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祭日那天刚好楚遇休息，并不需要请假，一大早两兄弟就出门了，那时候穷，葬着爸妈的地方比较偏，后来有钱了，楚莫秋也没有换地方，楚莫秋说过，他不想再惊扰爸妈，爸妈生前就喜欢安安静静的，那个地方很适合。
从繁华的市中心，到安静的郊区，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外面的景色一路上都是萧条的，唯唯独进了山里，那冬日里应该有的绿色才一点一点展现出来，浑浊的空气经过过滤，变得微凉清甜。
到了目的，两个人下了车，蜿蜒而上的路，能看到的墓碑寥寥无几。
楚莫秋拉了拉自己有些褶皱的大衣：“走吧。”
楚遇拎着东西跟了上去。很快就到了，楚莫秋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把盖有尘埃的墓碑一点一点擦干净。
楚遇看着眼前冷硬的墓碑，却忍不住退了一步，墓碑上有父母的笑容，他们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楚莫秋见楚遇迟迟没有过来，想喊他一声，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楚遇苍白的脸颊。
树枝上的雪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你贱不贱！”
楚遇赤裸着下身，双眼迷离地看着楚莫秋，他没有因为楚莫秋的态度而感觉伤心，反而觉得兴奋，一直以来喜怒不显的楚莫秋，因为自己的行为而爆发出强有力的怒气，这让楚遇感到满足。
楚遇身下还插着振动棒，整个身子蜷缩在楚莫秋的床上。
“哥哥……好舒服，用力点，哥哥。”楚遇发着骚，裸露在外的肌肤因为过度的刺激变得绯红一片，他湿漉着眼尾，狐媚子般望着楚莫秋，“哥哥，你插得我好舒服。再用力点，”
楚遇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放荡，淫秽。
楚莫秋就这么站在床边，脸色沉得可怕，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杀了楚遇似的。
楚遇：“哥哥，你好棒。”
震动的声音更加急促了。
“啊啊啊啊，太快了，哥哥。”
楚遇咬着嘴唇，不知羞耻地晃动着自己的屁股，在楚莫秋面前尽显浪荡的样子。
“哥哥，我爱你。”
“我爱你哥哥，啊啊啊。”楚遇动情地呻吟着，就好像身后插着他的是楚莫秋的性器一样。
楚莫秋的眼神越来越冷。
正当楚遇马上要到达高潮的时候，楚莫秋忽地伸手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拿出了插在楚遇后穴的振动棒，楚遇闷哼了一声，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还发出了令人羞涩的水渍声，扯出来的银丝断在半空，东西被随意的丢在床上，一下子晕湿了下面的床单。
楚莫秋的力气实在算不上温和，直接把楚遇手给拉红了。
“哥？”楚遇被疼得嘶了一声，脸上还有未褪去的艳丽。
楚莫秋一言不发，粗暴地给楚遇穿上了裤子，然后拽着他上了车。
楚遇满脸疑惑，却也没有反抗，对于楚莫秋的碰触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是欣然接受的。
楚莫秋的车速很快。车一直开进山里，楚遇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哥？你要带我去哪里。”楚遇转头问他，楚莫秋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楚遇只能看到楚莫秋紧绷着的下颚线，和差极了的脸色。
车开了许久，停下来的刹那，楚遇一下子就明白，楚莫秋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哥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楚莫秋下了车，车门被关地震天响，紧接着楚遇身侧的那扇门被打了开来，楚莫秋弯下腰把楚遇拽了出来，楚遇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雪地里。
“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楚莫秋手一用力，还是没有理会，拉着他直接往上走去。
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凌乱的脚印，楚遇磕磕绊绊地走着，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我，我不要去。哥哥，我不要去。”
楚莫秋的背影决绝至极，拉着楚遇的手越发地用力，在冬日的照射下，那血管越发的明显。
“哥，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楚遇疯狂地向后拉扯着，脚下一滑，楚莫秋没能抓住他，楚遇狼狈地摔在了地面上，膝盖磕在台阶上，另外一只手也被地上的石子割了一刀，身上还疼着，身子却被再度拉了起来。
“哥”楚遇见那墓碑离自己越来越近，反抗得更为激烈，楚莫秋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身俯视着楚遇，那眼底的情绪和地面上积着的雪一样寒冷，正当楚遇以为楚莫秋不再会有下步动作时，楚莫秋突然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扣在了楚遇的脖颈上，下一秒，就压着他来到了墓碑前。
楚遇脸色发白，浑身开始发抖：“哥，不要……”
“不要？”楚莫秋终于说话了，“你现在说不要了。”
“你抬起头，看着爸妈的眼睛，告诉他，你喜欢谁？你刚刚在家里做了什么。”楚莫秋一边禁锢着楚遇，一边强迫他抬起头来。
