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祯确信,就算他再喂同样数碗,这人也会一声不吭地全咽下去。
当然,他不会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而去干那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当钟毅吃完碗中那些,徐祯便转身去取另侧的药物。药是一直温在旁边的,只灯时辰到了由他喂下。
当然,前三日他都是像灌给宠物一样……给人慢慢灌进去的。
照旧是喝粥的步骤,待钟毅喝尽最后一口,徐祯竟快速地往他的嘴里塞了什么东西。那圆圆的小丸入口即化,像一股甘泉润在嘴里、清甜的香味不甚浓郁,却瞬间散了口中的涩苦,甚至连疼痛的喉咙也轻松了起来。
“谷主……”钟毅张了张口,极其困难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又慢慢抿住、嘴角微微颤抖起来。那神情徐祯看得十分清楚,懊悔、歉意、自责,却没有半点劫后逢生的庆幸、以及对自己伤势的担心。
徐祯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掐住一样,一寸寸地拧成了麻花,他一口咬住男人的嘴唇,也不管它是否破皮裂口,勾了尚还有些甜味的舌头不断地纠缠。钟毅毕竟重伤未愈,很快便软在了徐祯怀里,分开的时候,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咽不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滑到下巴,带出一条细长的银丝。
徐祯用拇指慢慢替他拭去湿润,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捧住钟毅的脸颊,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放心,这个人还活着、活在自己的面前,并且会继续活下去。
“别在这样了……”徐祯脱力地靠在男人的肩上,身体居然微微颤动,那声音不复方才平静、里头满是后怕和心惊,“再来一次……我可受不住。”
钟毅心中猛地一痛,他颤抖想要抬手起身,四肢却和坏掉一般动弹不能,而当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还没开口的时候,听见了另个轻佻的声音。
“还来一次,我才受不了。”不知何时,一个青衣男子已经站在门外,他悠悠地靠在那里、好似观赏演出式的,饶有兴味地环着双臂。
徐祯一顿,慢慢直起身子,却不知另一个人比他还要懊恼,竟会觉得是自己的失察而害主人丢了颜面。却忘记即便是在完好之时,自己的武艺也远远及不上主人半分。
“父亲。”用最快的速度调整情绪,在迎向容天歆的时候、徐祯已经淡定从容。他微笑着请对方坐下,茶凉了也不惜用内力烧上一烧,只不过适不适合此时入口,就不关他的事了。
容天歆看着前一刻还在沸腾冒泡的茶水嘴角抽了一下,虽然钟毅此般他有极大的责任,却也已补救了不是?不仅辛辛苦苦赶制药丸、还任劳任怨地安排好谷内事务,一切结束连歇也没歇、便快马加鞭地赶来榕城。
否则他怎么可能及时赶到,甚至还阻止儿子乱灌药汤……好吧,这也是他儿子怨恨的事情之一,但谁叫孕夫不宜内服呢?
安胎药当然例外。
但他还是补回来了,甚至去干了这么大乱辈分的事……装自己的儿子啊,有没有搞错!
“无色坊那处动静如何?”徐祯才不去管容天歆的表情,他也不忌讳钟毅,坐在床边淡淡地说。容天歆到的次日,便被逼着假扮自己,反正除了雾谷内部,普天之下又有几个知晓谷主是谁?
而就算那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