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便让天道无发察觉的小天地内,饱睡了一觉之后的白度此刻精神抖擞,再无半点虚弱颓废之态。而当白度醒来之后,就看见地藏菩萨此刻那苍老的摸样,已经和先前初见之时的园清无太大差别。
白度扭头看了一眼那棵突兀出现在这片天地之内的大树,此时树上大半的枯叶都已经掉落,只剩下寥寥的几十片树叶,还挂在枝头,不再如同之前那般速度的掉落,这时候,那这些仅存的树叶已经开始挣扎,固执的迟迟不肯掉落。
轻轻叹了口气,白度知道,哪怕这些落叶顽强挣扎,但最终还是要脱离树枝,待这些枯叶尽数落完后,这天下便真的就再无地藏菩萨此人了。
“还真是岁月如刀,光阴似剑呢。”
从这片空寂的小天地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呓语呢喃,此话也正说尽白度心中所想。
“哈哈,你小子就是懂老夫的心思,这话说得老夫爱听。”白度哈哈一笑,续儿又道:“对了,你弟弟可是学了一手不错的剑法啊。”
“狗屁不如的剑法,难不成便是之前他破去那俩和尚所用的剑法?”
“恩,是南缘儒教兵家的一个高手临终前所传授。”说道这,白度突然想起一个那个叫赵兮人的人来,恐怕这会他已经到了北妖魔洲吧?不过到底会是那家不懂事的孩子,敢触犯天道之大逆,与人类联姻通婚呢?
“你在想什么?”
这些事现在还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何必自找烦恼。于是白度摇了摇头,问起了别的事情“不过等徐安走过这条路,你出来跟他相见吗?”
这一次,白度等了许久,才等到这片天地的回答。
“我何尝不想见他啊我这般不称职的哥哥,不见也罢了。”
“这片由我七魂之一除秽支持的天地唯一存在的意义便是等待他的到来,待徐安出来之时,也就是我魂飞湮灭之时,我又怎么去见他呢。”
话音刚落,这片天地内一瞬间黯淡了许多,这一直以来话语中充满着桀骜不逊的那个声音此刻却又让人感到无比的失落,顿了一顿之后,那只有声音再度响起,此刻再不像是从那个盖世无双、极尽天下无敌的平天圣君口中所说,相反,更像是从一个一生孤独寂寞的凄凉汉子口中传出,充满了无奈。
“这该死的天道,又怎么会让老子如愿以偿呢?如果可能,老子怎么会让我唯一的弟弟来到这个本该他永远都不知道的世界呢!”
白度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按理说,如同他,如同那声音的主人,曾经都已是站在这个天下地方的寥寥数人之一。看待这个天下该也应该更加透彻,可相反,站得越高,越接近天道,他们反而便更加觉得寒冷。
白度本就是妖族至尊,本来所修妖道便不需要这天地之间的任何灵气,自然也就不会对这天道又任何的尊敬。可当他真正站在那代表着天道的轮回大门之前,伸手便可以触及天道,与天地融再无任何代沟之时,那冰寒刺骨的冷漠也就更让人感到恐惧。
对于任何妖族来说,承认人、妖两族其实根本是同源所生这种事情都是绝无可能的,但当白度真的看清这种事实之后,身为妖族至尊,亲自带领百万妖族与天下三大神州的无数人类争斗半生的妖王如何能够平静冷漠?
白度的目光飘向那条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之内的徐安,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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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人身处在门外与门内,所看到的世界自然都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现在,在白度眼中,无非是徐安在绞尽脑汁的试图去找到可以让自己阔步前行的办法,而在入定之中的地藏菩萨眼中,却又是另一个样子。
此时,在地藏菩萨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枯草荒地,没有什么枯叶大树,更没有什么羊肠小道,也不会有任何走在小道之上的人。
入目之内,四顾之下,都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地藏菩萨当然知道,这里,便是他舍去一切换来的佛道真谛所在。
这个地方便是藏在那个孩子脑海深处的记忆云海之中某个片段。
四下白烟缭绕,云雾弥漫,哪怕是地藏菩萨,此时视线也不超过一个胳膊的距离。
在这片被浓雾遮去的前方,地藏菩萨盲目的行走,朝着自己心中所感觉的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正前方,便是此刻引得地藏菩萨浑身微颤的存在。
徐安站在一块大理石上,苦苦思索,可是任凭他揪掉了数跟头发,也没能抓住心中那隐约出现的某种关键所在。
苦恼,烦闷,暴躁不安无数的负面情绪一瞬间蜂拥而至,徐安想要大声嘶吼一声,可偏偏嘴巴像是失灵了一般,张大了嘴巴,那声音却憋在了喉咙间,就是无法发泄出来。
渐渐的。
徐安脸上出现一股狰狞之色,那些无法发泄的负面情绪,此时终究是已经无法让徐安承受,既然无法嘶吼发泄,便只能换一种发泄的方式。
比如,杀戮。
一股夹杂这冰与火两种感觉的气息突然冲破了某种障碍,回到了徐安体内。一时间,那充满力量的熟悉感觉再度来袭,似乎是为了配合徐安此时暴涨的森冷杀意,身内的种种令人不适的感觉,此时也有了力量的基础,完全可以放手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