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硬地看着严敬尧,僵硬地说:“从孤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吃什么样的东西,于孤而言毫无差别!”
“我知道,这些跟陛下以前的大殿行宫相比,不值一提。”严敬尧饱含歉意地笑了一下,靠近车窗,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可陛下,我会给你最好的,我想,你回家睡觉会更舒服,你已经习惯了在这里休息不是吗?”
他在安慰我,谢灵曜能感觉到这个动作的意味,但天热,手心热得发粘,于是他像只害羞的小昆虫,浑身忽然布满了刺,猛地抽手转身离去。
车在他身后响了几声,谢灵曜快步朝前走,这里潮湿黏腻的空气让他喘不过气,他拐进一个弯道,深深地吸了口气。片刻之后,他听到车驶了出去,悄悄探出头去看,看到地面上有两道延伸出去的、湿漉漉的轮胎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碾压而过,留下两道模糊的印记,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转身回到家,觉得一切正常,洗漱、然后休息,等他躺到床上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
他的人形抱枕呢???
陛下忽然之间,感觉到孤枕难眠。
他后知后觉地总算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严敬尧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觉得在家里休息会觉得更舒服。但问题是,最好家里什么都不能少,忽然少了个大活人,总觉着这家里两模两样的。
他以前总盼望着能独享大床,谢灵曜在沮丧中警惕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这种想法的?
深夜,严敬尧给他打了个电话。谢灵曜对手机并不熟悉,一般也不会放在床头,只是他睡不着,又听见外边震动的嗡嗡声,料想这么晚,除了某个人也不会有谁打来电话,于是爬起来接。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手机那头也有沙沙声,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他没说话,那头传来一声低语:“我就知道你没睡。”谢灵曜的声音冰冷极了:“有事?”
“没,我到片场了。”
“不必特意说。”
那头的嘈杂声愈加明显,深夜的喧哗声让他想象到不卫生的烧烤摊、寂寞的路灯和飘落的雨丝、无聊而放纵的人群,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真实又陌生。
谢灵曜沉默下来,片刻,听到严敬尧用一种遥远的声音问:“陛下,你没睡,是在等我的电话吗?”
谢灵曜觉得荒谬,接起这个电话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不,或许更早,当他接过严敬尧给他的钥匙,就是错的。
他心动了吗?为某个人寝食难安了吗?严敬尧一定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这样的回答,谢灵曜不会遂他的愿。
他的敏锐让他嗤笑一声,不屑地问:“你在试探孤吗?”
那头沉默了许久,传来了一个幽幽的问答:“我不是在试探陛下,或许,我更想知道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