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宫外面是雨雪飘飞的园林,靠近北边的一面排窗前,放置一排十多张太师椅,以茶几柑隔,正中坐着的是位身穿赧色便眼的男子,肤白如雪,颜容清秀,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微翘的嘴角似乎想起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来,给人以安然、恬静的感觉。
他的相貌乍一看颇为平常,浓密的眉毛下,眼神极是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此刻坐在椅上,虽然是半靠在后方,仍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正捧起茶盅呷茶的双手纤长稳定,整个人散发着非凡魁力。一宫之主,确是气概不凡。
十三飞鹰没能找到沈七,萧铭烈并不感到意外。此时他正站饮茶之人右旁,双手自然垂下,和室内氛围静静融为一体,对于饮茶那人连嘴角都不敢直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心中对那人的敬重。
天下间能让萧铭烈如此恭敬的只有一人,能让人生出如此心服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此人正是一手将炼域门发扬光大、蒙古国师、元帝的老师薛匡。
薛匡饮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碗,以悦耳的声音微笑道:“还是让他给走了?”
萧铭烈恭敬应道:“是,他似乎从天地间消失一般,所有的足迹都被大雪掩去了。”
薛匡看了一眼窗外依然纷纷扬扬下个不停的大雪,低声叹息道:“大自然最为神奇,任何的自然现象都会引得人无限的遐想,就如这一场大雪,落在普通人眼中是最自然不过,落到有心人眼中却成了美妙的东西。人力不管如何的厉害,始终都是没有办法和天地相抗,这是天道自然的变化,亦是更能贴近生命的感受。”
萧铭烈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道:“师尊所言极是,沈七借助天地之威,掩去足迹,也算是他的一番造化。”
薛匡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定定的看着萧铭烈,忽然微笑道:“铭烈,你跟我也有四十几年了吧?”
萧铭烈恭敬道:“已经四十三年了。”
薛匡轻轻抚过手掌,低声叹息道:“都已经四十三年了,时间过的真快,我都快忘记了年轻时候的模样了。记得当年收你为徒的时候,也才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今”他低低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鸣见那孩子资质很不错,只可惜心中杂念太多,才会被沈七盖过,这一战他是输了。”
萧铭烈忍不住说道:“如今沈七不敢现身,明日的比试他未必会出现。”
薛匡微笑道:“他一定会出现的,这是他的宿命,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就连武当山的张三丰也不成。”
萧铭烈默然,想起今日沈七的表现,喃喃道:“他确是进步了很多,师伯的玄冥诀”
薛匡一摆手,道:“沈七继承了师兄玄冥诀最精奥的部分,别说是他,便是张三丰也难以察觉出来,只要等到明日,这一切都可清楚起来。”他清澈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阵精芒,道:“莫天涯的那伙人现在如何了?”
萧铭烈答道:“八大派被我们死死围在当中,又有数千铁骑守在四方,只要我们我们撤退,他们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薛匡的眼光渐渐落到大雪份芒的天地间,低声道:“天下间唯有一人始终是我心中所忌,只要这一次能握住八派的生死,其余皆不足道矣。”
萧铭烈浑身一震,低声道:“师尊是要去会武当山的那位么?”换着炼域门的其他人都可能觉得薛匡已经超越了张三丰,但萧铭烈却清楚的知道这天下第一人是什么概念,师尊虽强,却还未必强过张三丰。
薛匡淡然笑道:“在去见张三丰之前,我还要先去见另一人。”
萧铭烈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薛匡要去见到是谁——明教教主阳顶天。如果说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改变今日的大势的话,那么明教则成了中原八派最后的希望。
萧铭烈和薛匡两人兴致盎然的走在大都的街道上,城外莫天涯是剑拔弩张,稍有动静便是数千条人命,然则此刻的城内却是一如往日的宁静,丝毫没有闻到血腥味的蔓延。薛匡饶有兴致的看着街上小贩的叫卖,行人的匆匆,权势之人的嚣张。哑然笑道:“铭烈,你可能一辈子也难以体会在这些人的心态,反而让你失去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