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顾家有一部分?的私兵就藏在?南山洞崖,这里距离十六部境内仅百里远。
繁芜想被困于此,是天意。若是真的能活下?来,能出去?了以后也万不会?再来此地,连路过这里都不可能。
她心生出一个想法,既然已经困在?南山洞崖之境,不如想办法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顾家养的私兵,既而确定那?梦境多?少真多?少假,确定她到底能不能全信?
或许还能通过这一条线索从这鬼地方?走出去?!
她起?了心思便想去?找。
按照梦境记忆这里是有一条路的,她过于紧张,一时没办法完全想起?来,索性先冷静下?来将顾流觞的梦在?脑海里完整的回忆一遍……
是,这里有一条路,是按照天干地支所?设的子午道,现在?时间正?好,她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这一条子午道。
一时困意全无,她站起?身来,那?双清眸似有锋芒闪过,她扫视周遭一圈,隐约听到什么声音,稀稀疏疏的无法分?辨,她没有细想,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满月,确定了时辰后,开始寻找子午道。
她还不知道这时她心念的那?位兄长?,与她仅隔着半里路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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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梦中的找寻之法,子午道的路口还果真让她找到了……
看着那?个路口,她的眼神复杂,她在?思量到底该不该进去?。
大约过了半刻钟,她还是踏进了那?个路口。虽进退两难,但她不想被困死在?这里。
直到彻底看不到路了,似乎已走到了子午道的尽头。
这时她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一股自嘲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真是疯了,可笑,她竟然相信一个噩梦,还半信半疑了这么多?年。
什么顾流觞,什么顾苍,什么三千顾家私兵,都是她被一个噩梦折磨数年疯魔了!
可就在?这时,林间有风声过耳,那?风声短促、急劲。
正?当她睁大眼睛之际,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动?了动?干涸的唇,哑声呼道:“饶命……”
她生性怕死,从八岁起?命运教会?了她如何求饶。
“好汉饶命……”
那?人?冷硬地说了两个字:“暗号。”能找到子午道入口的人?绝非寻常之辈,他选择给她一次机会?。
顾流觞那?个梦她做了不下?数十遍,自然这什么暗号是存于脑海,呼之即出的。
那?人?一问暗号,她几乎是反射性就答:“天玄地策,天命归苍!!”她想他问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顾流觞她爹名顾苍,这八个字简直就是野心昭昭!难怪会?被齐国皇帝直接弄死。
那?人?一听她说出暗号当即收了刀跪在?地上,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她是顾苍什么人?,但知道这句暗号的只有顾苍心腹和顾苍的嫡亲血脉。
繁芜说出来暗号心内就生出一股悔意。
她本想确定这里是不是如噩梦中所?展现的那?样藏了有顾苍的私兵。
这点纯纯就是她好奇心作祟。
她心知若不是被离酉扔在?了这里,万不可能来此第二次,哪知这里真的有顾苍的人?,还被这人?刀架住了脖子。
至此她彻底信了,那?个梦不全是假的,至少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但她确认了一点,既然这里有人?住着,就一定有办法出去?,只要她再聪明一点,她就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她需要想办法借这群人?的手从这里出去?。
可是这群人?可是藏匿在?这里的东齐国的反贼啊!!
这是一群法外之徒,她想要靠这群人?,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且这说出去?的暗号,想要圆回来就难了。
此时,她心中那?种“获救”的喜悦,全被一团乱麻似的思绪掩盖了。
果然她听到面前这个身着铠甲的人?说:“敢问姑娘是什么人?,来南山洞崖又为何事。”
自然他不信这女子是他们的少主顾流觞,他家少主今岁二十有一,这女子虽然容貌姝丽瑰美,但眉间仍留一抹稚气明显不会?超过十七岁。
繁芜被吓的小?脸血色渐失,她既然报了暗号,若再让人?怀疑身份,岂不是无形告知这些人?他们的位置被暴露了?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编能让他们更?信服。
繁芜想了想才说道:“是小姐让我来的。”
这?里的小姐自?然是顾流觞, 她?不解释面前站着的人也明白。
“小姐如何得知我们藏身于此处?”
按照梦境,顾流觞得知她?爹藏有私兵是二十三岁时,距离现在还有一两年……而且顾流觞迟迟不敢用这?些私兵, 为了等到时机成熟, 顾流觞是二十四岁时才开始联系这些私兵的。在东齐国顾流觞用的人是商队的人和三皇子高旭颜的人?。
但?这?个?问题,繁芜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王管家, 小姐找到了王管家。王陟。”
此时男人?已完全打消了怀疑的念头,能说出?王陟这?个?名?字的,一定是顾家心腹。
“小姐怎么安排的?”
