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1 / 1)

从东京塔一跃而下的时候五条悟正在思考人生,理论上来说一个人从三百三十三米的高空坠落下来只需要几秒的时间,但是几秒足够一个人用来想很多事情,五条悟喜欢在坠落的时候思考问题。

身体在下坠,心脏在下坠,好像连大脑都在下坠一样,五条悟张开手掌就能感觉到风从他的指缝间穿过,他握不住风,理所当然也抓不住注定死去的人。

人类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死亡——这是哪个有哲理的前辈放的屁话五条悟也不太记得,他看过的书又多又杂,有世人鼓吹的名着,当然也有书店里落满了灰尘没人会去买的杂书。你总不能要求他记得每一本书里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人本来就会死,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因为特殊意外突发而死,反正早死晚死全都会死。

死这个字眼听起来可比活着轻松多了,可惜五条悟暂时不这样想,因为只要死掉就不能跟虎杖悠仁亲吻拥抱牵手上床做爱,反正所有事情都做不了了。

五条悟想,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很不愉快。五条悟很少不愉快,他大多数时间没什么感觉,悲伤啊难过啊愤怒啊渴望啊贪婪啊,这些人类最基本的感情对他而言都淡薄的可怜。

你指望神像个凡人一样有喜怒哀乐爱憎怨,那你不是神经病就是太过异想天开,反正最后殊途同归,总要进精神病院。

所幸五条悟还没真的变成神,他得有羁绊啊,他像个鸟儿被放在天空中,一不注意就要飞没影儿了,得有人往他脚腕上系根绳子,别管是你带着他飞还是他带着你跑,也甭管谁遛谁,总之得有绳。

绳子这个东西可有的说道了,可直可弯,随便揉搓成什么形状都可以,哪怕胡乱缠上几个死结,只要你有点耐心也能解开。

五条悟不太喜欢绳子这个说法,如果非要比喻的话他愿意把那称之为蜘蛛丝,又细又脆弱,如果把五条悟比喻成虫子的话那他就要把蜘蛛丝换成被水泡过的蜘蛛丝,反正他一定要选一个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感的字眼。

啊,虽然对他来说不管是绳子还是蜘蛛丝甚至是铁链,都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这个世界上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来说,所有仰仗他依赖他没他不行的人来说,蜘蛛丝这个说法简直讨厌死了,就好像在隐喻他们跟五条悟的羁绊,随便被水冲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除了虎杖悠仁。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个小孩儿,五条悟像找到了宝贝一样跟好友炫耀,他的语气就好像家庭主妇在互相攀比谁家的小朋友更加优秀一样,然后五条悟出来一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东非大裂谷到底有多深的彩虹屁成功碾压别人拿到冠军。

毕竟他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完美的,想当然吹彩虹屁也是吧。

“我被悠仁的丘比特之剑射中了!”他夸张地跟硝子描述他对那个小朋友的感情,他跟硝子说小朋友有多伟大,他跟硝子说小朋友有多善良,他跟硝子说小朋友笑起来有多快乐。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五条悟想。

人类总会笑的,不只是动动嘴角比谁咧出来的弧度大,也不是比谁露出来的牙齿多,他们要比谁开心只能从眼睛里看,虎杖悠仁最近常常嘴巴笑着,眼睛里却在下雨。

听听,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文艺了,不过对于五条悟来说文雅也是件轻松的事情,他能在你面前完成一副完美的插花,也能在下一秒告诉你这些花全是甜品。

总之,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无厘头的人。

但是就算是世界上最无厘头的人也会有烦恼,没有彻底脱离“人类”这个名词的五条悟当然也无法避免,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共情能力强太善良真不是个优点。

哪会有人把错一股脑往自己身上揽的呢,五条悟想不通两面宿傩杀人到底跟虎杖悠仁有什么关系。

拜托,他们一个是几千年的诅咒之王,一个是平凡普通的男高中生好吗,虎杖悠仁今年才十五岁,就算按照日本的结婚年龄他都不算成人,难不成还真的指望一个小孩儿去制服两面宿傩拯救世界吗,又不是在演少年漫。

要是真的在演少年漫就好了,五条悟又开始这样想。最起码少年漫最后的主角都成功存活了下来,按理来说肯定不会有那么丧心病狂的作者连男主角都给搞死吧。

也说不定呢。反正五条悟不太喜欢被别人掌握人生的感觉,不如说他一向很厌恶条条框框,可惜坏事做多了就会被他的小朋友制裁,他只能假装自己还是被人类的法律和道德观念束缚的。

哪怕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错,他也总该能从小朋友生气鼓起来的脸颊里试探出最纵容的底线。

五条悟再次轻松地登上高塔,夜空上挂着一轮黄澄澄的月亮,太亮了,星星完全都看不太清了。这种时候就会不合时宜地想起虎杖悠仁的眼睛,他特别喜欢虎杖悠仁的眼睛,像世界上最甜蜜的蜂蜜一样,流淌着粘稠的快乐与欢喜。

五条悟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因为叹气这种行为大多是因为人们心中有郁结,被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所困扰,侧面映证了这个人的无能。

五条悟不相信自己无能,他也的确优秀到让全日本的男人女人都嫉妒,不提他那张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蛋,单指他的家世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暗自叹息一声,琢磨着为什么他能投个这么好的胎。

然而琢磨这种事情也毫无任何用处,投了个好胎的五条悟先生再次站在东京塔的最高点叹了口气,上空的风把他的制服外套吹的鼓胀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气球。

气球本人自觉没有比难过的虎杖悠仁更难哄的存在了,不管给他什么都要用那双红着的眼睛看着他,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来,伏黑和钉崎把他关在门外让他滚,毫无教师尊严的五条老师也只能被拒之门外。

五条悟第一百九十三次一脚踏空从三百三十三米的高空坠落,风扬起他的头发,他的眼睛盯着天上那轮明月,刚想张嘴说什么就灌了一肚子的风,他轻盈落地,立马飞去找到了他的小朋友。

虎杖悠仁从噩梦中被唤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迫跟自己的老师交换了一个缠缠绵绵又带着凉意的亲吻,他张大嘴巴,嘴角没来得及吞咽的口水把他的下巴搞的湿漉漉的,分开时黏连的水色丝线都仿佛带着风的味道。

五条悟的嘴唇很凉,像是刚亲吻过冰冷的月亮一样的温度,虎杖悠仁走神的想,那些涉谷战死去的人们走的时候应该很热,哪里来的火焰把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呢。

是宿傩的火焰。

为什么他还活着,虎杖悠仁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握着五条悟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上,笑容难看的不行,最起码五条悟没见过别人笑的这么难看,他听见他临近崩溃的学生说,“老师,真的不能杀了我吗?”

他杀了真人,可没什么用,因为真人犯下的罪和宿傩犯下的罪不同,他们都需要为自己屠杀过的人类偿命。

两面宿傩曾经饶有兴趣地跟他谈话,看起来摧毁虎杖悠仁的意志对他来说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因为他已经反复做过很多次。

“你记得自己踩死了多少只蚂蚁吗?”

“你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份肉吗?”

“你记得自己吃过多少蔬菜吗?”

“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生命,石头,草木,花,蚂蚁,牛羊……多的根本数不清楚。你现在这么愤怒的原因是因为你自以为是,你觉得人类高人一等,事实上诅咒杀死人类就像你踩死蚂蚁,践踏草一样的。”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他的声音如此漫不经心,但同时他的话就像一把钝刀,一寸寸扎进虎杖悠仁的心脏里,反复回忆这份痛楚。

何其残忍。五条悟想。

虎杖悠仁没有吃完宿傩的手指,也没有等他找出把可爱的小朋友跟恶心的诅咒之王分开的方法,更加没有怜悯他的老师将要发疯的大脑,他只一个劲儿地重复,“杀了我,杀了我。”

虎杖悠仁元气满满的声音变得像个将行就木的老人,这很不应该,五条悟想。他的悠仁还是个小朋友,他应该活力满满地缠着他要去吃六本木wolfgang的牛排,休息日跟伏黑惠一起打篮球,或者被钉崎拉着去逛街。

反正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放在虎杖悠仁脖子上的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他的头被按在五条悟怀里,头上传来轻柔的被触碰的感觉。

他听见他的老师轻声哄他,“悠仁,老师带你散散心好吗?”

失落的大狗狗垂着漂亮的蜂蜜色眼睛,往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眼睛此刻提不起一点儿精气神,五条悟又想叹气了。

他没戴眼罩也没戴墨镜,珍贵的六眼就赤裸裸暴露在虎杖悠仁的视线里,虎杖悠仁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他眼里湛蓝的天空和自由的空气。

不是错觉,他回过神来就被抱着站在了东京塔的最顶端,三百三十三米的高空也离月亮很远,他被五条悟抱着跳下去,就像一起殉情的情侣。

虎杖悠仁第一百二十七次跳下去,也是五条悟第三百二十次跳下去的时候,虎杖悠仁终于哭了出来。

他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五条悟拿袖子给他擦眼泪,又拿手帕给他撸鼻涕,他不太合时宜的有了愧疚这种情绪。

“就当是选个自己喜欢的地狱吧。”

五条悟想,五条悟可真是个混蛋。

1-

那一天过去虎杖悠仁什么也没留下,草莓巧克力一样的甜蜜头发,蜂蜜一样的漂亮眼睛,闪亮亮的小虎牙,好像永远无忧无虑的笑容。

五条悟是带着笑送走他的,因为他的学生走的时候笑着看他,声音也带着笑意告诉他说,“笑一笑,笑一笑,这样我不放心啊。”

五条悟就柔软地笑了起来,他从来没那么笑过,隔着黑色的眼罩看着他的学生,他眼睛里噙着泪意,那些液体尽数被眼罩吸收,黑色的布料一点痕迹都显露不出来,他是最完美的五条悟,演技当然也是最完美的。

五条悟说,“我最亲爱的悠仁,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虎杖悠仁的两只手都被粗糙的麻绳绑着,他的手腕被麻绳磨的红了,从边缘渗出一点红色的印子来,五条悟曲着大长腿蹲到他腿间,这么近的距离就能闻到虎杖悠仁身上的青柠味,是五条悟最爱用的沐浴露。

他们同时笑起来,虎杖悠仁眯着眼睛,两只眼睛下的裂缝都像是月牙一样可爱,声音也甜蜜蜜的喊他,“五条老师,能让我再看看你吗?”

五条悟就摘了眼罩,眸子清凌凌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虎杖悠仁,他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虎杖悠仁满足地笑起来说,“我没有遗憾了老师,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五条悟就点头,他笑着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用他的力量他的双手,把虎杖悠仁、把两面宿傩杀了,这次什么也没留下,灰烬也没有,干干净净的,只有对面那个沿着一个点逐渐破碎的墙体能证明虎杖悠仁、两面宿傩是在这里被杀死的。

五条悟缓了很久才慢慢蹲下身,虎杖悠仁坐过的椅子没了,绑过他的麻绳没了,磨出红印子的手腕没了,笑着的虎杖悠仁也没了。

五条悟笑着,他很平静,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纤长的白色睫毛上掉落下来一滴透明的水珠,砸在地板上,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仔仔细细把它抹开了,地面留下了一道深色的水痕,但是很快就干了,这次什么痕迹也没有,就像虎杖悠仁一样。

他撑着地站起身来,然后一个不注意就摔在了地上,他像个没用的废人,他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出声,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咳嗽个不停,笑的颤抖着蜷缩起身体拿眼罩捂住了眼睛,黑色的眼罩下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偶尔没来得及被布料吸收的液体顺着太阳穴砸落到地上,什么也没剩下。

他得笑着,他要笑着,他能笑着。

人死之后会有魂魄在吗?五条悟不知道,不过这不妨碍他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立一座虎杖悠仁的墓碑,其实他知道那下面什么也没有,不过他得守着他,他必须要守着他。

五条悟很强,强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因为没有具体的丈量比例,所以我们没办法具体来描述他到底有多强,只有五条悟本人知道,他快要捅破天花板了。

世界之外是什么,现代科技早就证明了地球之外是宇宙,可咒术本身就是不太科学的存在,诅咒同样也是,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想,也许他能看看,世界之外是什么。

也许他最爱的学生也会这样想,他会好奇吧,肯定会很好奇,会缠着他问缠着他闹,说老师老师,最喜欢五条老师了,你就给我讲讲吧!