楚遇拼命地摇着头，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哥，你别这样，你别在爸爸妈妈面前这样。”
楚莫秋松开了其中一只手，掐住了楚遇的下巴，强硬的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模糊的视线里，有晃荡而过的照片。
“说！”楚莫秋的音量提高了几分，“你现在就告诉他们！”
楚遇泪流满面，自己浪荡地勾引着楚莫秋，如今却在自己父母面前溃不成军：“不，不要，不要。”
楚莫秋的声音含着很浅淡的怒气：“你不说，那就我来说！”
“我来告诉爸妈。你做了什么。”
楚遇：“哥哥，别，求你了。”
“你们的好儿子，我的好弟弟，光着……”
楚遇猛然尖叫了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楚莫秋：“楚莫秋！”
“楚莫秋！”楚遇尖锐的声音在陵园响起，“不要说！不要说！”
后来楚遇也不知道楚莫秋到底有没有说，他彻底崩溃了，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到了最后还是楚莫秋抱着他上了车，回到家后，楚遇发烧了，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楚遇，楚遇。”楚莫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脑海中的回忆一下子碎成了片，楚遇看向了楚莫秋。
“你不舒服吗？”楚莫秋问道
楚遇没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回答，直到树上的积雪第二次落下，他才缓缓说道：“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冷。”
楚莫秋似乎不太相信，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重新走回到墓碑前，蹲了下来：“过来，给爸妈烧点东西。”
楚遇嗯了一声，蹲在了楚莫秋的身边，风有点大，点了好几次才把东西点燃，楚遇的瞳孔里印着跳动的火光，它被风拉扯的不断地舞动。
楚遇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盯了一瞬后，又低下了头捣鼓着剩下的东西。
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前世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不会再发生了。
眼前的东西慢慢地变成了灰烬，风一吹，那没有一丝火星的尘埃飞扬而起，有一片落在了楚遇的脸上，痒痒的，楚遇抬手擦了一下，衣角瞬间变灰，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楚遇觉得楚莫秋在看他，不自觉地朝着旁边看了一眼，于是就这么四目相对了。
楚遇想移开视线，却见楚莫秋靠了过来，伸手像是要触碰他一样，楚遇迅速转过头，站了起来，楚莫秋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楚遇：“差不多了。该走了吧。”
楚莫秋也站了起来，收回了手，揣进了衣袋里：“你没有话想对爸妈说的话吗？”
楚遇：“没有。”
楚莫秋：“那你先回车里，我和爸妈说几句话。”
楚遇应了一声就迫不及待离开了，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楚莫秋不紧不慢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上了车，似乎看了一眼楚遇，然后楚遇就听到抽纸巾的声音：“脸上擦擦，很脏。”
楚遇看了看着伸过来的手，想到了刚刚楚莫秋的动作，莫非……
楚遇接下了纸巾，看了一眼镜子，果然脸上有一条黑乎乎的长痕，一时之间有些窘迫，果然又是自作多情了，楚莫秋怎么可能没事来摸他的脸呢。楚遇对着镜子用力地擦了擦，黑色的痕迹被红艳艳的擦痕所替代。
楚莫秋收回了视线：“今天中饭出去吃。”
楚遇丢到了纸巾：“好。”
“又要吃的吗？”
楚遇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随便吃点吧。”
楚莫秋没再应了。
中饭吃的是法国料理，结束就已经是一点半了。楚莫秋把楚遇送回家后，就自己去了公司。
楚遇没事做，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工作群，随后又窝在沙发上打了好几个游戏，外面的天渐渐地暗沉下来，正当他要开下一把游戏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专属于楚莫秋的铃声早就被更换，换成了普通的铃声。
楚遇看着屏幕里楚莫秋的名字，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可接通后，迟迟没有楚莫秋的声音，只有衣服的摩擦声，还有浅浅的呼吸，然后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
“哥？”
没人应答。
拉链的声音。
楚遇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等再次放到耳边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掉了。楚遇没有在意，但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询问，
楚莫秋回得很快。
【按错了。】
“楚遇，这个人连续来了一周了。”小八懒洋洋地靠在楚遇身上，伸手指了指坐在窗边的一个人。
