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莫声谷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到地上,又惊又怒道:“卑鄙贼子,尔敢?”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便被乱法飞起一脚将他踢出七八尺远,哈哈大笑道:“莫七侠,你不是要将某人杀之而后快么?怎么变成滚地葫芦了?”
宋远桥面上仍自淡淡的问道:“我武当派虽对药理有几分研究,却都是为了救死扶伤只用,想必阁下也有所耳闻。对于毒之一道却不甚了解,想来我武当弟子虽然不肖,还不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不知道阁下是如何做的手脚,还望告之!”之前他称梅成秀为教主,此刻见他为人卑鄙,这全真教主得来只怕也非正统,因此言语中已然不似之前般的客气。
梅成秀哈哈大笑,面上得以之极:“你武当派只道水取山泉只用,米粮也自出自你武当道士之手,这毒自然是下不得。只是这世上有一种无色无味之药,虽然不伤人性命,却能抑制真气流转。武当山名门大派对这毒之一道自然敬之远之,这宋掌门言语中也无须试探,下毒之人便是你武当之人。宋掌门也不必拖用时候,这中毒根本就没有办法运气逼出,否则也称不上江湖第一奇毒——十香软筋散。掌门还有什么疑问么?贫道自是有问必答。”
俞莲舟心中一动,既然运气不得,不如由得它在自己体内运转,自己体内可以不止只有真气那么简单。看看是自己的真气厉害还是这十香软筋散厉害,不屑道:“阁下以元庭走狗行此事也就罢了,若是以全真掌教的身份来行此事,实在是丢尽全真教的颜面,那里还谈得上光大全真教?真是可笑。”
梅成秀也不在乎,嘿嘿一笑:“且说如今是你胜了?还是我全真教胜了?过了今日武当派将在江湖除名矣!张老道虽然厉害,只手也难翻天,更何况我们手中有多了几张筹码,这武林迟早还得看我们全真教的眼色!”
宋远桥叹息一声,既然这下毒之人出之武当内部,自是他们早有安排,知道今日之事是不可为。梅成秀已然不知廉耻,跟他在废话也是无用,此刻只盼六弟能出关知晓,保全三弟安全,其他之事再行图之,谅这二人也不敢将自己等如何。当下闭目不语,运起‘云梦大泽’的神通手段,渐渐进入奇妙的心境之中。
梅成秀见状哈哈笑道:“贫道已经说过了,愈是运气,中毒愈甚。既然宋掌门等人不肯相信,那也由的你!”回头向众人喝道:“走!带上宋掌门,咱们去会会张三丰老儿!”
莫声谷闻言双目欲裂,却是无可奈何。
乱法看看南岩四周,并没有发现沈七,恨恨道:“待会找到那小鬼一定要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否则老子一剑宰了俞莲舟。”
梅成秀吩咐其余同伙,将宋远桥一干人等带下山去做要挟之用。却见一名汉子上前道:“梅大师,许兄弟动不了啦,众兄弟使了七八种方法,全部管用,也不知道这宋远桥使的什么手段。另外康老三呕血不止,只怕是不行了。”
梅成秀心下惊讶,快步上前到了那人跟前,正是被宋远桥摔出之人,双手一翻,将那人的手腕拿住,闭目良久却是不解:“怪哉!怪哉!许师傅经脉未损,气息未乱,也未察觉到有何穴道被封,却是浑身动弹不得,让人费解之极!”他自试了几次,也不见任何功效,情知定然是宋远桥做的手脚,再看另外康老三,宋远桥见他出手阴毒,下手便没留情,看来是不行了。梅成秀呆呆的瞧了几眼,也不去救。上前问道:“宋掌门,咱们来做个交易:你告诉贫道解救之法,贫道也不为难于你,如何?”
宋远桥恍若不闻,依旧运用云梦大泽的手段将那十香软筋散的毒性慢慢转化。
乱法大怒道:“好个宋远桥,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前抬手欲向宋远桥掌去,那手掌到了宋远桥面前,正好瞧见宋远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嘲弄,又或是同情,乱法这一掌竟然掴不下去。手掌停在宋远桥面颊数寸之处,甚是尴尬。
一咬牙便欲煽下去之时,梅成秀喝道:“师弟不得无理,难道你忘记咱们出门时门主的吩咐了么?”
乱法闻言浑身一震,正好借台阶下来,恨恨道:“算你运气,老子不跟你一般计较!”