所以他毫不顾及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天花板是纸一样脆弱的存在,轻轻松松就能冲破,他立在白茫茫的土地上,茫然地环顾四周。

雪原。

鹅毛一样的大雪白茫茫盖了一片又一片,他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在雪地上也留不下脚印,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就是很久很久吧,久到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都突然有了这个感觉,总之,他踏过那个界限的时候突然明晓,那是另一个世界。

他的脚又缩了回来,他立在边际回身去望的时候雪原上直挺挺立着一座墓碑,上书「爱徒虎杖悠仁之墓」,他又走了回去拂掉墓碑上厚厚的雪,手指插进雪里一路凉到心间,这会儿也没人捧着热水让他暖手,他就把手插到了兜里握拳,自己感受手心仅剩的暖意。

他拍了拍墓碑,看起来好像在拍一个人的脑袋,动作轻柔又缱绻,他轻声说,“悠仁,等等老师,老师会回来的哦,一定要等我。”

2-

他踏过了那条界限,去找世界之外的存在了。

说来也很奇妙,这个世界好像跟他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他路上看到几只咒灵顺手就给消灭了,可他又不是来这里做好人好事的,他一路往东京走,霓虹灯持续亮着,红的黄的绿的挂了一片,路上的人们也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快乐。

“悠仁!这里这里!”他听到这个喊声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那边跟朋友笑着汇合的虎杖悠仁。

他无忧无虑地笑着,脸上没有因宿傩在他脸上睁眼而产生的裂纹,身上也没有宿傩的气息,草莓巧克力一样的头发,蜂蜜一样的眼睛,甜滋滋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拥有全世界。

五条悟没见过那个朋友,他下意识跟了上去,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看他们一起去游戏厅打游戏,看他们一起去书店选书,看他们一起去便利店购物,然后各自挥手告别回家,五条悟又跟了上去。

虎杖悠仁把钥匙插进锁眼里的动作顿了顿,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往后走了一段,果然看见那个跟了他一路的墨镜男。

五条悟抿着嘴巴僵硬地抬手跟他打招呼,“嗨。”

“你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吗?”虎杖悠仁耐心地询问他,哪怕是跟了他一路也没见他有什么敌意,五条悟想,他怎么还是这么善良,就不能改改这一点吗,哪怕稍微自私一点点呢。

他有点手足无措地退后了几步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看这句话吧,五条悟有点烦恼地想,都怪他太久没跟虎杖悠仁相处了,太久太久了,比起跟他相处的那短短几年,他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距离虎杖悠仁死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三百二十年十二个月零七天了,他像个怪物一样怎么也死不掉,不过他也刚好不想死,他也死了的话,就真的没人记得虎杖悠仁了。

不是留存在纸上的记录,五条悟的脑海里还保留着他们所有的回忆,虎杖悠仁就活在这回忆里,他得守着虎杖悠仁的墓碑,不然他的悠仁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肯定会寂寞的。

五条悟不舍得让他寂寞的,五条悟舍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拉回飘到天边的思绪,面前的虎杖悠仁还在担心地看着他,五条悟推了推墨镜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没事。”

虎杖悠仁没有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他皱了皱眉自顾自苦恼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邀请他,“不如来我家喝杯茶吧,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五条悟总是不会拒绝虎杖悠仁的,不管是哪个虎杖悠仁。

他点点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虎杖悠仁进了房子,是一个独栋的二层小房子,带着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一棵大大的桂花树,五条悟看了看树,虎杖悠仁就笑着解释了,“那个,是我的恋人挪过来的啦。”

恋人,五条悟细细品着这两个字,突然觉得很庆幸,太好了,虎杖悠仁谈恋爱了,有恋人了,以后他会跟他的恋人结婚生子,生下来的孩子会很像他,有蜂蜜一样的眼睛,有大大的笑容,五条悟想着跟着笑了笑。

他捧着装着果汁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再次对着虎杖悠仁笑了笑,虎杖悠仁的声音很平和,清澈干净,就跟还没经历涉谷战的虎杖悠仁一模一样。

他又忍不住再次把那些陈年老回忆捞出来反复翻看,涉谷战之前,他带着虎杖悠仁去玩,那会儿他还很像个小孩子,看见爆米花会欢呼,看见冰淇淋会欢呼,看见电影票会欢呼,看见五条悟也会欢呼。

他一寸寸观察着面前的虎杖悠仁,好像要一寸寸跟他的学生比较,面前的虎杖悠仁脖子上有暧昧的红痕,五条悟想,他一定跟他的恋人很恩爱。面前的虎杖悠仁眼睛里满是甜蜜,五条悟想,他一定活的很快乐。面前的虎杖悠仁还带着未散的孩子气,五条悟想,他一定没经历过不好的事情。

这样真好。

“说起来,还没有问您的姓名。”虎杖悠仁笑着挠了挠头,看起来好像对自己的失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是个细腻又爽朗的性格,五条悟知道他刚刚是因为体贴才没有多问。

“我叫五条。”五条悟说。

“原来真的是五条先生吗?”虎杖悠仁笑起来,“我本来还想着应该不会有这么像的人才对啊,您果然是悟的亲人吗?”

悟的亲人。五条悟见到虎杖悠仁就迟钝下来的大脑终于成功接收了这条信息,他听见脑子里那根理智线崩断的声音。

3-

“喂!你谁啊!干嘛在别人家里一副客人的样子啊!!!”从窗户那边翻过来一个眼神很不善的‘五条悟’,‘五条悟’紧紧地盯着他把虎杖悠仁护在身后,看向他的眼睛里除了排斥还有好奇,六眼清晰地告诉他对面的人是五条悟没错,正因如此才觉得不可思议。

哈,凭什么?五条悟听见自己问,为什么那边那个人能拥有虎杖悠仁,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他就非得杀掉自己最爱的学生不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赤红着双眼抬起头来,刚好跟那边的虎杖悠仁对上视线,看起来他们俩刚刚好像聊过了,他也知道对面的也是五条悟,他的关心毫不作伪,五条悟看着熟悉的眼睛,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一步。

下一秒他就因为看到‘五条悟’不爽的表情而停下了脚步,他又退了回来,‘五条悟’的表情又缓和下来,最终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了矮桌前谈事。

“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五条悟’挑了挑眉,跟虎杖悠仁交握的手拉起来亲了亲他的指节,虎杖悠仁有点尴尬地想要收回手没能成功,他无奈地看了幼稚鬼‘五条悟’一眼,再次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很夸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喂!你在当着我的面对我可爱的学生做什么呢!”

“哎?那边的是师生吗!那五条老师是不是更厉害!”虎杖悠仁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五条悟,对方很受用地比了个大拇指,“比你那边的‘五条悟’还要厉害哦!要更厉害百倍、不,千倍那么多哦!”

五条悟骄傲地抬头挺胸,无视了那边的‘五条悟’好像要祓除他一样的眼神,很受用地享受着虎杖悠仁的彩虹屁。

“那那边的我呢?我也很厉害吗?!”虎杖悠仁兴奋地问。

五条悟愣了愣,很快笑起来两只手都伸出来比起大拇指并且高举起来,“有这——么厉害!悠仁是大英雄哦!”

“哇——!!!好棒啊我!!!”虎杖悠仁也高举起手快乐地跟五条悟击了个掌,被‘五条悟’抱着腰捞回怀里,‘五条悟’敌视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你神经病吧,闲着没事来串门吗,这家伙是我的。”

五条悟隔着墨镜跟自己对视,‘五条悟’搂紧了怀里的虎杖悠仁,被对方疑惑不解地拍了拍手喊了一声也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他紧紧盯着另一个自己,危险警报让他尾椎窜起一股凉意,他从来没有这么危险的感觉。

五条悟静静跟自己对视了一会儿,没事人一样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的姿势,“喂喂不是吧,我又没有要跟你抢的打算。”

他懒洋洋的单手托脸笑眯眯的,“我有自己的悠仁啊,我的悠仁是独一无二的。”

幼稚鬼‘五条悟’当场拍桌而起跟他理论,“我的悠仁才是最独特的!”

五条悟也拍桌而起,“我的悠仁是世界上最特殊的!”

两个人争着争着吵着吵着就从窗户出去要打架,虎杖悠仁吐槽了一句“幼稚”就收拾收拾看起了漫画。

两个人并肩坐在屋顶上的水塔旁,‘五条悟’说,“你刚刚怎么一脸断子绝孙的表情?”

五条悟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袋底下看着星河说,“谁知道啊。”

‘五条悟’皱了皱眉,一拳打到空气中,理所当然没打到开了无限的五条悟,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起来一脸死了老婆很嫉妒我有老婆的样子。”

五条悟面无表情坐起来跟他对视,另一个自己一点不客气地回看过来,五条悟又躺了回去把墨镜放到了口袋里,又把手放到了眼睛上。

‘五条悟’皱着眉看着他,“我说,你来干什么的?”

五条悟等了很久才开口,“就那样呗,摸到了天花板,觉得悠仁会好奇世界外是什么样的,我就看看好回去讲给他听。”

‘五条悟’不耐烦地站起身,“我不会可怜你的,赶紧滚,你要闹的这个世界能量失衡才肯走吗。”

“真绝情啊。”五条悟又把墨镜戴上才站起身,“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走行了吧,小气吧啦的,我的悠仁就不会这样嫌弃我。”

“你不想要他吗?”五条悟听见另一个自己问。

他回过头一笑,“那不是我的悠仁,我的悠仁还在等我回家。”

4-

五条悟再次回到边界点,他坐在虎杖悠仁的墓碑旁呆了好久,才再次站起来换了个方向走,雪原全是白茫茫一片,他辩不明方向,但他只管往前走,离边界点远远的。

人有回到过去弥补遗憾的机会吗?五条悟回到了他杀死虎杖悠仁那一天,他给虎杖悠仁买了一身新衣服,他给虎杖悠仁买了所有虎杖悠仁多看了两眼的东西,他给虎杖悠仁买了一堆虎杖悠仁想吃的东西,虎杖悠仁吃饱喝足主动拉着他走到了封印室,主动地把手腕往麻绳里伸,还催他,“五条老师,你快点啦,都说了今天真的不可以迟到啦!”

五条悟就像个指令人偶一样说让系上就真的给他系上,虎杖悠仁笑着看着他,“五条老师,我走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笑着啊?你要是哭了我也会很难过的。”

他絮絮叨叨地嘱托五条悟,“你要好好活下去,不可以失去理智啊,也不能把老爷爷们都杀光,就按你的方法慢慢培养人嘛。”

“会有很多可爱的新生的,五条老师不要太伤心哦,啊,还有希望五条老师能偶尔帮我爷爷扫扫墓啦,我要是走了就没人记得他了呢,感觉爷爷有点可怜啦。”

虎杖悠仁眯着眼睛笑着说,“五条老师,还要拜托你忘掉我吧,不要留下那么不好的回忆嘛。”

虎杖悠仁说一条五条悟就只会傻乎乎的点头,点头点头再点头,就像个人为操控的傀儡娃娃,直到他的学生说,“五条老师,忘掉我啦。”

他才固执地摇摇头,然后自己笑起来说,“我亲爱的悠仁,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虎杖悠仁就说,“那老师把眼罩摘下来我看看有没有哭鼻子,答应了我要笑着就不可以骗我哦,我会生气的!”

五条悟就把眼罩摘下来,红着眼圈笑着问他,“老师笑的好看吗?”

虎杖悠仁灿烂地笑起来点头说,“老师永远是最好看的!”

“好啦老师,快动手吧。”虎杖悠仁说。

五条悟就再次沉默下来,他滚动着喉结吞咽了一口空气,那种喉咙被哽住的感觉让他想吐,他没有吐出来,他说,“悠仁,能不能不要对老师这么过分?”

虎杖悠仁就很无奈地笑起来,“老师不可以任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不可以给大家添麻烦啊。”

“五条悟今年刚满三岁。”五条悟狡辩说。

“不要骗人啦!老师明明都三十一岁啦,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啦。”虎杖悠仁反驳他。

“可是虎杖悠仁才十八岁。”五条悟说,他没有听到虎杖悠仁的回答,那个被绑着的人只是笑着,好像他现在不是要去死,而是平凡普通地要去赴一场约会。

五条悟不说话了,他的手指颤抖着,他从来没有抖的这么厉害过,他的手掌不自然地抓握,他的手颤抖地摸了摸虎杖悠仁的眼睛,他说,“悠仁,可不可以不要对老师这么残忍?”

虎杖悠仁没有因为他的触碰就闭上眼睛,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弯成月牙的形状,他说,“好啦,五条老师,你以后会有很多学生的。”

可虎杖悠仁就只有一个,五条悟想这样说,他看着虎杖悠仁执拗的眼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的睫毛有点湿了,他说,“悠仁,老师可不可以跟悠仁一起死掉啊?”

