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恰好洒了一小块落在上面,和地上的黑色石砖一对比比往常看起来更要白上三分,骨节处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可又不似那些女妖刻意修整的那般,干干净净,毫不做作,赏心悦目得很。
“找我何事。”樊渊的声音里带着丝困倦,透着些慵懒的意味。
阙闲跪在地上,问道:“主人真的已经决定要与魔界合作?”
“是啊,你觉得不好?”樊渊依旧懒洋洋地问道,似乎是真的困了。
阙闲问道:“可魔界之门被东琰封印压制了那么多年,主人是想破坏封印?”
樊渊垂眼看向阙闲,反问道“不然我能如何?”
阙闲微一愣神,说道:“阙闲愿为主人分忧。”
樊渊十分随意地答道:“可以,你愿意去便去吧。”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心情好像不错。
阙闲低下头,应了一声后心思就又飘远了些,樊渊见他仍跪在那处,便又问道:“还有事?”
阙闲回过神,摇了摇头,答道:“没有,我只是……想在主人身边再多待一刻。”
樊渊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打量着阙闲片刻,说道:“你靠近些。”
阙闲抬起头看了看樊渊,他看不见樊渊此时面上的神色,只能依言往前跪了一步。
樊渊放下手,坐起身子直视着阙闲,似乎清醒过来了又好像仍带着困倦,他抬起右手结了个咒印按在阙闲额上,缓缓说道:“想在我身边多待一刻是要付出代价的。”
阙闲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是,主人。”
咒印在黑暗中发出血色的红光,一阵撕裂的剧痛后便只剩下满眼的黑暗。
阙闲知道自己这是又被樊渊化成了一阵血雨,淌在血莲殿的黑色石砖上,浸着每一寸石砖中的缝隙。
樊渊在妖界的这几千年夜里向来是独眠的,他想留下,那就只能等着被樊渊杀死。
他死了,可他很快又会活过来,反反复复。
阙闲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回想着樊渊找他时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他忍不住笑了下,可这次不是梦了。
古霜迟同商砚舟跟在樊渊身后默不作声地走着。
此前他们都只听过樊渊的事迹,虽然传言里樊渊极度残暴,是位噬杀戮的君主,可在微伦山时他们丝毫没有从樊渊身上感受到这种杀意,让他们一度怀疑这或许并不是真正的樊渊。
然而昨日在黑泽林他们见识了那样的樊渊后,这才忽然明白过来他们或许在樊渊眼中根本不堪一击,渺小得仿佛就像一只蝼蚁,虽说阙闲死了还会活过来,樊渊也根本不需要对阙闲手下留情。可他们看着瞬间便化成一滩血水的阙闲说毫不心惊是不可能的,樊渊却对此连眼都不眨一下,这种生灭予夺的感觉和压力实在是叫人不舒服。
“你们……该不会对阙闲生了同情之心。”樊渊忽地停下,回过头看着二人。
商砚舟只愣了片刻后笑道:“没有,只是忽然意识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妖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