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不是你放学回家的路」。
谈寂边跑边问:“这里不是你放学的路,为什么老跑来这里?”
梧桐路是禾月那倒霉的暗恋开始的地方,作为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幕,它优先出现非常合理。
但在遇到渣男之前,禾月又是为什么老是往一个与上学根本不相干,且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街道上跑呢?
禾月回答说:“那里的法国梧桐,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他生于e城远郊的山坳坳里,父母在城中打工,童年里陪伴着他的,只有退了休的爷爷奶奶。
那时他念着镇上的一所封闭式寄宿小学,对父母的印象十分单薄,哪怕是节假日里回来看他,也大多掺杂着训斥和打骂。
直到到了该念初中的年纪,他才得知,家里早在市中心买了房子,只是不愿接他来城里。
他也确实不想来城里。
母亲的反复无常,与父亲的冷暴力,使他无比的怀念着,幼年生活过的地方。
偌大的三岔路口没有任何的车辆和行人,远方的居民楼里亮着灯,却传不出任何的烟火与人声。
禾月连“梦境”里都是那么的孤独,仿佛是自己身陷泥沼太深,旁人的悲喜,都来不及看在眼底。
一如他现在连害怕都来不及,就抓着胡乱买来的资料书,一路狂奔到了自家楼下。
“你就别进去了吧,”禾月犹豫着说,“他们以前不许我带别人来家里。”
“我跟你上楼,”谈寂理性的分析道,“在五楼拐角看着你,不进去。”
“……好。”
这个又拽又孤傲的室友,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让人很安心。
禾月家住在这栋居民楼的六楼,老式的楼房,狭窄的步梯,昏暗的声控灯。
他曾不止一次的梦到过自己爬着这段楼梯,无一例外的,全是噩梦。
好在声控灯虽然不太灵敏,但每一层都在二人路过时,很给面子的亮了起来,谈寂认真的检查了楼道的墙壁、每一户居民的门缝和窗台、落满灰尘的扶手,都没有找到新的「规则」。
“那张纸条虽然写着梧桐路,但大约是涵盖了你整个回家的过程。”谈少爷轻轻搓了一下手指上沾着的灰尘,如此推断道。
回忆似乎是在努力的引导着禾月,再次回到那滩他不愿直面的泥沼之中。
谈寂又说:“那么新的「规则」大概会出现在你的家中,你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他将自己的推测告知禾月,并目送他敲开了六楼的防盗门,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立刻从打开的门缝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