五条悟蹲在虎杖悠仁的身前,他仰着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虎杖悠仁,就好像是平时的相处模式翻转过来一样,他说,“悠仁,我真的好累啊。”

虎杖悠仁只是笑着不说话。

“悠仁,我真的好累啊。”五条悟又说,这次虎杖悠仁总算叹了口气,虎杖悠仁想要弯下腰来,结果被绑住没有办法动作,五条悟自己主动地凑了过去,虎杖悠仁就跟他脸贴脸蹭了蹭,轻声安慰他,“老师,不痛的,一下就过去啦。”

“不要紧的,只要一下,什么事都没有的。”虎杖悠仁侧过脸,嘴巴贴着他的脸说,“老师,放心吧。”

五条悟就点了点头,他后退,又后退,他的脚腕上像是有沉重的负担,他看着虎杖悠仁倒退着,退到十步远的时候终于抬起手来,虎杖悠仁不会骗人的,五条悟想。一下就好了。

一下就好了,一下就没了,一下就什么也不剩了。

五条悟跪趴在那里眼泪一滴一滴断断续续砸下来,他本来以为他能忍住的,他用袖子擦也擦不干净,他翻过身躺在了地板上用眼罩盖住了眼睛。

5-

五条悟再次回到这里,他捧着一把新雪把脸埋了进去,感觉眼睛没有泪意了才坐到了虎杖悠仁的墓碑旁,他有一肚子的怨言要说,他抱着冰冷的墓碑哭诉,“好过分啊,为什么要再经历一遍发生过的事情啊。”

“我本来都要忘记了,我才不想回忆那个时候丢人的样子呢,说不定悠仁就是因为我当时没有笑着送你走才跟老师生气的,所以才这么久都不来老师的梦里的。”

“是这样吗?肯定是这样的,老师下次绝对不会了悠仁,你能回来看看老师吗?”

墓碑没办法回答他,他啰哩巴嗦念了好长时间才爬起来接着往前走,他走的久了,雪原里他的所有力量都没法用,风刮的他的脸生疼,他迈着两条长腿往前走着,往前走着。

“老师的话,会有喜欢的人吗?”虎杖悠仁的食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问他,五条悟做作地托着下巴假装沉思。

“嗯——老师的话,果然还是更经常被人喜欢哦。”他得意洋洋竖起一根手指说。

“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啦,就是老师以后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吗?”虎杖悠仁又问。

“这种事情也说不准啦,不过老师相当喜欢悠仁哦!”五条悟笑眯眯地说,虎杖悠仁稍微红了耳朵,然后又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也很喜欢老师啊!超级喜欢的!”

五条悟捂着心脏,“啊可恶!居然能这么可爱吗!”

虎杖悠仁笑着被伏黑惠猛地扯到了身后,钉崎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给我离这个淫行教师远一点,他看起来就没有师德的样子,不要相信他的人品。”

虎杖悠仁挠挠头,看了看被学生们排挤的五条老师,有点迟疑地说,“没有吧,五条老师还是很负责任的。”

“悠仁!”

“老师!”

五条悟开心地跟虎杖悠仁击了个掌,钉崎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路过这一幕继续往前走,过冷的气温冻的他的腿开始僵硬,他往前走,往前走。

无数个虎杖悠仁跟他擦肩而过,无数个伏黑惠跟他擦肩而过,无数个钉崎野蔷薇跟他擦肩而过,无数个狗卷棘、禅院真希、熊猫、乙骨忧太、家入硝子、七海建人,无数个夏油杰、无数个人走过他,他们挣扎着伸出手来试图拖拽住他,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哪怕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哪怕他的动作越来越艰难,他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他嘴巴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悠仁还在等我。”

他往前走,一刻都不曾停歇,一刻都不曾为任何人停留,他往前走,执拗到偏执。

五条悟踏入深海。

人生就是靠着不断的遗忘,才比较容易活得下去。

睡觉是个逃避自己不想面对事实的好方法,只要睡觉,把自己沉入在无意识的梦境中,或许还能在梦境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无论怎么说它都可以让人离开现实世界。

五条悟最近很讨厌睡觉,虽然睡觉算是件比较舒服的事情,但是他最近总是陷入沉沉的梦境中,他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醒来心就会沉甸甸地下坠,下坠,坠入无敌深渊。

可是很奇怪,他没有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除非发生了什么他已经遗忘的事情,大脑遗忘了,但心脏还记得。

他往学校去,看到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就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少了谁,少了谁,五条悟想不起来。

“老师,要收集宿傩的手指的话天天赖在学校可不行。”伏黑惠说,五条悟愣了下,他掀起眼罩的一角眯着眼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为什么要收集那种东西?”

“就算是特级咒物,知道在哪就带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五条悟问。

伏黑惠自己也愣住,没有管五条悟的问题,他皱着眉问钉崎,“你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钉崎也皱着眉,“什么,今天为什么这么安静?”

为什么这么安静?为什么这么安静?五条悟惊醒,他踩着海水继续往前走,他的手掌紧攥成拳,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中去,五条悟已经很久很久没受过伤了,他完全不在乎,他接着往前走。

6-

五条悟再次踏入雪原,这次没有虎杖悠仁的墓碑在等他,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有些疲惫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敲打着腿。

然后他就听见了世界上仅次于虎杖悠仁的声音一样甜美的声音,因为那声音说,“虎杖悠仁可以复活。”

五条悟敲打腿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的天空,他说,“继续。”

那个声音充满了蛊惑感,他说只要五条悟回到过去提前回收宿傩的手指就可以了,在虎杖悠仁把它吞下之前,或者更早地比虎杖悠仁拿到那根手指。

那个声音甜蜜的让人不知道如何形容,就好像虎杖悠仁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拜托地说,“五条老师拜托啦,可以答应我吗?”

五条悟毫无抵抗力,他立马就点点头,他的悠仁太辛苦了,只是一点小小的要求而已,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没有什么是虎杖悠仁想要而不能得到的,只要五条悟有。

不仅声音很甜蜜,说的内容也像世界上最甜美的蜂蜜一样,引诱五条悟这样的甜食爱好者伸出舌头去舔,去追逐,去完成它所想的一切。

五条悟站起了身,他原地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然后挑眉笑了笑,“来。”

时隔虎杖悠仁死亡的第三百二十年十二个月零七天,五条悟燃起来希望。他跑了起来,他冲破一道道门,回到过去。

五条悟回到仙台,他轻盈地飞了起来,他抓握了一下手掌,感觉到力量的回归,他径直往虎杖悠仁的学校赶去。

他很久没来了,去给虎杖悠仁的爷爷祭祀的时候他也不会特意拐到这边来,他看着那些活力四射的学生们总是会忍不住想,他们都是我的悠仁牺牲了生命保护下来的,为什么?他们配吗?

他不能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他怕自己会发疯,他答应了悠仁要保持理智,要好好地活下去,要一直笑着。

他拉回思绪,这会儿是黄昏,他停留在当初那个露台上,在诅咒把伏黑惠砸到这边来的时候顺手接住了伏黑惠,又顺手把诅咒捏死了,他成功地回收了宿傩的手指,虎杖悠仁没有吞下去。

五条悟放松下来,他往后踏了两步,回到雪原的时候虎杖悠仁的墓碑还在,他站在原地接收着莫须有的记忆,他离开的第二天,虎杖悠仁再次遇到宿傩的手指,跟诅咒缠斗的过程中吞咽下特级咒物两面宿傩,事件滑回正轨。

五条悟再次回到过去,他像个疯子一样时刻跟在虎杖悠仁的身后盯着他,然而只是他出个任务的时间,虎杖悠仁就会遇到各种意外,他永远都逃脱不了吞咽下两面宿傩的命运。

五条悟从选择走到哪都带着他,慢慢改成了把虎杖悠仁锁在屋子里,贴满了诅咒害怕的符咒,用沉重到虎杖悠仁的大力也扯不断的铁链将虎杖悠仁囚禁在屋子里,他折断了鸟儿的翅膀,也杀死了鸟儿的快乐。

他跪在虎杖悠仁的面前,他的学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奈又宠溺地安慰他,他只会用厌恶仇恨的冰冷目光看着他,那以前是只有提起两面宿傩他才会在虎杖悠仁脸上看到的表情。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眼泪浸湿他的眼罩,他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鸟儿要飞,要用婉转的歌喉称颂英雄的故事,要在玫瑰花丛里死在玫瑰花的刺上,他折断鸟儿的羽翼,把鸟儿关在囚笼里,这是错误的。

五条悟再次回到雪原,他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他轻声问,“悠仁,悠仁,老师要怎么办,老师要怎么办?”

他坐了很久,这里没有能够计算时间的仪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压抑的人心里都要疯狂起来,五条悟爬起来闭着眼睛往回走,他慢慢的摸索着前进,听到虎杖悠仁在他耳边同他说话。

“老师,我第一次面对特级咒灵的时候后悔过。”虎杖悠仁的声音慢慢的,他说,“我很害怕,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

“一开始我觉得很不公平,尤其是我准备好了牺牲自己来着,结果什么也做不到,少年漫里主角下定决心就能打败反派这种事情果然不存在吗。”

“但是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不做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我不做的话说不定要死掉好多无辜的人,所以我想,我不能害怕。”

“做这种事情以后可是英雄啊,说不定还能出现在教科书上呢,被好多好多人记住,大家都会夸我的,嘿嘿嘿。”

“我真的很庆幸当初遇到了你们。”虎杖悠仁的声音带着笑意。

“老师,我很庆幸与你们相遇,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五条悟睁开眼,他站在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里,看虎杖悠仁吞下手指,看过去的五条悟姗姗来迟,看五条悟把虎杖悠仁弄晕带走,他极缓极缓地眨了眨眼,眼泪砸下去,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7-

五条悟再次回到雪原,他像条丧家犬走在雪原上,他是这片纯白天地间唯一的异色,这里没有虎杖悠仁的墓碑,也没有真正的虎杖悠仁。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冷空气,一路冷到肺里,那个声音再次冒出来说,“我有一个解决方法。”

五条悟懒洋洋地应付他,“说。”

“杀了过去的五条悟。”那个声音充满了诱哄,吐出来的却是毒液,“你当然无法改变历史,因为世界上有两个五条悟,你改变的东西再多最终都会回归正轨。”

五条悟没有说话,他在雪原穿梭久了,慢慢的也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应,他踏上回家的路,没有搭理那个诱使他的声音。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声音强调,五条悟仔细去分辨,这声音像五条悟的声音,又像虎杖悠仁的声音,五条悟推开了回家的门。

“那都不是我的悠仁。”五条悟说,“他经历的所有的事情打磨出了我最爱的那个虎杖悠仁,他是我的学生,他是我最爱的人,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愿意让他受伤让他流血,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他能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陪伴我。”

“可那样自私又狭隘的想法配不上我的英雄。”五条悟垂眸踏出那道门,他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当然也无法看到雪原里千千万万个虎杖悠仁同时看着他笑了起来。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爱是最笨拙的守护,爱是最彻底的改变。

五条悟瘫在虎杖悠仁的墓碑旁,一手摸着墓碑一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面,他抱怨道,“悠仁,我好累啊,世界之外一点也不好玩,全是妖魔鬼怪!”

他蜷缩起身子,像他平时睡觉那样的姿势,他轻声嘟囔,“那么多悠仁一起来勾引我哎,我居然能把持住,但是一点奖励都没有我觉得好亏啊。”

“其实祂说的也挺好的,把以前的五条悟杀了我就能代替他陪在你身边,但是我觉得哪一个五条悟都不能没有了虎杖悠仁啊。”

“哎,我真是个仁慈的不行的天才。”五条悟假模假样叹了口气说。

五条悟沉默下来,院子里的樱花树被风吹动叶子打出“沙沙”的声音,五条悟安静地沉睡下去。

“我想你了。”

不知道谁说的话,这声音轻不可闻,消失在空气里,谁也捕捉不到。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虎杖悠仁醒过来的时候再次跟宿傩交缠在一起,穿着短裤的光裸双腿互相纠缠在一起散发着热意,肉和肉贴的严严实实,紧挨在一起的地方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液,他搂着宿傩的腰把脸埋在宿傩的胸前,宿傩也紧紧勒着他睡的很香。

虎杖悠仁稍微有一点点忧愁地叹了口气,虽然是双生子,但是也只有睡觉的时候两个人才会这么毫无芥蒂地抱在一起,平时都是动辄打骂毫不留手的。

他挣扎不开兄长的束缚也怕吵醒宿傩,再加上被窝里或者说宿傩怀里足够暖和,他被温暖腐蚀了大脑,只努力把手伸出被子去拉窗帘,终于给他扒拉开一个小口子,外面白茫茫的大雪也闯进了他的眼睛里。

色泽偏淡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下雪了一样,他猛地掀开被子挣脱开束缚欢呼一声,“下雪了哎!”

