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抓着电话,她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消息。“何管家,麻烦你再说一遍,董事长董事长送到哪家医院好,我知道了,我立即通知严总。”
挂了电话,巫姗深吸一口气,藉以平息心底的震撼之后,才有办法维持冷静的表情,向严峻报告消息。
她礼貌性地轻敲两下门之后,迳自推门进入“严总”
同一时间,总经理办公室内,严峻和与会数名高级主管同时抬头。
严峻微微皱眉。眉宇间不见怒气,而是一份静候坏消息的心理准备。
他相信,以巫姗的聪明与资历,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何在。
她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敝的女人,更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随意打断进行中的重要会议。换句话说,当她这么做时,事情必然已严重到让她判定必须打断会议,立即上报。
“什么事?”
巫姗沉声敛容“何管家来电,董事长心脏病突发,目前已送进左氏医院的加护病房中”
“什么?!”严峻神情讶然惊起,随即立刻恢复冷静,向众人吩咐道:“我立刻赶赴医院。相关议案全部延后讨论,若有紧急案件必须裁决的,就送到医院给我他一边说,人已大步向外迈去。
当他行经巫姗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你跟我一起去。”
“我?!”她直觉地反指自己。巫姗虽觉得董事长心脏病发是件大事,但她却是以一名职员的立场来看待这整件事。所以当严峻要求她必须跟着一起赶赴医院时,自以为是局外人的她,不免一脸惊讶。
这一次,严峻不再浪费时间和口舌,直接以行动证实,抓着她的手臂,直接带她走。
“严严总!”巫姗忍不住发出孱弱的抗议声。
“闭嘴。”他头也不回,丢回一声低斥,脚下步伐仍不停地继续向前。
这时候,就算是不善于察颜观色的人也能看出异样。
严峻虽然还是一副冷静的表情,但在他极力隐藏之下,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情绪却已透露出事实。
虽然他藏得很好,但事实上他的心,并不像表面所看到的一样镇定!
而这一点,巫姗因为太热悉严峻每一种细微情绪的变化,很快就察觉了。
看着他眼底的焦虑与担忧,她的心不由得也跟着一阵波动。
想到此时躺在加护病房的人正是严峻的父亲,她由衷地体谅他压抑后的不安与躁虑。
而在这时,她自觉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顺着严峻的意思,跟上他急切的脚步,不多说废话,更不增添他的麻烦。
于是,巫姗乖乖地听令闭嘴,没有半点反抗,任由严峻将她抓进电梯,将她塞进汽车的副驾驶座,一路安静地陪着焦虑不安的他。
她会这么做,只因为职业惯性使然。没办法,谁叫她是严峻的秘书。
秘书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减少上司的负担,替他排除杂务、增加效率等。
而在这件事上,很明显的,她根本帮不上严峻什么忙,但至少她还能让自己不要成为严峻的困扰和麻烦。
遇上这种事,严峻已经够烦的了。所以,如果严峻要她跟,她就跟。
不必理由,也毋需原因。
只是当严峻皱着眉,为自己的父亲担忧、心痛之时,她的心为何也会跟着他,漾着一份莫名担忧?
“少爷,你来了!”
迎上正站在加护病房前的老管家,严峻直接切入重点“何管家,老头子的状况怎么样?”
“病情不太乐观,目前已送入加护病房。虽说幸亏发现得早,暂且救回性命,但”
顿了顿,老管家一脸沉重地摇头长叹,将医生所说的话据实上禀。
“因为老爷年纪不小,器官各方面都出现衰竭的现象,再加上他尚未恢复意识医院方面希望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是吗?”闻言,严峻沉默了许久“目前我能做什么?”
“没有。”老管家摇头“除了等待之外,我们什么也帮不上。”
严峻走到加护病房外侧,在家属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下“那就等吧。”
他的神情虽看似平静,但紧握成拳的双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泄漏出他内心的焦虑。
而深陷掌中的指甲,更是明白显示出他身为人子因父亲病况的心急、忧虑与无能为力的挫折感。
巫姗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手覆上严峻紧握的手“严总,您别焦急,董事长不会有事的。”
没料到一向谨守秘书本分,遇事绝不轻易发言的巫姗,居然会主动开口劝他。
讶异中,严峻不禁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巫姗坦然地迎向他探索的锐利眼神。
从她坦然坚定的神态中,严峻仿佛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安抚住他内心的焦虑。不安,亦带给他信心与支援
不知不觉中,僵硬紧握的拳头松开,他长吁一口气,反手握住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我知道了,”严峻的俊脸上勉强扬起一抹笑“谢谢你的安慰。”
一直到自己的手被他亲密的握在掌中,巫姗才猛然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的心亦不由自主地一阵狂跳乱颤,不禁微微倒抽一口气,仰首开口“不,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做我身为秘书该做的事”
推托之间,她欲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却反而让严峻握得更紧。
她下意识迎向严峻,在他专注凝视的眼神中,她楞住了,莫名的心悸逼得她想逃。
巫姗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严总我、我该回公司了。”在这种至亲家人的场合里,她只是个秘书,公司还有她该做的事。
更何况严峻不在的时候,身为他秘书的她本来就该坚守职岗,代他回覆、处理外界的询问。
她又一次试着抽出手,‘严总,能不能请您放手?!”他握得她的手好痛。
只是她的请求不但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应,反而让严峻握得更紧。
“不。”
“呃?”巫姗神情微楞。
“你留下。”严峻再次重申,言简意赅地命令。
“可是可是,公司还有事需要处理”她微弱地解释。
“不必管那些杂事。”
紧紧将她的手握住,这一次,严峻的话语还是一样的简短。
他长臂一扯,将巫姗拉坐在身边的座位上。
“你既然是我的秘书,理所当然就要以我的命令为重,而现在,我命令你待在这”依旧是强势的命令口吻,但不知为什么,巫姗就是能听出严峻话里的脆弱
脆弱?!这个以刚强冷峻着称的严氏总经理,商场上的冷面悍将?
啊,是呀!不管怎么说,他和董事长终究是父子呀!
乎日,他们两人吵架、斗嘴、冷嘲、热讽什么都来,关系看似恶劣之至,但那只是性格同样不服输的两个人藉以沟通的方式,并不代表他们两人的感情不好。
如今老董事长病倒一事,带给严峻的压力绝非任何人所可以料想得到!
这由一向强横、坚定,从不在人前示弱的他,竟不自觉地在她面前透露出软弱的一面可看出,虽然,只有一点点,但
蓦地,巫姗心头一颤,感觉酸酸的,有份莫名的压抑感充塞在她胸口。
仿佛意识到些什么,但仅止于一瞬间,随即被她半强迫性地压下,丢到心底最深处,再上锁。
巫姗压下千头万绪,先是俏皮地眨眨眼睛,用那只没被握住的手朝严峻行了个军礼“是,小的遵命!”
她就此一举带过两人间难以言状的默契,将一切全推到彼此的身分、职位上,其他的,她都不承认、不细想也不愿探索。
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觉醒,任谁也压不下,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