楚遇顺着小八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人刚好也在看他，见楚遇看过来匆匆地垂下了眼睛。
楚遇对这个人有印象，几乎天天来，每次来只点一杯馥芮白，坐一上午或者一下午，不过楚遇并不在意，看了一眼咖啡台，香菜刚好做好了一杯咖啡，刚好就是窗边的那个人的点的。
楚遇拿了起来，走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视线对上了，那人有些慌乱地摆弄着桌上的电脑，楚遇弯下腰刚想把咖啡放在桌上，原本在低头弄电脑的人突然抬起了手，“咣当”一声，楚遇一时没拿稳，手里的东西落在了地上，咖啡溅了一声。
“抱歉。”
“对不起。”
两种声音同时响起。
那人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看到楚遇手背被咖啡烫伤了，一张脸瞬间红成了一片：“我，我没看到，你手有没有事？”那人想要查看，却又不敢，整个人有些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
楚遇当然不会怪客人，摇了摇头：“不碍事，我重新给你做一杯吧。”
欣兰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怎么了？”
楚遇：“没事，不小心打翻了，我去换一件服，再去冲一下手，麻烦欣兰姐和香菜说一下，重新做一杯，在我工资上扣。”
那人一听立刻摆手道：“是我没注意，我自己付，我……”
楚遇打断了他：“看看电脑有没有事，我刚刚看到有些咖啡洒到电脑上了。”
那人一听没再纠结，立即转身查看起电脑来。
楚遇回了员工间，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用冷水对着手背冲了一会儿，自从他来了以后，店里生意一直很好，他没敢离开岗位太久，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就回到了前台。
这个小小的插曲楚遇并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到下班，楚遇是最后一个走的，刚关上门，身后就传开了脚步：“那个……”声音传了过来，很轻，带着讨好的味道。
楚遇转身，就看到那人拎着一袋东西，站在楚遇不远处。
楚遇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才确定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怎么了？”
那人有些拘谨，捏着袋子的手有些不稳：“你的手还好吗？”
楚遇看了一眼手背，有些红：“我的手没事。”
那人嗯了一声，踌躇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毕竟是因为我，我给你买了烫伤膏，你回家记得涂点。”那人很紧张，说话有些颤抖。
楚遇看着眼前的人，若有所思，结合他出现的频率以及种种行为，若有若无地意识到了什么，楚遇向来是个很直接的人，不然前世也不会那么直白地对着楚莫秋表达爱意。
楚遇接了下来，那人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正当那人要离开的时候，楚遇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人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了，整个人彻底僵直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同手同脚地转过身：“我……我……我喜……我……”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遇看着眼前的人的反应，才发觉自己太直接了，抿了抿嘴唇，再次开口道：“你回去吧，我会好好涂药的。”说完想要侧身走过，可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袖口。
那人指尖握得很用力，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叫，宋宪白，我，喜，喜欢你。”
楚遇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那人看起来和楚遇像是同龄人，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着，唇红齿白的，这长相……
楚遇缓缓地把手抽了出来：“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想我们应该撞号了。我不是1”
谁知宋宪白听到后，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一双眼睛亮得厉害，他说话声依旧有些拘束：“我，我，我不是0。”
楚遇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0？”
宋宪白点了点头，似乎楚遇和他长时间的对话，给了他一些勇气，声音终于不再小心，音量也提高了一点：“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喜欢我。”
“我可以追你。”宋宪白无比真诚地说道。
楚遇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反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宋宪白的脸越来越红，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小动作了：“你长得很好看。”
楚遇：“如果只是这张脸的话，好看的人有很多。”
宋宪白：“我，我……”