梅成秀无法,只得让其他人将那人也一同背下了南岩。转出数里已然到了武当真武大殿跟前,瞧见一般三代弟子被自己带来的人围住。其中带头之人正是宋远桥的大弟子罗添,他见到宋远桥被擒,惊讶的叫道:“师父您也中毒了?”旋又恨恨道:“弟子下山之时瞧见掌厨李大嘴和他们和同在一起,这下毒之人便是李大嘴了。”
宋远桥面上神色不动,依旧无语。莫声谷怒道:“原来是他,这家伙人呢?我”
乱法上前将莫声谷推到武当众弟子跟前喝道:“你们武当派不识好歹,灭亡即在顷刻之间,有愿意脱离武当派的,现在还来得及,老子今天心情好,只好你们将沈七那小子拿来,老子便饶了你们的性命。”
罗添闻言哼道:“武当之上岂有怕死之辈?我等虽然不能手刃尔等狗贼,他日必有人为我等彰显天理。”
乱法嘿嘿一笑道:“小辈好大的口气!连老子九剑也接不下,用什么好吹大气的?”转头却未瞧见沈七,大声喝道:“沈七,你再不出来,老子可要宰了武当俞二,然后一把火将武当山烧了。”
却说沈七青书随同罗添下了南岩,罗添将众师弟带到真武大殿的时候,身上十香软筋散之毒已然发作,唯有沈七和青书无碍。罗添也不及思量是怎么回事,让青书去通知殷梨亭,沈七去照看俞岱岩。
沈七和青书分头行事,待沈七到达俞岱岩所住居的玄武观的时候,有三四名梅成秀手下已经先到,其中一人哼道:“听说武当俞岱岩是个废物,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老子要是这样的人,趁早死了算啦!免得丢人!”
另一人却说道:“韩老二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要是俞岱岩绝不会去死,虽然活得跟狗一样,至少也是活着,死了可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说他还挂了个武当俞三侠的名头,有怎会舍得去死呢?”另外几人一同哈哈大笑道:“不错,像狗一样活着总比死了强!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武当俞三侠当真是做到极致了。”这些人说话声音甚大,自是让俞岱岩听到,言语中极尽嘲笑只能事。
沈七听了怒火中烧,虽然他不是俞岱岩的弟子,但对俞岱岩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在其中,这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当下走上前叫道:“你们几个疯狗给我滚远些,不要在这里乱吠,小心狂犬病发作!”
那几人先是一愣,随即发现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也不在意。韩老二上前将沈七一推,呵呵笑道:“那里来的毛孩子?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这一推之下本待将沈七摔个跟头,不要在自己跟前碍事。却不想沈七双手一搅,已然用上武当心法中的卸字诀,加上不弱的内力使将出来,竟然将那人的手臂推开。运气送出,正是宋远桥提到的用重不如用轻,借那人臂力,将韩老二摔了个跟头。
其他人见到韩老二竟然被一孩子摔倒,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韩老二摔在地上颜面尽失,之前他只是随手推出,并没有使用内力,不想大意之下竟被沈七摔倒,顿时恼羞成怒道:“好小子,当真作死么?”上身扑起,摄手成刀,狠狠向沈七后项劈去,已然心存杀机。
沈七刚才乃本能反应,也是没有想到能得手,见对方凶性大发,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待要避过的时候,那手刀好快,已经到了沈七的后项,沈七心中叫道:“我命休矣!”
便在此时一声‘嗤’响,韩老二手刀尚未到达沈七后项,整个人又摔了出去。沈七闪身避过,正好瞧见韩老二双目圆睁,面色青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寒之气,却是被人极寒之气封住了穴道。沈七诧愕之际,又听得数声轻声,和韩老二同来的三人全都扑通倒地,一般模样的面色青紫,也是被人用寒气封住了穴道。
沈七心中砰砰直跳:这是谁干的?好强的剑气,好冷的剑气!竟然能以剑气封人穴道,这手可不简单啊!凭感觉沈七知道这人绝不是殷梨亭。殷梨亭的剑走飘渺,可没有这等强悍的剑气。环顾四周,只瞧见一个淡淡的身影向真武大殿那边掠去。沈七不及细想,撒开脚步跟了过去,恰好听见乱法的叫声,吃惊之下便跟了出来。
却见一道极为夺目的剑光闪过,这次沈七有备之下瞧见那剑光如同天上流光乍现,又如同火树银花般的炸开,跟着便有数人倒地不起,身后处一名汉子竟然全身冻结成冰,眉发一根根翘起,如同冰凝一般。
梅成秀惊叫道:“好强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