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跟上对方变得有些浮躁的脚步。
根据规划,她们行进的路线会经过一些当地人才会来的小景点,因为跟城市相距非常远,要抵达这里大多还是需要开车,因此地上开始看到多次被车轮碾压后出现的道路。
似是下意识的想避开与人接触,鐘沐言行走的位置与车道保持了一大段的距离,即使有车经过看见她们,也只能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小言,你搭过便车吗?」
又一次热情的朝行经的车辆单手挥舞后,申羽澜有些兴奋的问道。
「没有,也没兴趣。」她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直接表明立场。
「先别急着拒绝嘛。」申羽澜重新调整了肩上的背包,偷偷揉了撑着伤腿而有些紧绷的大腿,「既然都出来旅行了,能收穫一些不同的体验不是很好吗?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见那回避社交的人依然无动于衷,申羽澜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坦然道:「当然也不是什么都要尝试啦,只是希望多年之后想起来,不会有『阿!要是当时有做过就好了』那种后悔的感觉而已。」
猝然停下的脚步吓了申羽澜一跳,转身一看,发现那人紧抓着背包肩带,面色异常的沉重。
『要是现在不去做,之后想起错失的机会,肯定是会后悔的,所以得好好把握现在才行。』
传入耳中的话语意外的和脑中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各种复杂的心绪翻涌而起,全都闷胀的挤在胸口,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除却心情的杂乱,有件事却是很清楚的。
她的确后悔了,非常非常的后悔。
「小言,你还好吗?」
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写着担忧的眼眸,鐘沐言垂下视线,轻轻的摇摇头。
她没意识到申羽澜主动的靠近,已经超过平时与其他人保持的距离,甚至只要微微倾身,就能靠上对方的肩头。
「坐陌生人的车,可能会有危险。」虽然心里已经差不多妥协,可鐘沐言还是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与先前的冷硬决断截然不同,这次是协调的语气,话中甚至带着不自信的畏缩,隐约藏有难以察觉的依赖。
第一次听到鐘沐言用这样的语调说话,申羽澜有些讶异,她不知道对方想到什么才有了这样的变化,面对那样哀伤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才能让鐘沐言好一些。
好想抱一抱她。
当然申羽澜并不敢这么做,只是软着声说道:「小言,我知道这种事肯定有风险,不过要是因为担心就什么都不尝试,那也太可惜了。」
说着她露出爽朗的笑容,似乎光是看着,就能吹散所有心中的烦闷,「反正你这么聪明,要是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就偷偷给我打暗号,我们再一起想办法逃跑就好啦。」
这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天真,鐘沐言轻叹了口气,声音又恢復如常,「你腿还瘸呢,怎么跑?」
「那…你背我?」
正经没两句又开始嘻皮笑脸,鐘沐言忍不住又看了那受伤的膝盖一眼,「做梦。」
语毕她随即转身,朝着车道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会有车行经的路线,可这地点本就偏僻,申羽澜已经数十次回头张望,耳朵也张大了仔细听着,就是没盼到那一辆载着希望的车出现。
两个小时过去,很快第三个小时也过了,依然没有见到任何的影子。
将那满心期盼的样子尽收眼底,鐘沐言本身对搭便车没有多大意愿,可想到这双燃着火光的眼睛可能会显露出的失望,心底不由得和对方同步祈祷着。
终于,在那日头开始西斜不久,一辆银色的休旅车携着滚滚黄沙,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冒了出来。
打从车子出现在视线中,申羽澜挥动的手就没停下来过,要不是受限于那隻受伤的脚,感觉她绝对会原地跳起来。
不负盛情的,车子缓缓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副驾摇下车窗后,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子笑着朝她们友善的打了招呼。
「hola!」申羽澜扬起招牌的笑容靠近窗缘,眼睛快速的扫视了一下车内,驾驶座的男性同样带着露齿笑,而两颗好奇的脑袋正试图从座椅间的缝隙往前探头,看起来像是出游的一家人。
「no…nosva…mosalsandiego.」
申羽澜努力挤着刚从鐘沐言那热腾腾学来的西班牙文,话都糊在了嘴里,只有最后要去的地名发音最清楚。
女士疑惑的皱了眉头,不过还是抓住了关键字:「quieresirasandiego?」
快速回头看向身后的人,见鐘沐言朝自己点了点头,又转回来点头:「sisi.」
两位大人相互交谈着,而后座的小朋友也兴奋的插话,车内热热闹闹讨论,让申羽澜听着有些紧张,默默退了一步站到了鐘沐言身边,寻求安慰般握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鐘沐言没说话,任由对方掌心的温度覆在自己的手背上。
后来的对话就稍微有点混乱,鐘沐言只大概理解对方并没有要前往圣地牙哥,可是提及了一个朋友的名字,她不理解现在的情况是要怎么发展,只知道在对方开啟车门邀请她们上车时,申羽澜毫不犹豫的就躦进了后座,还顺便拉着她一起,跟那两个小朋友挤在了一起。
门一关,车子载着新加入的两位乘客,驶向了未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