然后被宿傩一脚踹下床,“咚”的一声磕到木地板上,虎杖悠仁呲牙咧嘴地揉着膝盖愤怒地爬上床要跟自己的双生子决一死战。

宿傩还皱着眉闭着眼睛,顽强地向虎杖悠仁表明“不想起床不要烦他”这八个大字,虎杖悠仁迅速把刚刚在被子外面冻的冰凉凉的手贴到了宿傩肚子上。

宿傩睁开眼面无表情跟他对视,虎杖悠仁无辜回视,宿傩眯了眯眼迅速用被子把他们两个人裹起来,可惜因为他们俩刚刚的动作过大,被窝里暖烘烘的热气早就散了个一干二净,他们俩倔强地裹着被子互相瞪了一会儿,两个人同时掀开被子下床抢洗手间。

冬天是一种刺骨的冷,冷空气好像会拐弯一样能准确地从裤管里钻进去裹着人的骨头一路冷到骨头缝儿里,虎杖悠仁跺了跺脚,哈出一口热气来温暖冻的僵硬的指尖,趁宿傩没有防备手就顺顺当当地再次插进了人家衣服里。

宿傩面无表情看了过去,虎杖悠仁心虚地低头把手抽了回来,然后圣诞节的大早上两个人在自家院子里打了起来,白雪被扬在空气中变成雪白的羽毛,纷纷扬扬劈头盖脸砸了两个人一身,也铺满了刚被扫干净的院子,这俩人被爷爷拿着扫帚追着打着逃跑,还不服气地互相放狠话。

五条悟就是在这个时候握着一枝槲寄生来到了虎杖家,他穿了一件衣兜很大的外套,一小枝槲寄生被小心塞在大衣兜里,他早上六点爬起来去树上找槲寄生,找到七点多终于找到一小枝他自认为最完美的槲寄生立刻折下来塞到了兜里往虎杖家跑。

伏黑惠等在虎杖家门口按响了门铃,他站的稍微有点靠边,宿傩来开门的时候只能看到五条悟那张没忍住笑意和得意的臭屁脸,他舔了舔后槽牙猛地甩上了门。

五条悟吃了个闭门羹,他这次把宿傩很欣赏的伏黑惠推到前面去,虽然伏黑惠175的个子挡不住他190往上的大高个,他还是特别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缩在伏黑惠身后,对着宿傩身后探出头来的虎杖悠仁露出一个刻意练习过很多次的笑。

他想,等碰到了悠仁就把槲寄生拿出来亲个够本,最起码不辜负他找了这么久的时间。

虎杖悠仁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举起手跟前辈和自己的好兄弟打招呼,“五条前辈!伏黑!”

然后被宿傩毫不留情地按住头推开,宿傩挑剔地上下打量躲在伏黑惠身后的五条悟,五条悟隔着墨镜跟他对视,空气里好像噼里啪啦燃起了火星子,伏黑惠面不斜视拉起虎杖悠仁就跑。

冬天的道路很滑,但是两个人在这方面的经验都有很多,跑的稳稳当当把身后两个还在噼里啪啦燃火星子的男生扔在身后。

“伏黑!”虎杖悠仁的眼睛透彻明亮,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满满当当都是那个人,看起来好像他把你这整个人都装进了他紧小狭窄的心脏里,你被塞了个满满当当,狭小的挤压感也是幸福的甜味。

“我们来吃冰淇淋吧!”他兴致勃勃地拉着伏黑惠的手提议,伏黑惠想要皱着眉骂他笨蛋,哪有冬天吃冰淇淋的,但是他说不出口。

于是那两个男生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男孩子一边哈赤哈赤说着好凉一边卷着冰淇淋往嘴里送。

五条悟当仁不让就抢了虎杖悠仁的冰淇淋,仗着比人高个那么十几厘米把冰淇淋举高,虎杖悠仁蹦跶了两下发现够不到之后就用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看着他的五条前辈哀求,“前辈前辈、再不吃要化了啦!”

坏透了的五条前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他把高举起冰淇淋的手臂放下来,一只手按住可怜巴巴的狗狗脑袋,另一只手把冰淇淋送到自己嘴边沿着刚刚狗狗舔过的地方一口一口吃的很快乐。

五条悟想,等吃完冰淇淋就把槲寄生拿出来,然后跟嘴巴里都是甜丝丝冰淇淋味道的虎杖悠仁来一个热辣辣的亲吻。

虎杖悠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冰淇淋被吃光,气闷地鼓起嘴巴想要抱怨坏心眼的前辈,就被好兄弟的冰淇淋糊了一嘴,他舔了舔沾满了白色冰淇淋的嘴唇,气呼呼地朝罪魁祸首扑了过去,“啊啊啊伏黑也欺负我!”

他嘴巴上都是奶白色的痕迹,脸颊上也沾了几滴,被宿傩半路捞住拿了纸巾恶狠狠地给他擦脸,动作力度之大恨不得当场生吃了他。

虎杖悠仁挣扎着要躲开就被恶狠狠头磕头碰了个狠的,他眼前好像有一个漂亮的光环3d立体环绕大喊“哈——利路亚”,宿傩一点事都没有,接着拿纸擦他脸上的痕迹。

虎杖悠仁露出痛苦面具,奄奄一息进气少出气多软软地想往下倒被宿傩的腿撑住,他还想往下滑就听宿傩笑着说,“再动一个试试?”

虎杖悠仁立马立正站好,其板正身姿应该扔到军校里给那些站军姿的士兵们做个榜样看看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站的有多完美。

宿傩终于放开他之后他就像被埋在雪地里过了三分钟,马上就要憋死过去一样,蔫蔫地一头撞到五条前辈坚硬的胸膛上自己摔了个屁股蹲,五条前辈少有地一拉墨镜神神秘秘凑近他,“喂笨蛋,要跑吗?”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边正在指导伏黑惠打架的宿傩,被注视的人眼神警惕地看了回来,见是自己的傻弟弟就再次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等意识到不对猛地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五条悟夹着自己傻弟弟夺命狂奔的遥远背影。

宿傩冷笑一声,“很好。”

伏黑惠鞠个躬感谢教导,“既然您满意了我就先回去了。”

没来的及阻止的宿傩看着立刻跑没影的伏黑惠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广场上,风卷着一片枯叶打着转落在他面前,被他面无表情一脚踩扁了。

这边被卷着跑走的虎杖悠仁被放在一棵装饰的闪闪亮亮的圣诞树下,附近很稀奇的没有人在,五条悟从兜里掏出了被藏了一天的槲寄生,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差点哽咽出声。

由于过于剧烈的运动而掉光了果实的槲寄生看起来凄凄惨惨戚戚,由于果实掉光没有正经理由亲人家的五条悟也凄凄惨惨戚戚。

“五条前辈,这是什么啊?”虎杖悠仁扒着他的胳膊看,他就沮丧地把就剩下一片绿叶的槲寄生递给了他,虎杖悠仁看着这枝光秃秃的树枝想了想,转头插在了人家的圣诞树里。

然后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主动伸展开双臂去抱着那个沮丧的大孩子亲了亲嘴巴,柔软的嘴唇相互碰撞,摩擦出细小的电流,五条悟的嘴巴又麻又痒,想要虎杖悠仁的嘴巴仗义牺牲为他解解痒。

他把墨镜推到脑袋上,映着星星点点灯光的蓝瞳盯着人家的嘴巴不放,喉咙动了动,“你、你这是跟我告白的意思?”

“对!”虎杖悠仁愣了愣,然后纵容的重重点了点头,五条悟吞了口唾液缓解自己干涩的喉咙,很没出息地重复问到,“真的?”

“没有更真的了!”虎杖悠仁两只手捧着他的脸,粗糙的指腹蹭过五条悟细嫩的脸颊肉,一路痒到心里去,他的手掌落到少年人的脑袋上按向自己,碰到嘴巴的时候他听到后面有人没忍住喊了一声“人渣啊!”

他的脸侧过去看到两个黑漆漆的脑袋努力往灌木丛里缩,还夹杂着小声的抱怨。

“你瞎嚷嚷什么!被悟发现了吧!”那个女声说。

“怎么能是我瞎嚷嚷呢,他自己喜欢人家居然还要人家先告白,这谁惯的臭毛病。”那个理直气壮的男生说。

虎杖悠仁跟着探过头去看,也看到了两个黑漆漆的脑袋一人两只手都举着两丛灌木匀速后退,他噗嗤笑了出来,然后一口亲在臭着脸明显要去把那两个人灭了的五条前辈脸上。

“好喜欢你啊,前辈!”虎杖悠仁笑着如是说。

五条悟立马就眉飞色舞矜持地清了清嗓子,盘算着要怎么把自己的男朋友拐回家去,嘴上也没忘记给回应,“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我也喜欢你。”他垂着眼皮终于诚恳地说,半天没听到回应,他抬眼疑惑地看过去,他男朋友的双生子捂着拼命挣扎的他男朋友的嘴巴,眼神阴沉沉盯着他,然后嗤笑着一拳打了过来。

搅!人!好!事!

未来大舅子好难缠。

虎杖悠仁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睫毛好像扫过什么布料一样,眼睛上是又软又滑的料子,还挺舒服。

嘴巴里被什么塞着合不拢,应该是圆形的东西,中空的,因为虎杖悠仁试了下发现舌头可以从洞里伸出去。

手腕不太舒服,他挣了两下,感觉被粗麻绳绑着,稍微动两下就磨得慌,他就老老实实停下了动作去想这什么情况。

想着想着他就不太想的下去了,胸部有一种鼓鼓涨涨又酸又疼的感觉,他好像感觉胸前的衣服都湿了点,这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了。

虎杖悠仁动了动上半身,发现自己的脖子也被绑着,他往前一昂脖差点把自己勒死,被那股子作用力弹回去瘫在椅子上往后仰着头缓解被勒的不出气的感觉。

他没忍住咳嗽了两下,稍微担心了一下会不会把绑他的人引过来,很快被咳嗽时控制不住的身体给连累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这下脖子舒服了,腰又勒得慌,他总觉得这绳子勒他腰勒的最紧,好在这会儿饿着肚子腰围也不大,不然被这么紧地勒着非得吐一身不可。

他在这折腾一会儿胸前又湿了一大片,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他感觉他好像出奶水了。

虎杖悠仁被这个荒唐的想法逗笑了,然后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如果不是出奶了还真解释不出来胸前乳头里淌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总不能是葡萄糖吧,那不瞎扯吗。

男人流奶就不瞎扯了吗!还真不是,科学上能解释的,什么内分泌失调什么的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虎杖悠仁一个也没记住,他就记住五条老师张张合合的嘴巴、白闪闪的牙齿和红的过分的舌头了。

哦,还有两颗尖尖的虎牙,总是让虎杖悠仁联想到吸血鬼。

五条老师是个不太靠谱的大人,虎杖悠仁看着他就觉得他不太会照顾自己,给他讲问题的时候也能东拉西扯一大堆,说上一天也活力满满的。

不好,怎么想到这去了,虎杖悠仁觉得不太对劲,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出现在这里还被绑着,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五条老师的时候,他得想办法把身上的束缚都解开。

这太难为人了,夏天穿着短袖他袖子里什么也没藏,不跟电视剧里一样还能随身带着刀片来割绳子,他刚刚反手比划了一下绳子的粗度,他接连不断用刀片割个一天能割烂。

就是没作案工具。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了,由于视觉被剥夺他现在其他感观灵敏的很,耳朵动了动就能听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还有过于空旷产生的回声。

虎杖悠仁琢磨着这应该是个地下室,因为屋里还有点阴凉。

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个人走到他面前来停下了,也不说话,就是有一股很熟悉很淡的奶味飘了过来。

虎杖悠仁一时想不起这在哪闻过,他对香味不太敏感,因为天天钉崎喷的香水就不少,五条老师也喜欢往身上喷两下,虎杖悠仁鼻子还能算是很灵敏的,每天被这两个人的香水味围攻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熏懵了多少次脑子。

总之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身上的味道,这时候那只手伸了过来撩起了他的短袖衣摆给卡在了绑着他的绳子上。

有人温热的吐息凑了过来,柔软微凉的嘴唇碰到了他的乳头,他酸酸涨涨的乳头难受的很,这会儿有个嘴巴来吸一吸舔一舔简直爽到尾巴骨都在颤抖。

男人都是下半身生物,这话没错,反正虎杖悠仁被吸被舔被咬的爽死了,他快不能思考了,下面的小兄弟也站了起来,面前的人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低低笑了起来,他伸手扒了虎杖悠仁的裤子握住了他的阴茎。

有茧子。这是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爽,爽的头皮发麻,虎杖悠仁迷迷糊糊地想,这种时候还能精准提炼信息,五条老师知道了肯定得好好夸他的。

不过那玩意儿被握在别人手里除了爽还有害怕,毕竟是命根子,是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嘛,有人碰到自己的命脉的时候本能的不舒服。

不过这个男人的技术非常好,虎杖悠仁觉得坏了这也太爽了,他快坚持不住了,主要是双管齐下,奶子爽下半身也爽,他被那个人尖尖的虎牙咬了下乳头,没忍住就大脑一片空白了。

虎杖悠仁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五条悟倒是看的很清楚,地下室的灯开的亮堂堂的,虎杖悠仁眼睛上蒙着黑绸布,他特地选的最柔软的料子,就怕伤到他宝贝学生漂亮的眼睛。

身体就不用顾及那么多了,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被绳子勒一勒毛毛雨的事,蜜色的皮肉上全是被麻绳勒出来的红痕,看起来漂亮极了。

纤细的腰肢配上腹肌和人鱼线,五条悟的手指摸上去的时候手下的身体还会有细微的颤抖,阴茎一看就没怎么用过,颜色也浅,少年人火气旺盛,稍微玩了两下就开始流水,流的他的手都湿漉漉黏糊糊的,色情极了。

最重要的是那对奶子,五条悟心里感叹这实在是太棒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能让虎杖悠仁产奶的药都是好药,鼓鼓囊囊的蜜色胸膛粉嫩的乳头搭配淌出来的白色奶汁,这简直绝景。

他的舌头舔了上去,红艳艳的舌尖卷着那颗小红豆吸吮舔弄,用虎牙去磨,去咬,嘴巴吸着发出响亮的“啧啧”声,虎杖悠仁的嘴巴被堵住,只能从嗓子里哼出几声甜腻腻的呻吟。

虎杖悠仁从来没想到那里居然会这么有感觉,他也不是没打过手枪,但是谁打手枪去玩自己奶头啊,他从来没玩过,这会儿被别人玩的爽了就开始脑子发懵,他一会儿想我又不是个女人这里为什么会爽,他这会儿又想奶水都出来了他不会真的是女的吧。

反正他是又爽又惊恐的,五条悟腾出一只手来伸到他嘴巴里去玩他的舌头,他的嘴巴被中空的口球给塞上合不上,只能张着嘴任人玩弄脆弱的口腔,那人用手指夹着他的舌头,在他嘴巴里搅来搅去,手指长的过分了,甚至摸到他喉咙口,虎杖悠仁很想吐。

那个声音又在笑了,虎杖悠仁被这个人身上的香水味和这个人带给他的快感搞的七晕八素的,他太爽了,爽的脑子里一片浆糊甚至觉得自己都要痴呆了,不过这声音太耳熟了,耳熟到他好像天天都能听见,天天在他耳边快快乐乐的说话。

是谁呢,是谁啊,好爽啊,好难受啊,好爽啊好爽啊好爽啊好爽啊好爽啊五条老师!