楚遇看着宋宪白不断搅弄的手指，说道：“已经很晚了，快回去吧。还有别一直来了。”这一次楚遇没有再给宋宪白说下去的机会，大步朝前走去。
宋宪白没有再追上来，直到楚遇走到打车的地方，刚打开车门，就看到宋宪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只手死死地拉着双肩包的带子：“我，我会追你的，楚遇。”
楚遇放在车门身上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什么也没说弯腰钻进了汽车里。
第二天，宋宪白来了，只是同楚预想的追求有些不一样，他什么都没做，依旧像往常那样会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点一杯咖啡，唯一的不同他的视线大胆了一点，每次楚遇看过去的时候，他都会回望过来，不想昨天那样慌乱地暼开。
到了晚上宋宪白是等楚遇关上店门他才离开。
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一直到第五天晚上，楚遇下班，宋宪白拦住了他。
“你手上的伤好了。”宋宪白说道。
楚遇：“嗯，你的膏药很好用，谢谢。”
宋宪白：“我原本以为我表白之后，你看到我来咖啡店，会排斥我。”
楚遇：“你是客人，随时可以来，我没有驱赶客人的权利。”
宋宪白对楚遇回答，脸上略微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我原本想着，再过一礼拜，如果你没有赶我走，就说明你不讨厌我，那样我就可以开始真的追你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不赶我走的理由是这个。”
楚遇这才察觉到了宋宪白的小心翼翼，按照宋宪白的话来说，但凡自己露出排斥的表情，他就不会再来打扰自己。宋宪白的喜欢是楚遇未曾了解过的，他所认知的欢喜，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对楚莫秋的喜欢热烈如火，所以理所应当地以为所有的人的喜欢都应该是这样的。
楚遇看向了宋宪白，说实话他对宋宪白是陌生的，对于一个陌生人，再加上这个陌生人长得还不错，楚遇很难有厌恶的心理，于是他也就这么实话实说道：“我不讨厌你。”
宋宪白一愣，上前了一步：“真的吗！”满眼期待。
楚遇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见宋宪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相框，二话不说塞到楚遇的怀里：“这是我画的你，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喜欢你能喜欢。”说完像是怕楚遇拒绝，马不停蹄地跑开了，跑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朝着楚遇挥了挥手：“我会追到你的！”这一次说的话比第一次流利了多了。
楚遇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画。
是一张他笑着的画。
其实很早之前楚遇就想过，不再爱楚莫秋的方法，除了远离他，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感情，这样或许还会有爱上别人的可能。
脱离爱意，只需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然后用时间慢慢泯灭。
楚遇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多多少少会有点极端，对另外一个人也不公平。但是这算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宋宪白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楚遇今天是晚班，下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对情侣，又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十二点半了。
楚遇锁好门，低头给宋宪白发了一条信息，今天宋宪白家里有事，他没办法出来，信息发出去只是一秒，宋宪白就回了消息。
【今天怎么那么晚？打得到车吗？】
楚遇低头又啪啪啪打了几个字。
和宋宪白交往已经快一个月了，情侣之间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都已经做了。其实楚遇说不上什么感觉，牵手的时候没有心跳加速，当然也没有厌恶排斥，只是始终无法更近一步，甚至接吻的时候，楚遇从来不太愿意让宋宪白把舌头伸出来。
他和宋宪白不是没吵过，只是每一次楚遇只要说一句“在一起之前，我和你说得很清楚。宋宪白，你是自愿的，不是吗？”宋宪白就会吵不下去，然后对上楚遇那张脸，最后还是妥协地去哄他。
说到底楚遇也没做错什么，毕竟的确确和宋宪白说清楚过。
楚遇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刚好来到路口，抬头随意看了一眼，脚下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楚遇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楚莫秋了，楚遇不懂公司里的事情，但是隐约听说，楚莫秋想要把市场拓展到北欧那一块，所以才会出差这么久。
楚遇没说话，也没动，冒着寒风看着不远处的人。
楚莫秋应该是没注意到楚遇，大衣的扣子散开着，仰着头靠在门框上，嘴里含着一支烟，夜里很暗，楚莫秋头顶的灯光和他嘴里的星火成了唯一照明的光。他这一副模样是楚遇从未见过的，大多数的时候，楚遇眼里的楚莫秋永远是板正的。
