,似乎光看着就能染上同样的心情。
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这是申羽澜的第一个感觉,这样五官柔美性格又亲和的女性是很有吸引力的,即使未曾见过面,她感觉自己应该也会很喜欢蓝湘璇。
当然如意料之中的,没人见过这位气质出眾的过客。
聚会没有持续的太久,各家明天都有着自己的行程,所以陆陆续续带着孩子离席,而两人也就趁着这个氛围,提早回到帐篷休息。
当最后一盏露营灯熄灭,湖面上只剩下月色映出的光影,静得能听见微风掀起涟漪轻拍在岸边的声响。
这样安适的夜晚,却是让平时好睡的那人辗转反侧,再次小心翼翼的在狭小的帐篷内翻身后依旧神思清明,她决定还是先出去以免打扰到身旁熟睡的人。
沿着湖边缓缓的走着,申羽澜将手背在身后,思考着究竟哪些事情让她如此难以入眠。
其实在得知有关蓝湘璇的事情时,心里是有些在意的,她对自己的感觉一向很诚实,即使不确定喜欢到什么程度,但她很清楚自己是被鐘沐言吸引的,所以在得知对方有着心上人时,即使那人已经不在世上,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死去的人是无法被取代或超越的,生与死的隔阂,也许也会是情感建立中最大的挑战,不过这份在意并不是重点,毕竟感情的事本就不能强求,而且她对赢得对方欢心的本事还满有信心的。
真正让她感到担忧的,其实也是这段正在萌芽的感情。
申羽澜很知道如何与人拉近关係,并获取对方的信任,她将这归功于自己真诚的态度和爽朗的性格,基于肢体动作、谈话态度、揭露的内容,她知道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比普通朋友更加紧密的连结。
她停下了脚步,明月下的脸庞竟透着白日不曾见过的忧伤,她看向了那对此一无所知的人所休憩的帐篷。
「鐘沐言…」她小声的唸着对方的名子,似是对自己的耳语,「当我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你也会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