他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明白这么爽的时候为什么想的会是五条老师,他不明白,但是脑子里老师的脸越来越清晰,面前的人把手伸到了他肛门那里,接着从他嘴巴里搅出来的湿漉漉的手指开拓那里。

脚腕上绑着的麻绳解开了,手腕上的麻绳也解开了,绳子都从他身上滑下去,只留下一条一条勒出来的痕迹,他的腿被人拉起分开,虎杖悠仁看过gv的,不过他不是个gay,他只是被朋友拽着去看小黄片的时候突然发现拿错片了是两个男的在做爱,他知道要怎么做,所以这会儿就真的有点慌了。

他伸手想去打,可惜被快感搞的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力气,嘴巴使劲儿咬着嘴巴里的口球,眼泪沾湿了黑绸带。

他努力去想点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可是没办法,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能注意到后面,那里的手指慢慢增加,一根,两根,三根,他要喘不过气来了,然后是一根烫的长的硬的捅了进来,不知道撞到哪里去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爽了。

眼前的绸带被人拉开,亮光刺激的他睁不开眼睛,泪眼朦胧的他只能看到一片白,有个人的白发垂下来扫过他的脸,口球也被取下来了,这个白发蓝眼的俊美男人掐着他的脸跟他接吻,舌头伸进来在嘴巴里搅啊搅的,胸前被人掐着揉着乳头被揪着捏着后穴被插着捅着屁股被睾丸打的啪啪响,虎杖悠仁被放开的时候只知道哭着喊着,“五条老师、老师、好难受啊!好爽啊!老师!”

“悠仁,悠仁,悠仁……”他的五条老师一边操他一边亲他,又去吸乳头,那里被咬的掐的又红又肿都破皮了,被舔上去都会有轻微的刺痛感,五条老师好像特别爱这里,虎杖悠仁感觉胸部都不鼓不涨了,里头存的奶水都被五条老师吃了个一干二净,五条悟又吸又吮好大一会儿见真的没有奶水了才遗憾地放开了。

不过很快他又找到了新的乐趣,他的那根凶器微微有点上勾,操进去的时候一路捅开肠道能操到很深的地方,拔出来的时候勾着虎杖悠仁的肠子爽的小孩儿哭叫着兜不住口水,操到深处就能在虎杖悠仁肚子上顶个凸起,他把手按上去就能从龟头感到按压感,同时传来的还有虎杖悠仁突然疯狂咬着他紧缩的肠肉。

他得了趣欺负起人来也不讲理,虎杖悠仁哭着喊着不要了他也不停,小孩儿吧嗒吧嗒掉眼泪凑过来亲他他就受用的很,但是就是不停,坏透了。

虎杖悠仁没办法,只能扯着已经喊哑了的嗓子哼唧,憋不住的呻吟从嘴巴里溢出来,被五条悟叼着嘴唇统统给他吞回肚子里去。

最后实在受不了,搂着老师的脖子讨饶,声音又低又哑还委屈兮兮的说,“老师,我要被您操死了。”

五条悟被刺激到,又发狠劲儿捅了几下一口气把粮交代了,虎杖悠仁终于痛痛快快昏迷过去。

少年人精力很旺盛,再旺盛也顶不住被五条悟完全不停歇的搞,嗓子喊哑了泪哭干了胸上一道道被掐出来的红印子,乳头又红又肿还破皮,后穴也又红又肿还淌着精,差点看的五条悟又冲动起来再来一次。

他亲亲虎杖悠仁红通通的眼尾,又把小孩儿本来就湿漉漉的眼睫毛舔的更湿,最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感觉憋的这一年太值了,不仅回本了利息都稳赚不赔。

他哼着歌把人抱起来去浴室,洗着洗着洗到鸡儿梆硬,不要脸地把人给操醒,嘬着虎杖悠仁的嘴巴美到不行,被人一巴掌盖到脸上哑着嗓子无奈,“五条老师让我休息一下!”

“乖悠仁,再一次,就一次。”他黏黏糊糊凑过去亲他,含糊着哄。

一次复一次,一次何其多。

这是不对的。

五条悟亲吻沉睡的虎杖悠仁,他用自己的嘴唇一寸寸品尝过虎杖悠仁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唇瓣与唇瓣互相厮磨,他撬开沉睡学生的齿关,勾着虎杖悠仁的舌头吸吮,他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虎杖悠仁赤条条躺在那张床上,躺在五条悟陪他一起去挑的有着小雏菊碎花的床单上,他躺在白色的花丛里,被敬爱的老师掰开双腿亵玩着身体最私密的部位,他还在无知无觉地睡着,沉睡在香甜的美梦里。

五条悟的手指勾起沉睡学生的阴茎,虎杖悠仁睡的很沉,但是他的身体在五条悟的玩弄下也很快起了反应,他的下半身竖起了旗帜,五条悟揉搓着下面两颗睾丸,虎杖悠仁在他的揉搓下断断续续无意识地呻吟,他甜腻的声音钻进五条悟的耳朵眼里,他着迷地凑过去亲吻那泄出甜蜜呻吟的嘴巴。

虎杖悠仁的胸部很大。五条悟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他揉捏着虎杖悠仁的胸乳,牙齿在乳头上撕咬,他泄愤一样掐着虎杖悠仁的乳头往外拉,在听到虎杖悠仁吃痛的呻吟后又心疼地去亲吻。

他矛盾着,他着迷于学生的身体,同时他又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行为。

他矛盾着,他不屑于世俗的纲常,同时他又万分在意虎杖悠仁的看法。

经常锻炼的双腿肌肉线条流畅,蜜色的皮肤在白炽灯下一览无余,那双白到半透明的双手握住了他的脚腕,细骨伶仃的脚腕,纤细的可怕,一只手就可以松松握住的脚腕,骨头看起来细的可怜,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掰折一样。

人的每只脚上具有26块骨头。33个关节,20条大小不同的肌肉,并且有114条坚强的韧带,以及无数灵敏的神经与丰富的血管。

五条悟着迷地亲吻虎杖悠仁的脚背,他的足弓优美,弯起的弧度柔软坚韧,五条悟洁白的齿咬上去就能感觉到坚硬的骨骼,他能很轻易地咬碎,五条悟想。

可是最终他也只是用自己最柔软的舌头舔过,在蜜色的皮肉上留下水淋淋的痕迹,他的嘴唇移到虎杖悠仁过于细瘦的脚腕,他低低地喘息了两声,捧着虎杖悠仁的小腿去品尝他的脚腕。

虎杖悠仁的脚腕非常美味,五条悟在那上面吮出红紫的痕迹,在薄薄的皮肉上不间断地红了一大片,乍一看过去只觉得是被磕到了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下半身早就高高站起,他把虎杖悠仁的双脚按在自己的性器上,白色的耻毛刮蹭着虎杖悠仁的脚底,也许是因为痒意,虎杖悠仁动了动身体,他下意识想要动一动的脚被五条悟更紧地按压在自己的阴茎上,他的喘息声变大,他移动着虎杖悠仁脚的动作也变快,他握着虎杖悠仁脚腕按压自己性器的力气也变大,他今天的第一次射精交代在了虎杖悠仁的脚上。

他细细地把射出来的精液在虎杖悠仁的脚上涂抹均匀,乳白色的胶状液体略低于体温,被细细抹开的时候虎杖悠仁暖烘烘的脚让五条悟错觉这精液很滚烫,烫的手都要颤抖。

他摸出一管草莓味的润滑,对着虎杖悠仁的屁股挤出来的时候清甜的草莓味蔓延到整个房间,这屋子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灯光倒是打的很足,虎杖悠仁就在这明亮的房间里沉沉睡着,无论什么动静都没办法唤醒他。

五条悟把微凉的润滑抹在虎杖悠仁软弹的臀肉上,屁股翘起的弧度柔软鼓胀,五条悟知道如果穿上制服裤子的话这里会把裤子绷得紧紧的,布料都呈现出一种绷得过紧的色泽。

虎杖悠仁蜜色的臀肉上水淋淋的,白炽灯亮堂堂的照着,五条悟的手指钻进了虎杖悠仁紧闭的肉穴。

肠肉立马在他闯进去的那一刻裹上来,挤压感也随之而来,五条悟的指尖往里探去,高热的肠道烫的他的指尖有点发麻,他漂亮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吞吐着他手指的肉穴,穴口也是蜜色的,有几根粉色的小绒毛。

他低声喘了两下,塞进了第二根手指进去,虎杖悠仁开始有些不安地蹬腿了,五条悟一只手按住他细瘦的脚腕,伸出舌头舔了舔虎杖悠仁的阴茎。

小男生肯定自己撸过,这是每个少年期男生都会经历的事情,他放在虎杖悠仁房间的监视器和窃听器也曾向他证明过这一点,他也对着画面上喘息着撸动自己性器的男孩子射出过好几次精液。

那些精液溅到显示屏上,隔着显示屏溅到虎杖悠仁的身体上,隔着显示屏溅到虎杖悠仁的脸上,现在也真真切切地溅到虎杖悠仁蜜色的、迷人的身体上。

虎杖悠仁挣扎的动作放轻了,五条悟含着他的性器官为他口交,粉色的耻毛扎到他的脸上,蹭过他漂亮的银色发丝,蹭过他纤长的银色睫毛,蹭过他独一无二的那张完美的脸,虎杖悠仁的味道包围了他。

五条悟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能做到这个份上,这实在不可思议,毕竟他惯常被别人取悦,他很少学着去取悦别人,这对他来说很难,然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他的牺牲虎杖悠仁竟然还不知道。

这真的让人无法忍受,这是应该的吗?这当然不可以,但是五条悟也明白,他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违背虎杖悠仁本人意愿的,他敢告诉虎杖悠仁吗?除非冒着撕破脸的风险,冒着未来一辈子都把虎杖悠仁,把他的学生锁起来关到只有他知道地方的风险,五条悟舔了舔嘴唇,觉得这个主意可真不错。

他期待地看着虎杖悠仁的脸,看着他颤动的睫毛,看着他张开来呼吸的嘴巴,看着他肉粉色的舌头,看着他白色的齿,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压抑着颤抖的声线,“悠仁,我的悠仁,我亲爱的悠仁……”

然而被他喂了药沉沉睡去的虎杖悠仁听不到他的呼唤,五条悟等了好长时间,他期待地看着虎杖悠仁,三根手指还在虎杖悠仁的肉穴里作乱,分泌出来的肠液和润滑液混合在一起流的他整只手都湿漉漉的,他最终也没能等到虎杖悠仁跳起来指责他。

他只能遗憾地扶着自己的阴茎操开虎杖悠仁的肉穴,操开缠缠绵绵的肠肉,操到虎杖悠仁体内的敏感点,听着虎杖悠仁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玩着咬着虎杖悠仁的胸乳,大开大合地操干他。

他含着虎杖悠仁的舌头吸吮,他舔过虎杖悠仁的舌根,舔过虎杖悠仁的喉咙,舔过虎杖悠仁的牙齿,他的牙齿磨着虎杖悠仁的唇肉,把他的嘴唇磨的红肿的、糜烂的,充斥着肉欲的色彩。

他畅快地在虎杖悠仁后颈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期待着虎杖悠仁明天看到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一定会时刻盯紧屏幕不错过学生的任何一个表情,或者他干脆把性器放在虎杖悠仁的肉穴里,嘴巴含着他的舌头这样睡过去,这样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敬爱他的学生,看到虎杖悠仁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什么态度,他简直迫不及待。

