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一口咖啡,想起今天白奶奶说过的话。她说,他走之后,柳荞就把他送给她的流氓兔当成宝一样看待;她还说,柳荞因为那只流氓兔,跟朋友起了争执……
在他心目中,以前的她爱哭、爱吃、智商低、很健忘,而现在的她厚脸皮、无赖至极,无论怎么形容,肯定不会用“重情义”这几个字来褒奖她。
但是事实上,她却可以用她的力所能及去呵护、去坚守自己喜欢的在意的东西。即便曾经,他对她并不友善。他对她最好的一次,大概就是把她喜欢的流氓兔送给了她,但他没想到,她居然那么重视它,虽然后来她把它落在孤儿院了,没有把它带走。也许是因为她长大了,不再需要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又或者是他离开了多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执念到底为何,所以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淡了。
念及此处,展亦清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女人,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两人重逢也没多久,但他却很笃定,这样的女人,自己最好还是离得远远的,才好。
次日,柳荞到达公园的时候,才堪堪九点半,距离她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钟之久。她无奈地用手扶了扶额,轻叹了一口气,想着为什么自己每次掐时间都掐不准,而且还都是掐早了。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身上的优点没多少,那么就把“守时”也凑合凑合,算作自己的小优点好了。
因为天寒,所以出门的人少之又少,而还有闲情逸致来公园散步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柳荞拢了拢外套,又用手摸了摸因为冰冻而发红的鼻子,然后就朝着回音湖走去。
这些年里,公园修建过几次,规模也比之前扩大了很多,单是湖泊就有好几个,而回音湖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因为湖泊的对面有连绵的几座山,而湖岸这边的空间也足够宽阔,人站在湖边对着山那边呼喊就能听到回音,是以,回音湖因此得名。
柳荞选在距离湖边最近的木椅上坐下。举目远眺,尽是一片白茫茫的凝固着冰霜的雾气。视线再往近处转移,便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在湖岸边玩耍嬉闹。
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抿唇而笑,仿佛看到十几年前的自己正和木头哥哥一起打闹。再想起昨天晚上跟他的对话时,她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生怕自己的一脸娇羞被外人看了个尽,即便四下除了那两个小孩和她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待她把手放下来时,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那个男孩站在岸边,双手胡乱摆动着,却看不出他到底在干嘛,但他的哭声却清清楚楚地随着风声传到了柳荞的耳朵里。
她心下一急,跑到岸边一看,便傻眼了。
只见女孩落在湖里,求生的本能让她胡乱地挣扎着,但她越是挣扎便越沉陷。直至女孩的头快要沉下湖面,柳荞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
但她该怎么做?除了在一旁哭个不停的小男孩,四下便无其他任何人,她该怎么办?
突然,她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心里的手机,想到了自己约见的那个人,瞬间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激动。
幸亏,他很快就接了她的电话。
“展亦清,你在哪里?”
“我到了。”他的语气清冷,犹如此时她周身的空气,“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何时,她的声音已染上哭腔,“展亦清,你快点到回音湖,有人掉进湖里了,快点……”
她还没说完,展亦清就已切断电话,朝着回音湖跑去。很快地,他就跑到岸边,柳荞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