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篮球裹挟着风声朝他们的桌子砸了过来。
赵珺棠看见了,但她来不及反应,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牺牲了身体的敏捷度和协调度,都是为了更好地发育大脑。
余光里,居澜动了一下,然后她就看到一只修长的手臂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刚庆幸有人帮她挡了这不长眼的篮球,就发现那个篮球并没有被弹出去,而是……停在了她脑袋前面。
抬眼的那一刻,赵珺棠心里是小小地惊呼并无语了一下的。
那颗篮球不偏不倚地插在居澜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一把雕刻刀上。
教室里也就一半学生,看着这一幕,内心的震撼估计和赵珺棠差不多。
居澜收回手,按着篮球拔出了自己的雕刻刀,他还前后晃了晃,好更容易把刀拔出来,就因为这个动作,刀口扩大了。
赵珺棠甚至听到了篮球漏气的呲呲声。
“居澜!”始作俑者宋河跑过来,表情惊讶又慌张,“你,这可是从器材室借的篮球!”
上千块钱的名牌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管器材的体育老师又严又凶,狠起来把他们当体育生操练,谁都害怕。
居澜用拇指刮了刮雕刻刀的刀刃,抬头看了宋河一眼,从抽屉里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数也没数拿出了一小叠百元红钞。
“呃……”宋河下意识地接过来,然后又反应过来,“这不是钱的事情!”
赵珺棠算是看出来了,宋河就是来找茬的,居澜这个疯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肯定不会再被讹了……她甚至还没想完这句话,就一脸木然地看着眼前又出现了居澜的手,拿着钱显得格外漂亮的,那只手。
傻子!
宋河也已经冷静下来,低头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把钱收起来,“我会买一个一样的赔给学校,剩下的,就当跑腿费吧。”
居澜已经重新趴下睡了。
这场风波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甚至没有惊动老师,国际生基本都住校,宋河他爸的助理下午就送了一个新的一模一样的名牌篮球过来。
晚上赵珺棠回到家,越想越无语,原本以为居澜是个狠的,没想到原来是个傻的,至少两千多块钱,就这么被人坑走了。
宋河他们在教室扔篮球本来就不对在先,就算赔钱那也是双方一起啊。
张扬跋扈的富二代和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太不把钱当钱了!
赵珺棠想着就来气,怒刷三套题。
之后她拿手机搜索了一下,居澜把雕刻刀收起来的时候,她瞥到的盒子上的英文。
几百块一把的雕刻刀,对于这些家伙来说好像也不贵,不过她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梗。
别的牌子的雕刻刀掉下去会咕噜咕噜滚到大腿上。
这个牌子的雕刻刀会咕噜咕噜滚进你的大腿里。
怪不得能一下就插进篮球里。
幻想着居澜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大腿上插着雕刻刀的样子,赵珺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傻子。
我盼君能快些跑
开学三周后,赵珺棠就已经深切地认识到成为居澜的同桌,要经历多少风雨了。
倒不是居澜自己惹是生非。
而是总有麻烦来找他。
事实上居澜完全不主动和别人社交,他在这个学校根本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估计连她这个同桌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高冷,课代表去找他收作业,他从来都是一脸平静地掏出只写了名字的空本子交上去,还要面无表情说一句“谢谢”。
别人找他麻烦,他也懒得应付,直接掏钱摆平。
赵珺棠甚至有一次看到他连头都没抬就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扔给了宋河,意思是让宋河需要多少自己拿,宋河被弄得很没意思,扔下钱包走了。
用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说,应该叫孤僻沉寂。
他好像把自己放在一个隔绝一切的透明房子里,活一天是一天,其他的都无所谓。
如果不是麻烦来找他,赵珺棠坐在旁边,甚至一天都看不到他的脸,也听不到他说话。
而主动来找他的麻烦,那时候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宋河。
居澜扎破篮球的第二天,班主任程瑜就知道这件事了,下午班会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火。
程瑜年纪不大,三十出头,长得也算漂亮,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名校博士,之前在重点高中,带出过省文科状元,市语文单科第一名,是专门被挖过来的,今年不过是她在盛冠的第二年。
她来盛冠和赵珺棠考到盛冠是同一年,正好还是赵珺棠高一的班主任,她带班的方式还是比较传统的那种高中班主任模式,所以很严格,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
“体育老师上来就对我一顿冷嘲热讽,说什么咱学校的太子爷就是不一样啊,上千块钱的篮球扎坏了,自己买了交过去就完了,给他连句话都没有,架子比天都大!”程瑜一边说一边走向居澜。
“是你干的吧?”程瑜问居澜。
居澜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赵珺棠瞄了他一眼,果然……他那种感觉既不是高傲的那种“老子不想和你说”,也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种“是老子干的,你能怎么样”,就是单纯地站起来,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却没有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