他想到这里性器更加硬挺,他操干的动作更加快速,润滑剂被打出白色的泡沫,在他的动作下迅速破裂,炸开一个小小的泡泡,细微的凉意溅落在臀肉上。

他畅快地把微凉的精液射在虎杖悠仁的肠道里,射在那滚烫的,好想要把人融化一般的肠道里,五条悟拔出阴茎发出“啵”的一声,他心情愉悦地帮虎杖悠仁清理了一下身体,然后腿勾着虎杖悠仁的腿,手搂着虎杖悠仁的腰,快乐地亲了亲虎杖悠仁粉色的头发,沉睡在香甜的梦乡里。

虎杖悠仁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疼,他昨晚做了个春梦,梦见他被五条老师按着操到舌头吐出来,被五条老师含着吸吮,五条老师一遍遍地、甜腻地喊他,“悠仁,我的悠仁,我亲爱的悠仁……”

他想伸手揉揉脸清醒一下,却发现他居然还跟一个男性紧紧地抱在一起,他抬眼看过去,五条老师漂亮的好看到让人没话说的眼睛正兴奋地紧紧盯着他看。

他眨了眨眼动了动腿,却被五条悟整个人缠得更紧,五条悟像一条巨大的粗壮的毒蛇紧紧地缠在他身上,他就像是猎物完全动弹不得,也许马上这条毒蛇就要把他绞死吞吃下肚,虎杖悠仁想到这里,瞳孔收缩,他的头皮发麻,大脑缺氧,他有些亢奋地舔了舔后槽牙,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五条老师,为什么在我床上?”他无辜的问,声音因为刚醒来有些沙哑,但这不妨碍他灿烂地、开朗地笑起来,哪怕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啊,老师昨天趁悠仁睡着跟悠仁做了快乐的事呢,并且现在还想再来一次哦。”五条悟也跟着笑,他愉悦的笑容亮眼漂亮,下体本就被虎杖悠仁的臀肉压着,这会很顺利地稍微抬腰就能顶到软弹的臀肉。

“老师,这是不对的。”虎杖悠仁严肃地说,但是他下一秒抬了抬屁股,屁股肉夹住了在他臀肉上戳刺的性器,他快乐地笑了起来,“坏孩子要受到惩罚的,老师。”

虎杖悠仁说。

“滴答……滴答……”

伴随着咀嚼的声音和水滴落的声音,昏黄的灯光照亮的地下室里,黄色的符纸被血浸润,红色的笔迹跟蜿蜒流淌的血水融为一体,血水像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流,慢慢覆盖了整片地面。

五条悟的鞋底也被这血包围,他缓缓地、像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用尖利的犬齿撕咬下一块心脏上的肉,他的牙齿咀嚼着还冒着血水的肉,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地下室里回荡,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捧着的心脏,吞咽下刚刚吃进肚子里的肉块之后,再次张开了血色淋漓的嘴巴。

他的脸上蹭的都是血,他的银发上也沾染着血迹,他坐在血水里,他黑色的裤子吸饱了血水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红到发黑的错觉,他缓慢地、小心地啃咬着捧着的心脏,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抱着他的腿的虎杖悠仁的胸腔赫然空荡荡的,少了完整的心脏,就像他第一次被宿傩掏出心脏那次一样。

【五条老师,要长命百岁啊。】那个灿烂笑着的少年说,嘴角弯起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他整个人都被绑着,唯一能动的只有脸。

他蜂蜜一样甜美的眼睛弯成月牙,他的声音快乐无忧,甚至听起来像是如释重负,他以一种期待的口吻去祝福,祝福他面前这个即将杀死他的人。

【长命百岁。】可怕的诅咒。

“悠仁……”五条悟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里,虎杖悠仁带着笑意的脸已经僵硬,五条悟带着血的手去抚摸他带着笑的嘴角,却把干净的脸颊染上了血迹,他揪着袖子去擦,那痕迹却在虎杖悠仁的面上蹭开来,带出一大片的红晕。

五条悟笑起来,他看着虎杖悠仁的脸,以一种赞叹的、快乐的语气说,“以后就要永远在一起了呢,悠仁。”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他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回荡在他空荡荡的心里,回荡在他鼓胀的腹腔里,绕梁不绝。

家入硝子发现,虎杖悠仁死了之后这位执行死刑的最强脑子大概有些不太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爱人死了这件事给逼疯了,居然每天看起来还挺快乐的。

五条悟每天都哼着歌起床,刷牙刷两遍,洗脸洗两次,一改他赖床的习惯大早上出去跑步健身,熟练地开火做饭,吃一份甜品吃一份正儿八经的饭菜,衣柜里放满了连帽衫,睡觉的时候喜欢紧紧地环抱住自己。

“他看起来不太正常。”钉崎野蔷薇这么说,成长的越发飒爽的帅气女郎已经扎起了高高的马尾,染的一头粉棕色差不多快要掉完了,只剩下分叉的头发独自发黄。

“他只是还没有放下。”家入硝子核对了今日的药品消耗名单,又划了两盒氯氮平出来,她去到柜子第三层第二个格子拿了两盒出来,她把包装拆开,装到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白色小药瓶里,本来打算交给钉崎野蔷薇,可她想了想还是放到了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

“别担心,我会去看看他的。”她最后用安慰的语气这么说。

“我没有担心他。”钉崎野蔷薇反驳,她转身出去,门被轻轻关上,只剩下话语飘散在空中低不可闻,“他要长命百岁,我和伏黑,我们都必须好好活着。”

家入硝子轻轻叹了口气,她把门锁上,踩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到了五条悟家门口,数着时间敲开了五条悟家里的门,五条悟围着可笑的粉红花边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来开门,他看见家入硝子就笑了起来,“嗨硝子!你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不会是想让我报销你今年瞎搞的什么研究经费吧?!”

“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家入硝子推开五条悟进了门,她往沙发上一坐把装在纯白色小瓶子里的氯氮平放在桌子上,里面的药片相互碰撞发出“莎啦啦”的声音。

“补充维生素的药,记得吃。”她掏出了一根烟出来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转头问主人家,“可以吸烟吗?”

五条悟笑眯眯的,他眼罩下的眼睛转了转看了下放在桌子上的小药瓶,又看了看手指夹着烟的硝子,说,“当然——不可以啦,悠仁不喜欢烟味,我家禁止吸烟。”

家入硝子冷静的点头把烟装了回去,然后利落的站起身来,“不让吸烟有什么意思,走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转个身倚着门框,突然发问,“虎杖呢?”

五条悟丝毫停顿都没有,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笑着说,“在这里喔,悠仁住在我身体里了呢。”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说,“祝你们幸福。”

“哎呀,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允许你在我们家里吸烟的啦,要走就快走,不要抱有什么不可能的期待。”五条悟挥了挥手赶人。

当时虎杖悠仁的葬礼被五条悟一手包办了,所有人连尸体都没能看到,只能看到那个小小的骨灰盒被五条悟抱在怀里。

家入硝子握了握轻微有些颤抖的手拨打了电话,伏黑惠冷淡的声线通过电话线传输过来,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伏黑,我有一件事要说。”

“我给他开了两盒氯氮平,主要是医治双相情感障碍的药,虽然我只希望这药能起到点镇静催眠的作用,我刚刚去找了他。”

电话那头的伏黑惠呼吸加重了,家入硝子接着说,“我之前看他出乎人意料的轻松愉悦就觉得稍微有点不太对劲,双相情感障碍躁狂发作时,患者有情感高涨、言语活动增多、精力充沛等表现;抑郁发作时,患者常表现出情绪低落、愉快感丧失、言语活动减少、疲劳迟钝等症状。”

“他表现在我们面前的症状只有精力充沛等症状,我不能保证他的确是双向情感障碍,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说他运气真的很好,我只是随便选了个镇静药给他而已。”

“当然,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正常了,我需要你们帮我试试看。”

五条悟现在很少带着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出任务了,他们俩人已经成长为了出色的咒术师,没有他的保护也完全可以,他们早就独立了。

“哟!这是怎么了,急慌慌把我叫出来吃牛排?难道是要请老师吃饭吗?嗯——那老师就不客气了!”五条悟笑眯眯地挥手打招呼。

“老师,这牛排店好久没来了。”伏黑惠看着他说,五条悟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说,“对呀,好久没来了,悠仁也说想这家的牛排了呢。”

提到虎杖悠仁的名字,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的心情就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五条悟像以前一样揉了揉两个学生的头发,“干嘛这么一副失落的样子?”

“悠仁不就在这里吗?”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笑着说。

钉崎野蔷薇忍耐地反驳他,“虎杖悠仁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记不记得?!”

“坏孩子。”五条悟按着嘴巴,柔软的薄唇弯起愉悦的弧度,“我当然知道啊,是我把他杀了的,我把他的心脏掏出来一口一口吃下肚,我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他活在我身体里,就住在我心脏里啊。”

“对吧,悠仁?”没有人回答他,他也毫不在意。

“要看看吗?野蔷薇?”他轻微歪了歪头,柔软的白发顺着他的动作弯向了一边,他墨镜下的六眼盯着钉崎野蔷薇,最强的压力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他的学生却毫不畏惧地嗤笑了一声,“我要看的话你怎么让我看?把你的心脏也挖出来?”

五条悟食指抵着嘴唇想了想,笑着说,“老师可以把野蔷薇一起吃掉哦,这样就不用怕死掉了呢,毕竟我是最强啊。”

伏黑惠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冷声喊他,“五条老师!”

“开玩笑的啦,惠不要这么紧张嘛。”五条悟撑着脸笑眯眯的说,“我的心脏很小的,只够悠仁一个人住啦。”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悠仁想吃饭了!”五条悟双手合掌结束这次谈话,他举手示意点单,自己一个人兴致勃勃地选一会儿要吃什么。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钉崎野蔷薇臭着脸灌了一杯冰水,冰块被她咬的嘎吱嘎吱响,伏黑惠有些头疼地看了看事不关己的五条悟,十分后悔搭理他干嘛。

反正虎杖悠仁曾经说过希望他们长命百岁,这个人再怎么作死闹腾也不会死。

“我可以开始吃了吗?”五条悟举手,钉崎野蔷薇顿了顿,想起了当时他们一起去吃牛排时她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最后牛排都要冷了虎杖才开始吃,而且还很失礼的没有等唯一的女士先动手。

她握着叉子敲了下五条悟的盘子,含着泪骂他,“笨蛋,好歹我也是唯一的女士,我没开动你怎么可以开动?!”

“唉——!但是野蔷薇好慢哦,对吧惠?”五条悟扭头去问伏黑惠。

“的确。”伏黑惠低声说。

——

“硝子老师,五条老师没有精神病。”

他只是个单纯的疯子而已。

硝子问我到底喜不喜欢虎杖悠仁,我说我当然很喜欢他,他是我最爱的小狗狗了,她让我滚。

滚就滚,像硝子这种马上就要步入更年期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单身女性就是比较容易暴躁,看不得别人有对象,非要用她那张刻薄的嘴吐出点打击人的话心里才舒坦。

我就不太一样,虽然我现在还是单身,但是我既不像七海那样严肃,也不像伊地知那样没用,更不像硝子那样暴躁,这样的我受欢迎也是很没办法的事情嘛。

惠也一直拿我很没办法的样子,我不太喜欢惠那张脸,尤其是他刚洗完缲头发顺顺地耷拉下来的时候,天哪,简直跟他那个没人性又讨人厌的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爹是唯一一个干掉过我的人,不过我后来把他杀了啦,所以我还是最强的,最强这个名头从我高中开始一直跟了我十年,未来可能还会跟着我无数个十年,我这个人很佛系的,最强就最强啦,就算大家都嫉妒我崇拜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毕竟我是最强嘛。

不过就算是最强养一只小狗是很难的事情,我跑去硝子那里找关于养宠物方面的书,她让我滚,我没有听她的,毕竟好歹也是一条命嘛,不管怎么看都要比上面那些老爷爷要可爱的多的命,要死当然还是那边是优先级吧。

可惜我把硝子的书全部扒了一遍也没找到,最后坐在堆成山的书上面暗自伤神,硝子出去吃了顿饭回来看到我坐在乱七八糟的书堆上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我很无奈。

“硝子,我是说真的啊,你这样真的会老的很快的!”我哈哈大笑地指着硝子眼下的青黑色提醒她,硝子面无表情拿了一把手术刀要扎我,她当然是拿我毫无办法的啦,我哇哇大叫着硝子好像夜蛾老师,她愤怒地掰断了手术刀。

更年期的女性果然惹不得,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给惠打电话哭诉,“硝子真的太过分了,居然拿手术刀刺我哎,那么锋利的手术刀哎!”

没听到惠说话,我正忿忿不平想着这小子又不理我,也不看看我是花了多少钱把他从禅院家买过来的,虽然是小钱我毕竟也是花了钱的啊!

最起码在饲养者说话的时候稍微给点回应不行吗,这么想他可真是失礼,好歹我也是他的老师啊,对老师一点都不尊敬!

