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这样告诉自己。
柏揽洲怎么敢问出这句话的?
沈游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魏无酒的脸色,然后悲催地发现现在在魏无酒的脸上,他看不出半丝痕迹,更看不出魏无酒的想法。
魏无酒此刻会想什么呢?
沈游这样问自己。
沈游忽然间发现,他好像也不知道魏无酒现在会想些什么。不知道魏无酒在想什么,他就不知道该对魏无酒说些什么。
他很少会和魏无酒提起画画的事。自从重逢以来的第一面,他得到了魏无酒显而易见的拒绝后,沈游根本不敢和魏无酒提起这些会令他不愉快的话题。
只是他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被柏揽洲这个棒槌一下子捅破了,还是石破天惊、带着让人震惊的力道。
沈游沉默了一瞬,转身走到柏揽洲面前。
柏揽洲还在笑:“我只是比较好奇罢了,毕竟除了《快哉风》和《卷珠帘》,魏无酒他……”
“砰——”
沈游一拳头砸在柏揽洲的脸上。
十分钟后,余途头疼地看着这么快就二进宫的某人,只觉得自己现在还有头发真是祖宗保佑。
他一脸无语地问:“你们俩现在还坚持刚刚的说法吗?误会?切磋?”
沈游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们俩就是在切磋武艺。我们俩在大学是武术社的,警察叔叔你知道的。”
警察“叔叔”快要咆哮:“我今年二十四岁!”
我才刚刚大学毕业!
你大爷的叔叔!
沈游眨眨眼,一脸的无辜:“我看动画片里都在说,要叫你们警察叔叔。”
余途闭了闭眼,默念了几百遍“人民警察为人民”,这才抑制住打死这个小王八蛋的冲动。
沈游闹够了,也勉强正经起来:“警察……”
在余途的警告声中,沈游愉快地将接下来的几个字换成了“小哥”:“小哥,不信你问问他嘛,你问问我们是不是只是在玩闹。”
余途深吸一口气,这才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上又多了几处淤青的柏揽洲:“这位同志你不要怕,如果你有任何觉得被威胁的行为,都可以和我说,我保证你不会受到恶势力的骚扰。”
说完,余途还恶狠狠地瞪了沈游一眼,显而易见地说明了他口中的“恶势力”指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惜,柏揽洲也和沈游一个调调,死不承认两人在打架斗殴,只用敷衍傻瓜的口吻说:“警察先生,我们真的只是在闹着玩。”
余途看了眼柏揽洲胸口露出的淤青,还有沈游脸上的红痕,只觉得这俩混蛋简直是在把他当傻子耍。但两人死不承认,他也只能继续一顿口头批评教育。
沈游和柏揽洲点头连连,表示自己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遵纪守法好公民,绝不二进宫……三进宫。
余途想起来这二人一个小时前才说过这句话,顿时觉得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他头秃地摆了摆手,说:“快滚。”
沈游笑嘻嘻地摆摆手。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沈游伸了个懒腰。他问身边的柏揽洲:“你猜,我们多久之后会再进来一次?”
柏揽洲懒得理他。
沈游却说:“你不是华国国籍吧,打架斗殴会不会让你被遣送回国啊。”
柏揽洲顿时转头,眼底满是威胁:“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沈游,你不会这么蠢吧?”
谁料下一秒,轮到沈游用一种看傻瓜的眼光看向柏揽洲。
柏揽洲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游说:“你当谁都是你爹那样崇洋媚外吗?我是华国国籍哦。”
柏揽洲:“……”
华国国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国籍吗?
哦,他是的。
柏揽洲的脸色在这个剎那间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是沈游从未见过的难看。在沈游的记忆里,柏揽洲一直都是风雅的、清淡的,一副万事皆在掌握的贵公子模样,即便是被沈游多次给予冷脸,他也依旧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从未有过一次,柏揽洲这样破防。
然而看到柏揽洲这么不开心,沈游顿时就开心了。
他轻佻地拍了拍柏揽洲的肩膀,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听起来就十分欠揍的声音说:“年轻人,不要冲动不是。”
柏揽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堪称恐怖的表情:“沈游,我看你是找死。”
他的语气除了有些低沉外还算是平静,但难看的脸色本身已然说明了他的破防。
看到柏揽洲这么破防,沈游更开心了:“我找死是我的事,不过我看你嘛……”
他没有说完,但柏揽洲的脸色已然快要绷不住了。这时候沈游终于做起了人,闭嘴走了。
他走到等候已久的魏无酒身旁,牵起旺财的狗绳,说:“我们走吧。”
魏无酒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跟在沈游身边离开了。
但回去的一路上魏无酒都很沉默,沉默到不像平时的魏无酒。沈游一猜就知道是柏揽洲的话还是对魏无酒产生了影响。但他能把柏揽洲揍一顿,却不能让魏无酒的心情好起来。
沈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解魏无酒。他想了半天,也只是抓住魏无酒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