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齐保似乎并不想?走,站在门外敲了几?次……
繁芜快被气哭了,顾不上醒来的头晕目眩,大吼道:“你到底滚不滚! ”
齐保拧紧眉,活到这个?年纪没见过赖床赖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她是料定?主公不会拿她怎样是吧?
齐保突然?道:“给你一刻钟,一刻钟后我再过来你若没有起,我会将这门给拆了。”
“……”
在被子里辗转反侧的繁芜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没多时,她掀开头顶的被子,认命地睁开眼。
从床榻上走下,拿起架子上的衣衫,虽说是一套摸着十分舒适的绸缎衣裳,但她未曾细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起床气,只觉得心里格外的委屈。
她一拉开门,只见婢女候在外头。
婢女微微点?头对她行礼,一抬头就看到她阴沉着一张脸,撇着小嘴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婢女没给忍住,捂住嘴轻笑出声。
繁芜以为来齐保这里能吃到早膳, 可齐保一见她过来,披了一件袈裟就往外走。
可见他压根没有让人给她准备早膳。
此时繁芜已饿得发昏,踉跄地走在后?面。而齐保视而不见, 直到抵达后山才让人取来食物给?她。
繁芜吃着馒头, 不觉眼眶发红。
齐保瞥过来,见她脸色憔悴, 那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有些肿胀,他僵硬的脸上闪过一丁点动容。
可繁芜此刻不是?在难过他们欺负她,而是?在难过寺庙里?没有肉吃。
馒头是?用粗粮混着面粉做的,甚至还能看到稻谷的壳……
她啃了几口后?,觉得又干又噎,将手里?的吃完后?实?在吃不下了,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齐保拧紧眉头:“行了, 吃不下就别吃了。”
他也不过是?故意刁难她,磨她的性子。
“跟我过来。”
齐保走到一处大门前, 手摁下门边的开?关。
繁芜跟上他,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就看到这处大门, 还觉得有些奇怪。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 石门洞开?,她怔愣在原地。
一声?冷嗤,齐保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怎么?是?傻掉了?”
繁芜惨白着脸后?退几步:“这里?是?什么地方??”
“繁芜,你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在害怕?”齐保死死地盯住她。
繁芜猩红着眼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认得他们在造的东西是?什么吗?”齐保挨近她,她畏缩地退了好?几步。
“你这么震惊是?为什么?”
他步步紧逼。
她猝然伸手,将他狠狠地推开?,颤声?嘶吼着:“……你们在云梦养兵, 在寺庙里?建铸造营,我为什么不能震惊?!我又该知道什么?你倒是?告诉我!”
她这一吼, 齐保冷静下来,他提了提袈裟,目光似审察着她。
“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他冷笑着,“你父亲可能不会告诉你什么,但你母亲不同。”
“……你、什、么、意思?”繁芜在惊惧中睁大眼睛,“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母亲算得上是?上一任明王派去监视你父亲和你爷爷的人,絮州城破时你爷爷和你父亲可能来不及告诉你与你姐姐什么,但她是?绝对?会将重要的东西保留的。”
繁芜平生?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是?要溺亡于冰湖之中,令她窒息,让她浑身冷得发抖。
可当她看清齐保脸上那么诛心的笑时,她蓦然清醒过来。
即使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她仍然只相信母亲始终爱父亲爱他们……
“爹爹和爷爷既然是?为明王做事,又为何要监视他们。”
齐保冷声?答:“进度太慢了。”
繁芜:“那当年絮州机关师的事又是?谁泄露出去的。”
“谈耀之。”
繁芜缓缓蹲在地上,一时无法?接受,当初北魏是?借东齐国之手除掉了絮州。
“齐保你想多了。”当她再度站直后?,她说,“我母亲并没有留下什么,若不是?后?来我听到絮州机关师的传言,我都不可能知道我父亲我爷爷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齐保狠皱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这么聪明,儿时你父亲你爷爷没有教给?你什么重要的儿歌之类……”
繁芜垂眸,捏着裙摆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她都知道。
她都不可能告知谢长思的东西,更?不会告知他们。
她抬头看向石门背后?的铸造营,这里?是?比之南山洞崖更?可怕的地方?。
看到那些忙碌的士兵,看到各个营帐口黑烟滚滚。她的目光愈发森寒。
弥秋辅为顾家?造的是?强弩,这里?造的却是?……
齐保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冒着黑烟的地方?:“想不想进去看看?”
繁芜猛地摇头。
见她冷汗打湿额前青丝,身体轻颤着,齐保笑道:“就这么害怕?昨日咬我时胆子挺大。”
繁芜:“可真?记仇。”
齐保深看了她一眼,自知是?套不到什么话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
最?重要的线索,只剩下这个繁芜了。
“繁芜,你这么聪明,应该清楚若你想不起来这条重要的线索,主公不会放你离开?。”
齐保说着转过身去,随着他转身,那道石门重重地合上。
他没有停留,快步往下山的路走去。
繁芜追上他的步伐:“齐保,你认为我应该知道什么?”
齐保步子一停,咬牙冷嗤。
“将石炮转火炮的方?法?。”
他说话间迅猛地捏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我不敢说吗?我不怕告诉你,提示给?你去想,去回忆!你爹、你爷爷、你太爷爷,他们全都在做这个!”
“怎么了?彻底吓傻了?!”
“哈哈哈哈哈……”他凝着她的脸,眯眸狂笑着,非但不松开?她的手腕,反而握得更?加用力,“墨繁芜,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他尖利的狂笑声?让她头疼欲裂。
繁芜紧紧捂住耳朵。
……
佛寺金殿。
齐保走至白袍少年身前,少年放下手里?的经卷,看向他:“如何?”
齐保摇头。
少年长眉微动,若有所思。
齐保上前几步:“但主公……我还是?认为这女子她知道线索。”
弗玉:“为何。”
齐保沉默了许久,他看向少年身后?的赤金佛像,沉声?静气:“是?直觉,她很拼命的想活着。”
弗玉凝了他一眼,显然这个解释他不满意。
齐保微低下头。
殿前静了一瞬。弗玉起身,白袍温顺的垂下,他拿起桌案上的白玉折扇向殿外走去,“让她随我去长安,你将那个少年送走,这里?交给?你了。”
齐保皱眉:“主公为何不杀了那少年?”
“让他去告知谢长思,带走繁芜的人是?云梦城的守将。若谢长思敢调兵云梦,你便传密报郑迟,让他攻邯郸。”
“……”齐保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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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繁芜看到寺庙门口约三百来人的魏军时,她已傻眼。
直到她走上马车,看清马车内正座上的白袍少年时,才恍然回神,她正想说话,被一旁的婢女和侍官给?拉扯着跪在了车板上。
“你怎么能调动魏军!”
她刚挣脱着起身,又被两人给?按回了车板上。索性认命地不挣扎了,甩了甩胳膊对?两人道:“我不动了,你们放开?啊,疼死了……”
“……”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多少有点滑稽。
二人到底还是?放开?她,只是?盯着她的两双眼睛,一点都没闲着。
只听其中一个侍官说:“魏国皇帝谢启都是?明王扶植上位的,魏军又怎么不归明王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