那边的呼吸声变了,我意识到这是我刚养的小狗狗的呼吸声,于是抱怨的声音转了个调,我开心地呼唤我的狗狗,“悠仁!”

“哇啊!老师是怎么猜出来的啊!好厉害!”我的狗狗特别捧场的欢呼,我得意地哼笑,这种事情当然是小菜一碟啦,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我的狗嘛,要分出来不是很容易的事嘛。

我开心地哼着歌听我的狗狗喋喋不休,我的狗狗总是特别捧场,不管我说什么干什么他都一脸赞叹地看着我,夸张地发出感叹的声音为我欢呼。

我的狗狗太可爱了,所以我破例打算养只小狗狗,小狗狗的爱可真浓烈,永远热情地扑过来对着我吐舌头,揪他的尾巴也完全不会生气,实在是太好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我的狗狗身体里还住着讨人厌的东西,他总是突然咧张嘴出来说些乌七八糟的话,总之是什么话我也记不住啦,无非都是些无能狂怒的话罢了,虽然是最厉害的诅咒到头来不是还是抢不过我的狗狗,我的狗狗就是最棒的。

我夸夸他,他就会得意到尾巴在身后疯狂摇晃,眼睛也亮晶晶的,不灵不灵地闪闪发光,好像天上的星星都飞到他眼睛里去妆点他这个笑容了一样。

小狗狗笑起来很可爱,扑过来蹭脸的时候脸颊也很柔软,捧着他的脸揉搓他也乖乖的不闪躲,手指伸到嘴巴里也乖乖含着,要不是实在是太小了我还想看看是不是下面也一样这么乖呢。

但是果然还是不行吧,不说太小了这件事,那种东西怎么都无所谓啦,就是他身体里那个碍眼的东西,我都没有和我的狗狗融为一体,他凭什么啊。

这么说的话说不定我死了之后眼睛也会变成特级咒物吧,毕竟不是很稀有的六眼吗,死之前就把两只眼睛都挖出来骗我的狗狗吞下去,反正宿傩那种东西的手指他都吃的下去,我不管怎么看都很漂亮的眼球更容易吞咽吧。

这样我就能在他身体里把宿傩给干掉,然后我和悠仁就能在他的身体里相亲相爱了,而且领域很不错啊,整个领域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那里面受伤了也能恢复,想玩什么都可以,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

可惜这种事情要实施还是要先把宿傩的手指都吃掉吧,不然我就要一直呆在狗狗的身体里杀他,那未免也太麻烦了吧,还很打扰我跟狗狗的二人世界。

烦人的特级。

被封印的时候也是,不愧是特级咒物,特级这个名头我总觉得好像是那些人打不过毁不掉的东西通通都要放上特级的名头,以此来掩饰那些烂的要死的老爷爷们都不是没用,而是别的东西太厉害了。

反正关在这里面也没事干,我就稍微畅想了一下,来救我的是谁呢,肯定是我的狗狗吧,狗狗那么爱我,失去了主人说不定要哭了,啊不过我还没有见过我的狗狗哭呢。

好像眼泪这种东西天生就跟他绝缘了,我说他被判处死刑的时候也没哭,去给他爷爷捡骨的时候也没哭,小朋友的点好像总是很奇怪,我也闹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哭。

毕竟我小的时候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都在为这些简单到无聊的事情苦恼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好像非常没有用,又蠢又笨怎么也无法沟通,越是说话越是要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一个物种的。

后来发现果然不是,除了我可爱的学生们,上面那些老爷爷都是要死不死的烂橘子,明明都腐烂了散发出了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味道还不赶快为自己定做棺材,非要坐在那里等待别人把他们埋进土里吗。

要不是把这一批全埋进土里去实在是太过麻烦,说不定下一批还没这群听话呢,我早就忍着麻烦让他们快点入土为安了。

啊想到他们我刚用巧克力蛋糕填饱的胃突然开始犯恶心了,我赶紧想想我的小狗转移一下注意力,我的小狗狗笑起来尖尖的虎牙,我的小狗狗弯弯的蜂蜜色眼睛,我的小狗甜蜜的粉色短发,我的小狗真的太可爱了。

小狗狗什么时候会哭呢,说不定是我死掉的时候呢,狗狗的泪腺应该很发达吧,出于男子汉的自尊肯定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但是晚上窝在被窝里说不定就悄悄抱着被子哭,泪水会湿润那双蜜糖色的眼睛,好像连蜂蜜都苦涩了起来。

连蜂蜜都苦涩起来未免也太可怕了吧,我还是好好活着好了,虽然我是很难被杀死,也不知道外面那群可爱的家伙们怎么样了,等破开封印出去的时候我的狗狗一定会笑得很灿烂扑过来的吧。

我这么想着就突然浑身充满了动力,七海老是说我不能对小孩子下手,他好像在搞笑一样,咒术师里面哪有小孩子这种说法啊,大家不都是赤手空拳也要去解救那些好像家畜一样毫无战斗力的人类吗。

说到底人类真是个罪恶的东西,生出诅咒这种东西来破坏自己,又要生产出咒术师来对抗诅咒,对抗来对抗去,有时候我也会想想也许杰那家伙死的早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呢。

活着对他来说太痛苦了,太有责任感也不是件好事,活着,活着,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咒术师一生都在消灭诅咒,诅咒这种东西不管怎么看都是消灭不完的吧,最简单省事的方法是把所有人都杀了,不过人类在这种时候就会变得很爱自己的种族。

哪怕自己死了也要保护种族的存在什么的,我完全不明白。这么说着又想起了我的狗狗,我的狗狗简直是最神奇的人类了,一般人都不会说要你为了大家死掉就果断去死的吧,好歹要挣扎一下逃跑吧。

他偏不,他努力增强实力,吃宿傩的手指,体体面面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死亡,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没有人类的劣根性呢。

所以我才这么喜欢我的狗狗,他太美好了,他善良的让我惊叹,他的心就好像狗狗一样,赤诚热忱,这么好的狗狗,谁舍得让他难过呢,果然还是不要看他的眼泪了。

可惜晚了,虽然大家都说我是神最宠爱的人,可是我也没怎么感觉到什么都能得到,比如我想着我不想看狗狗的眼泪了,狗狗就遍体鳞伤眼里噙着泪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声带了,声音也嘶哑难听,“老师……”

狗狗的泪落下来了。

我把他按到我怀里,摸他沾着血的粉色短发,又给他擦擦灰扑扑的脸,说,“你做的很棒,悠仁。”

狗狗眼里有巨大的悲哀难过,他眼里的泪好像刹不住闸的洪水,扑簌簌滚个没完,我亲亲他还沾着血的眼皮,我说,“好啦,接下来就交给老师吧。”

“我会解决好的。”我说。

所以别哭啦,悠仁。

伏黑惠垂着眼睫看了看腕表,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打出一小片阴影,虎杖悠仁曾经因为这个把脸凑到他面前来比划他的睫毛,距离近到他抬抬下巴就能亲到嘴唇。

“虎杖,你该回去了。”伏黑惠看着趴在他床上晃悠着脚的虎杖悠仁说,虽然宿舍就在隔壁,但是虎杖悠仁赖在伏黑惠的房间就好像这里是他的房间一样自在。

他盯着虎杖悠仁乱晃的脚,虎杖悠仁的脚是细长的,脚腕更是细的可怜,伏黑惠有时候会去想也许虎杖的脚腕承担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毕竟那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

他伸出手去,指尖先点了点自己的手腕才去抓握住虎杖悠仁的脚腕,那真的很细,他一只手就能松松握住,他扯了扯那个专注于在别人的房间里看漫画的人,再次出声说,“虎杖,不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伏黑!马上就要看完了啦,再给我一会儿就好了!”虎杖悠仁都没回头地敷衍他,被人握住脚腕也完全不挣扎,他任由伏黑惠握着,好像完全不害怕身后这个人会把他的脚腕折断。

伏黑惠松开了手,他坐起身去接了杯水喝了一口,也许是因为虎杖悠仁刚好渴了,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虎杖悠仁这个家伙又完全没有洁癖,他翻过身来看到伏黑惠手里握着的水后就毫不客气地笑着把嘴唇凑了过来。

柔软的、丰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嘴巴露出隐藏起来的肉舌和牙齿,叼住玻璃杯壁,唇肉在玻璃杯壁上被挤压,映出一条红艳艳的肉色。

伏黑惠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看着虎杖悠仁喝水,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吞咽声好像砸在了他耳边一样,一声接着一声,大的惊人。

“伏黑真的太贴心啦!不愧是你!”虎杖悠仁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嘴唇因为刚刚喝了水而十分水润,他探出舌尖舔了舔,伏黑惠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舌尖动了动,他还坐在伏黑惠的床上,脚趾下意识踩在了伏黑惠的腿上,伏黑惠看了看腿上踩着的圆润脚趾,感受着大腿上虎杖悠仁给予的重量,喉咙发痒,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

他拿着玻璃杯站起身,虎杖悠仁跟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仰起头看着他,他处在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去看虎杖悠仁蜂蜜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伏黑惠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

他再次去接了杯水,这次站在厨房一口气喝了一杯水,他把玻璃杯放下,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扭头去看的目光时候,虎杖笑起来以一种在伏黑惠看来很不在意的口吻说,“说起来,伏黑算是跟我间接接吻了吧。”

伏黑惠踏出厨房的脚步顿了下,又自如地走过来,他的耳根稍微有点热,他希望虎杖悠仁没有发现这件事,他在床边坐下,就像玉犬蹲坐在他脚边一样在虎杖悠仁的脚边屈膝坐下。

伏黑惠的目光落在虎杖悠仁的脚腕上,他看着那里,听虎杖悠仁喋喋不休地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就偶尔应一两声,就这样虎杖悠仁好像也说的很快乐。

“伏黑的话。”虎杖悠仁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弯唇笑起来说,“伏黑应该会很受女孩子们欢迎吧。”

伏黑惠的手不小心握紧了虎杖悠仁的脚腕,但是他很快就松开了,他抬眸去看,虎杖悠仁疑惑地看过来,伏黑惠的目光难以抑制地落在了虎杖悠仁的唇肉上,他盯着虎杖悠仁的嘴唇随意地说,“或许吧。”

“伏黑,接过吻吗?”虎杖悠仁突然问。

伏黑惠盯着他唇肉的目光一顿,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然后轻轻吸了口气说,“没有。”

“我也没有。”头顶上方那个人压了下来,虎杖悠仁的手搭在伏黑惠的肩膀上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舒服哎,我们来试试看吧?”

伏黑惠张了张嘴,他的目光又落在虎杖悠仁饱满的、柔软的唇肉上,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嗓音干涩,“试试?”

“反正我们都没有女朋友嘛。”虎杖悠仁大大咧咧的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伏黑惠,伏黑惠在这样的注视下感觉到热了起来,他的尾椎骨窜起一股痒意,他吞咽了一下,然后用手抓住了虎杖悠仁后脑的头发,不知道是要阻止虎杖悠仁继续靠近他还是要把虎杖悠仁接着往下压。

事实上他们已经很亲密了,虎杖悠仁一条腿跪在他的腿间,膝盖再往前一点就是少年人容易冲动的性器官,伏黑惠很少做那些快乐的事,那对于他来说是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少有的伏黑惠也会梦见几次,梦见虎杖悠仁穿着伏黑惠最常穿的那件白t朝他压了过来,鲁莽地、像小狗给他洗脸那样亲吻他说,“伏黑,我喜欢你。”

他就会在梦里回吻过去,把虎杖悠仁线条紧致的腿圈在自己的腰上,然后用他的性器官插进虎杖悠仁的肉穴里,有时候也会插进嘴巴里,他亲吻虎杖悠仁被操的迷茫的眼眸,他把虎杖悠仁被操出来的泪水吻走,然后和他接吻。

舌头与舌头互相勾缠,伏黑惠的舌头舔过虎杖悠仁嘴巴里每一个角落,舔着虎杖悠仁的舌根,舔着虎杖悠仁的牙齿,舔着虎杖悠仁的上颚。

伏黑惠往后仰了仰,虎杖悠仁更加贴近了过来,伏黑惠能轻易感觉到虎杖悠仁胸肌的轮廓,他不再躲避。

“这是只有情侣才能做的事吧。”伏黑惠轻声说。

“不可以吗?”虎杖悠仁歪了歪头,他的脑袋在这个动作下蹭了蹭伏黑惠的手掌,少年的手掌不能算小,掌心的纹路隔着厚厚的头发无法准确感知到,不过虎杖悠仁曾经一寸寸摸索过伏黑惠的手掌,他知道是什么触感。

手指顺着掌心的纹路移动的时候伏黑的目光会沉下来,他的眼睛里沉淀着虎杖悠仁看不太懂的情绪,不过伏黑惠从来不表达出来。

后脑的手把他的头往下压,伏黑惠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但是被压在身下的伏黑惠看起来更加像游刃有余的一方,也许是从父亲那里继承到的天赋,他亲吻的动作由温柔逐渐变得凶狠,他慢慢像一头野兽按压着眼前的猎物撕咬。

虎杖悠仁的眼睛变的湿漉漉的,像一只被大雨打湿的小狗狗,伏黑惠的掌心很烫,此刻从他的后脑挪到了他的后颈,贴在他的脖子上,肉与肉相互接触,烫的虎杖悠仁有种要被烫化了的错觉。

伏黑惠往后撤离的时候,舌头与舌头相连接的水色丝线拉了好长,虎杖悠仁被吻的脑袋晕乎乎的,伏黑惠也觉得有点晕,他看着虎杖悠仁水光淋漓、又红又肿的嘴唇,心里有一种升腾起来的微妙的愉悦。

“舒服吗?”他摩擦着虎杖悠仁的后颈,缓声问。

虎杖悠仁的眼尾勾了一抹红,他喘着气平复呼吸,吞咽了一下口水缓解因为张嘴喘气而发干的喉咙,伏黑惠看着他吞咽的动作,手指蹭过虎杖悠仁的喉咙。

虎杖悠仁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刚刚把伏黑惠的口水咽下去了。他的脸慢慢红起来,伸手握住了伏黑惠的手,他紧张地眨了眨眼,回答刚刚伏黑惠的问题,“很舒服,伏黑呢?”