繁芜看向他,目光未有闪躲,语声坚定,“小姐让我来此带上三百强|弩去云梦与她?的人?汇合。”
要编也要编的像样,而?且说出?“顾流觞的计划”时不能有丝毫迟疑。
顾苍留在南山洞崖里的私兵, 是专门用来铸造兵器的,这?里相当于一个?隐藏的铸造营, 之后顾流觞的人?征伐所用的精良兵器一大半都是出?自?于此。
她?说要最强的弓|弩, 这?些人?不会怀疑, 只不过她?这?一开?口将?梦中顾流觞的人?生提前了三年。
男人?看了她?一眼:“姑娘, 随我进营,我先去转告将?军。”
繁芜跟在他的身后,看到巨大的石门打开?,她?吃惊的同时,脊背发寒,她?深知进去后想保全性命全得靠她?接下来怎么编了。
带她?进营的男人?是弥秋辅,可以说是铸造营的军师, 他就住在石门后的瞭望台上,所以他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这?个?营的将?军她?不记得, 但?她?记得弥秋辅这?个?名?字。
真?有意思,刚才和她?说了那么多话?的人?,是将?来东齐国的礼部尚书,顾流觞封为贵妃的册文还是他写的。
直至走到光亮处,她?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面容清秀,小麦肤色,以他们的训练强度风吹日晒必不可少,想必这?人?原先肤色应该很白,看着二十七八的年纪,若是他是十年前进南山洞崖,那时他也只有十七八岁。
弥秋辅让人?将?一处营帐收拾出?来:“芜姑娘,你在这?处营帐休息吧,我的人?会守着你,你不必害怕。弥某先告辞了。”
繁芜知道弥秋辅现在是要去找他们的将?军说清楚这?件事。
她?隐约记得弥这?个?姓,他祖上是鲜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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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外面的天亮了,营帐外很吵,繁芜睡了一觉醒了,她?往营帐外走,刚走至门帘处,外面的守卫的声音传来:“姑娘勿动,这?处军营内都是男人?,弥大人?让您待在这?里您最好别出?来。”
繁芜一听,顿时不敢再向前一步了。
而?此时,距离她?所在的营帐三百来米的将?军主营内。
一个?副将?带着几人?进了主营,那两个?骑兵抬着一个?人?,一个?昏迷过去半边身子染着血的人?……
黎明的天色仍旧昏暗,借着这?点光亮,也能看到那担架上躺着的人?那惊人?的美貌……因为半边身子染血,更增添几许诡异妖冶的色彩。
“白发……”营帐外的士兵小声说着,“是妖孽吗?”
“这?一身打扮,他是苗疆人??……”
“……”
直到这?人?被抬进营帐,士兵们的议论声才渐渐小了。
“大人?,此人?有点能耐,他既然是从三寸门进来的,应该……是算到我们这?里的位置,并不是误打误撞。”
营帐内,副将?看向他们年过五十的将?军。
“大人?,此人?……建议不留。”弥秋辅眯起眼眸。
那将?军盯着这?个?昏迷不醒的人?看了一阵,许久才道:“敢从三寸门闯进来,我敬他是条汉子,但?我好奇他这?么冒死进来是为了什么。”
弥秋辅复杂的眸光盯着床榻上的绝美男子许久,这?人?光是这?般样貌就不会是寻常人?,能知道三寸门入口也显然不会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如副将?所言这?个?人?是用奇门遁甲算好了位置进来的。
明知三寸门是入口也是死穴,却一定要闯,此般心智与毅力……此人?若不能为他们所用绝不能留。
弥秋辅沉思片刻,方伸手去给这?苗疆人?把脉。
“将?军,他失血过多加之身上有旧伤,需要止血,再让军医拿些人?参养肝丸过来。”弥秋辅收回?手,看向他们的将?军。
将?军颔首对一旁的副将?挥了挥手,副将?会意转身离开?营帐。
弥秋辅给竹阕乙喂了药,又让军医过来给他清理伤口。
他的衣裳染着血,身上有许多处伤口。
军医将?他的衣裳撕开?也花了不少工夫,等帮他清理好伤口,已是半个?时辰后。
弥秋辅看向那一盆血水,内心发怵。想到三寸门内的景象,又有些明白将?军的想法?了……
这?人?是刀山火海都敢闯,连死都不畏惧,不若留他一命,听他醒来后如何解释。
果然,在他们给他处理好这?一身伤后,他很快有了醒来的迹象。
连军医也称奇,他在重?伤昏迷中也在强迫自?己?一定保持清醒,因为这?样的毅力他才能很快转危为安,这?样的心智与毅力是极少人?能有的。
军医:“大人?,这?样顽强的人?恐怕我们营里的将?士都少有匹敌的,我想只要熬过凶险期他的伤应该很快能好。”
事实上弥秋辅并不担心这?人?能不能活命。他起身往外走,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女子是不是和这?个?人?认识?
他二人?前后出?现的时间不过相差数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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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弥秋辅来营帐时,外边天色已大亮了,繁芜正在桌前用早膳。
军营的膳食多处用到“酒”,就连甜品都是用“米酒”,蒸的糕点也含“酒”味,煮的粥里也加了“酒”,甚至炒的肉里也加了。
繁芜从没这?么吃过,一时吃不惯,若不是因为饿急了,才不会碰那些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