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贵妃心肠歹毒戕害皇子,他们完全是被无辜牵连招致的无妄之灾,甚至于,若非秦昭妙手回春,韩致早在那场祸事里罹难,秦家从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韩致的恩人。
韩致的母妃和先皇却因为迁怒最终将秦家驱离晋南,秦技之因此满腹冤屈心怀怨恨他能理解,因而在知晓事情始末后,他才借机向巡抚使刘善清请陈。
然而另一方面,陆久安又对秦技之把仇恨的矛头指向韩致一事打抱不平。
他又有什么错呢?
作为一个7岁的孩童,在那场祸事里,韩致饱受毒汁的摧残险些丧命,他明明也是受害者。冤有头债有主,于情于理,韩致也不该被秦技之这样敌视。
“久安?”秦技之发现面前之人只眼神复杂看着他,也不说话,有些不明所以。
陆久安回过神来。
同样的,他不是韩致,也无权代替他去诘责于秦技之。
“我来买副治晕车的药丸,不知你做成没有?”
“当然,昨天你一提,我就猜想今天你有可能会用到,因此赶制了两副出来。”秦技之回身拿出一个小方盒,陆久安打开盖子,看到里面躺着两枚黑乎乎的药丸。
“多谢!”
告别秦技之后,陆久安和韩致翻身上马,朝着民宿策马扬鞭而去。
马匹疾驰下,道路两旁的景色不断往身后消逝,薄雾里的劲风把广袖衣袍鼓动地猎猎飞扬。
出了县城,晨曦初露,行人也逐渐增多,两人扯着马缰放缓速度,高大的骏马在宽阔的水泥路上并列前行。
陆久安忽然出声道:“秦昭被罢官一事,秦技之不该将过错归咎于你。”
韩致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头,驱使啼霄靠近陆久安,俯身凑过去:“你不是一直对秦技之那小子另眼相看吗,这是在为我打抱不平?”
“毕竟那又不是你的错嘛。”
韩致愉悦地暗暗扯了下嘴角,正回身子,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随便他如何,敌视也好,不满也罢,又不会伤及我分毫,无需在意。”
陆久安有些不信邪地瞅着他,被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仇视,居然能做到如此平静?他这般坦然,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韩致看着前面,头也未回:“久安好似很疑惑?秦技之,蚍蜉撼大树罢了,若非因为你,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陆久安怔愣片刻:“也对……”
韩致常年征战出入军营,儿女情长恩怨纠葛,在他眼里可能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之事,除了行军打仗军饷伤亡,或许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关注。
想明白过后,陆久安顿时觉得自己这是在庸人自扰。
他还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原来他搁这儿纠结了半天,当事人其实压根没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何,当清楚了韩致的想法后,他又对秦技之产生了一丝怜悯。
如果他是秦技之,在得知自己每日的仇视,换来的却是敌人的无视,肯定会生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
很快陆久安和韩致就到了目的地,按察使孟尧正同向道镇坐在露天小院里,旁边的饭桌上摆着清淡的菜叶子粥,几颗煮熟的白鸡蛋,一盘小菜,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自在。
孟尧经过一天的休息,已经完全恢复如常了。
他昨日因为身体不适躺在床上,还未见过好友口中那个赞不绝口的年轻县令,马蹄声一响,他抬眼望去,看到高大的白色骏马上一青年身着浅绿色补服,两指宽的皮革制腰带束在腰间,把他衬得身形修长风姿绰约,那青年眉目温和,正含笑望过来,把按擦使看得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