伏黑惠终于笑了起来,他的唇角轻轻勾起,抿着嘴唇的笑容都清清浅浅。

“当然。”他说。

于是虎杖悠仁就快乐地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像只什么都不懂的小兽在为简单的亲吻而快乐,但是伏黑惠知道他一点也不像看到的如此无害。

“既然试过了就快走。”伏黑惠推开虎杖悠仁还离他很近笑眯眯的脸,后背顶着床被虎杖悠仁压着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动作,更何况虎杖悠仁一直往他这边挤。

他站起身拿起毛巾往浴室走,拉开浴室门的时候他听见虎杖悠仁在后面问,“伏黑,你是硬了吗?”

“没有。”他冷冷地说,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安安静静的浴室也能听见外面的声音,虎杖悠仁踩着地板走到门口的声音,他打开门的声音,门关上的声音。

伏黑惠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把毛巾随意扔在一边,坐在马桶盖上握住了自己的性器,他在脑子里反复回想刚刚虎杖悠仁压下来的样子,刚刚虎杖悠仁被他亲到红肿的嘴唇,虎杖悠仁接吻时闭上的眼睛,颤动的眼睫,虎杖悠仁甜美的、柔软的舌头,虎杖悠仁尖利的犬齿划过舌头的轻微刺痛感。

他擦着头发打开门出去的时候,虎杖悠仁穿着短袖短裤盘腿坐在他床上,他的短裤因为他盘腿的动作一路被拉扯到大腿,隐约能看见大腿内侧柔软娇嫩的肉,伏黑惠的目光被吸引了。

“伏黑,据说还有更舒服的事情哦,要试试吗?”虎杖悠仁天然地笑起来说。

“试试?”伏黑惠说。

“当然。”他把毛巾扔到了桌子上。

十二月十二日那天虎杖悠仁跟伏黑惠说,“我有了喜欢的人。”

彼时五条悟从窗户那边路过,闻言趴在窗户上使劲儿拍打着玻璃,他的脸紧紧贴在窗玻璃上,好看的脸都被挤变形了,钉崎“唰”地一下把窗帘拉住,弹了弹指甲里的灰,又冲着自己的指甲吹了口气,很酷地说,“继续。”

虎杖震惊地看着她,以至于一时忘记了五条前辈还在外面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虎杖有点心疼地摸了摸桌子害怕被她这一下给拍裂纹,钉崎揪着他的衣领一只脚踩在他刚刚摸过的地方笑着说,“虎杖,你想去三途川旅游吗?”

虎杖认真地回答她,“如果是双程票我就去。”

钉崎好像更加生气了,虎杖有点摸不着头脑,伏黑坐在那边好像终于从他说的话里回过神来一样拉住了钉崎,然后看着虎杖,咽了咽口水,“你喜欢的……珍妮弗·劳伦斯?”

虎杖大声反驳他,“不是啊,不管怎么说喜欢的人和理想型完全不一样吧。”

钉崎和伏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伏黑沉痛的手指颤抖着慢慢指向了钉崎,钉崎抬起下巴神气地单手扬了扬头发,刚要说什么就被虎杖打断了,“不可能吧!为什么会指着钉崎啊!”

钉崎不知道从哪探出了一个锤子和三根铁钉阴森森地冲着虎杖笑,他退后了两步指着她的武器大喊,“这个不是属于这篇文的东西,是禁品!”

“吵死了,我这就让这篇文失去它的主人公。”钉崎好像巨人一样走一步屋子都在摇晃,伏黑眼疾手快拉着虎杖悠仁就跑。

虎杖悠仁眼角余光看到五条前辈终于撬开了窗户,他拉开了窗帘就正对上带刺的玫瑰,然后被玫瑰花的刺扎了一脸,不管在哪篇文里都是最强的五条前辈缓缓倒下,虎杖悠仁瞳孔地震,拉着伏黑跑的更快了。

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的时候,刚好被夏油前辈袭击了,他的胳膊圈住虎杖悠仁的脖子笑眯眯凑过来,“哟学弟,在玩什么呢?”

虎杖悠仁认真回答他,“刚刚是在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

伏黑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虎杖不爽地指着他不满,“那是什么表情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是那种表情!”

“不是,就是在想这种事可以拿出来随便说吗?”他嫌弃地别开头,但是虎杖悠仁想了下他的问题,觉得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吧,反正你们也不知道是谁。”虎杖天然地笑着说,他们俩同时露出了一脸微妙的表情,好在虎杖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好心情地哼着歌扯着伏黑准备去吃午饭。

午饭的时候偶遇里梅,他恭恭敬敬朝虎杖鞠了个躬,吓得他赶紧往伏黑身后躲,里梅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很听宿傩的话,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双生子的缘故他认为虎杖悠仁也是宿傩的一部分虎杖悠仁只觉得他脑子不太好使。

所以他对宿傩很恭敬,对虎杖悠仁也很恭敬,虎杖不太习惯这种见面先行礼的人,不过据说他对虎杖都是好的了,因为他见到宿傩的时候好像直接下跪的。

想到宿傩就让虎杖悠仁很不开心,虽然他们是双生子,但是是那种相看两相厌的双生子,睡在一张床上都会趁晚上给对方一下的那种,不过做这种事情的仅限于虎杖悠仁,因为宿傩都是光明正大打他的。

虎杖悠仁打不过他一般都靠他不注意偷袭,毕竟不管怎么想宿傩打了他,肯定要还回去的啊。

下午的时候,虎杖悠仁趴在课桌上无聊地数外面飘着的云,宿傩的脸就突然出现在了窗户外面,他吓得从凳子上翻倒下来。

“什么啊!干嘛吓人啊你!”他不满地冲着宿傩说,宿傩双手插兜低头看着他,半响才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虎杖悠仁觉得宿傩大概脑子有病。

宿傩敲了敲窗户示意他打开,他没理宿傩,宿傩就退后了两步挽了挽袖子,一脸要直接把玻璃打碎的表情,吓得虎杖立马拉开了窗户。

宿傩嗤笑一声趴在窗台上看着他,哼笑出声,“我听说你喜欢我喜欢的要死了?这不是活蹦乱跳着吗。”

“哈?你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要发神经别来找我啊!”虎杖悠仁想把窗户关上,但是宿傩趴在那里,他犹豫了两秒是宿傩的头硬还是学校的窗户硬,不得不放弃了关窗户的行为。

宿傩突然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窗台上磕,虎杖悠仁一时没有防备被他狠狠砸了一下,顿时感觉头晕眼花什么也看不清了,脑袋痛的要死,他的手指掐着宿傩的手腕,指甲扎进他的肉里刮出一片血痕。

“干什么!”血好像流进虎杖悠仁眼睛里了,眼睛里酸酸涩涩又热乎乎的,眨了眨眼就感觉视线里全是红色,他快要看不清宿傩了。

宿傩冷着脸随意松开他的头发,他也松开了刮过宿傩胳膊上肉的手,宿傩转身就走,虎杖悠仁也懒得搭理他。

跑去洗脸的时候被顺平看到了,他努力抠着指甲里抠不出来的肉沫笑着跟顺平搭话,被他生拉硬拽着捞到了医务室里。

虎杖悠仁一向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更加不太会拒绝顺平的要求,老实说,顺平看起来还是笑着的时候比较顺眼。

虎杖悠仁包扎完也不太想动,就躲在医务室的床上睡觉,只是突然被五条前辈逮了个正着,他掀开虎杖悠仁被子的前一秒还在笑,看到虎杖悠仁后墨镜后面的眼睛立马就看起来很有攻击性,虎杖嘟嘟囔囔把被子扯了回来。

“五条前辈,掀别人被子好过分啊。”他把被子拉到嘴巴那里说。

五条前辈的手插进他的头发里随便摸了摸,虎杖悠仁总觉得他像是在摸狗一样,不过他还挺喜欢摸摸头的,所有他没有反抗乖乖被五条悟揉头发。

回家等了很久宿傩也没有回来,虎杖悠仁见怪不怪地自己收拾收拾吃了饭,对着宿傩仅剩的良心让虎杖悠仁好歹给他留了点饭菜,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家的。

他们的爷爷是个顽固的老头子,经常会跟宿傩吵起来,反正宿傩也不怎么跟他说话,到最后还是要靠虎杖悠仁去哄,他每次去的时候爷爷都要叹口气说,“悠仁,你要好好看着宿傩。”

虎杖悠仁一直看着他,从小看他看到大,看到虎杖悠仁每次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都会反射性想吐,虎杖悠仁很讨厌他,讨厌到恨不得他们不是双生子,他们不是先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没有从小交缠着长大。

可那句话像一个咒语深深的刻在虎杖悠仁的骨头上,像一条长满尖刺的藤蔓深深扎根进他的身体里,借着他的血肉滋养长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宿傩……你在干什么?”虎杖悠仁听见他自己颤抖的声音,宿傩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他的拳头还在一下下砸在他身下那个整个脸都被血糊着看不清脸的人身上。

十二月十三日凌晨三点,虎杖悠仁由于实在不能放心出来找人了,他在一条小巷找到了压着人打的宿傩,他身边横七倒八的全是昏迷中的人,虎杖悠仁强硬地把宿傩带回了家,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看那些人被抬上担架才往回走。

宿傩一路上都是满脸无所谓的表情,甚至还掏出手机回了条短讯,他的手指骨节上还沾着血,虎杖悠仁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沉进了深海,无论他们俩互相打多狠都没有出现过的感觉。

爷爷的话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回响,我得看着他。虎杖悠仁想。

他感觉喉咙干涩发痒,吞了口口水,回到家的宿傩看起来更烦躁了,他洗了澡出来就把虎杖悠仁压在木地板上,他们像两头野兽一样撕咬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宿傩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虎杖悠仁感觉到自己的血流进宿傩的嘴巴,被他囫囵吞咽下去,他咬的狠,虎杖悠仁吃痛自然不会放过他。

宿傩的被虎杖悠仁一圈打到胃,他的胃部疼痛到痉挛,他的瞳孔像只野兽一样兴奋地收缩,嘴巴用的力气更大,虎杖悠仁总觉得那块肉差点被他咬下来。

宿傩终于肯松开嘴的时候,虎杖悠仁因为疼痛而全身冷汗,宿傩洗完澡后没有擦头发,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了他一背,浸湿了他的家居衫。

还有几滴落在了虎杖悠仁的脸上,被宿傩轻柔地抹去,虎杖悠仁看着他的双生子牙齿染血,红棕色的瞳孔兴奋到颤抖,他轻柔地把手覆盖上他的脖子说,“你喜欢谁?不是我是谁?”

虎杖悠仁被掐着脖子,被宿傩咬过的脖子疼到撕裂,他呼吸不上来,剧烈地喘息了两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我。”宿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睁开眼跟他对视,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爷爷的声音与宿傩的声音,他们疯狂尖叫着,让他好好看着他的双生子。

他的,他的,他的,他的双生子,他的罪孽,他的恶欲,他的肮脏。

他的手握住了宿傩掐着他的手腕,宿傩松了力度,他深呼吸了几下,感觉鼻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他沙哑着嗓音说,“我一直在看着你。”

虎杖悠仁说。

宿傩松开了手,他施施然站起身瞥了他一眼,转身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虎杖悠仁瘫在地上喘气,他深呼吸,感觉鼻腔酸涩的受不了,于是眼眶也开始发热,他小声的呜咽,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隐没在他的头发里,就好像他无望又无疾而终的喜欢。

很久之后,久到虎杖悠仁脖子上的绷带都解开了,久到那个牙印变成一个扭曲的疤痕彻底留在了他的脖子上,钉崎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问他,“说起来,你不是说你之前有喜欢的人吗?”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又喝了一口水来缓解干涩发痒的喉咙,才笑着说,“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我得看着他,虎杖悠仁想。

虎杖悠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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