风呼啸了一下，楚莫秋没有打理的头发在风中有些凌乱地飞了起来。
楚遇终于瞥开了视线，眼睛不自在地动了动，那放在衣服兜里的手，情不自禁握紧了。他朝着楚莫秋靠近了一段距离，楚莫秋终于听到了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原本斜靠的身子站直了，那支烟被他扔在了地上，踩灭了星火，然后把大衣上的扣子一颗一颗扣起来，做完这些，他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许是抽过烟，嗓子有些喑哑：“太晚了。”
楚遇：“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莫秋面上没什么表情：“听他们说，你不愿意用司机。这是为什么？”
楚遇打开了车门：“太冷了，哥，先回去吧。”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楚莫秋没再继续问下去。
楚莫秋看了一眼后车座的楚遇，面色微变，弯着腰也坐了进去。
楚莫秋：“坐上来，有事问你。”
楚遇默默地重新下了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听陈姨说，你最近总是不回家吃饭。”
楚遇：“没有总是，有时候下班了，就会和朋友在外面吃。”
楚莫秋的车速提快了：“什么朋友，你有什么朋友我是不知道的？”
楚遇抿了一下嘴唇：“你给我介绍的那些吗？他们算什么朋友，只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车里一片沉寂，只有两个人沉默的呼吸声。
楚莫秋的方向盘被他握得很紧，那皮质的材料传来了很轻的滋啦声，到了家后，楚莫秋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楚遇的视线中。
楚莫秋觉得有东西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让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他冲进浴室，身上的气味让他纠结的难受，他自虐般地淋着滚烫的热水，白皙的皮肤被冲烫出了红色的痕迹，过了良久楚莫秋才吐出一口气来，颤抖又绵长。
楚莫秋疲惫了一天，晚上十点下的飞机，一回到家，只能看到空洞黑漆的房子，那个原本一直等他回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楚莫秋打了楚遇两次电话，楚遇都没有接，楚莫秋就这样站在没有光亮的房子中，一直到手脚发了麻，他才转身出门。
看到楚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变了。不像之前那样瘦得夸张，身上脸上似乎都长了一点肉，五官因此更加贴合了楚遇的脸型，整个人看上去比往常更加精致了。
有那么一瞬间，楚莫秋想不通，从前楚遇养不胖，是因为家里没钱，后来有钱了，各种营养搭配均匀的菜肴，都没能让楚遇长肉，现在，自己走出了一个月，就那么一个月，楚遇就这么胖了。楚莫秋说不清楚心底的感觉，他偏执地认为弟弟的变化理应和自己有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思绪扯断，手臂传来了刺痛，楚莫秋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挠出了一条血丝，楚莫秋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一切情绪都没了源头。随意穿了一件浴袍就离开了浴室，一出门就撞上了洗好澡出来喝水的楚遇。
两个人碰在一起，意外地谁也没有移开眼睛。
楚遇的头发还有些湿，打着卷的顶在他的头上，可能刚洗完澡，给人一种毛绒绒的感觉，鸦羽似的睫毛连带着水雾的双眼，楚莫秋视线微微一动，楚遇在家穿得也很宽松，领口有些大，目光所及的地方是一片雪白，于是那一抹艳红的痕迹格外的明显，楚莫秋面上空白一瞬，心一沉，视线转开得很快。
楚遇见楚莫秋转身进房间，自己也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隔天楚遇不需要上班，但还是一大早就出去了，楚莫秋目送着楚遇离开了家，饭桌上少了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楚莫秋冷色的目光盯餐桌上银色的器具，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抬手把勺子扔在了桌面上，刚好砸在瓷盘上，瓷盘霎时缺了一个口子，碎掉的残片零碎地落在食物上。
陈姨听到声响赶忙走了出来：“怎么了？”
楚莫秋垂头看了一眼手背上溅起的红点，若无其事地揣到了兜里：“收拾一下。”
到了公司，开了一个远洋的视频会议，一抬头就临近了饭点，楚莫秋倒时差还没倒回来，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毫无预兆地站起了身子，然后开始收拾起桌面。
桌面其实很整洁，每一个物品都放的很是规整，可楚莫秋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弄乱整理，弄乱整理，边边角角都规范地对准着桌边，每一件东西都按部就班的放在最正确的位置上。
不知道重复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楚莫秋拿着笔的手一顿：“进来。”笔被放进了笔筒里，强制地把笔头朝向了左边。
“楚董，该出发了，今天十二点有和钱总的饭局。”
楚遇挥了挥手，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楚莫秋回家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楚遇回来吃晚饭，陈姨做的饭菜刚好是一个人的量：“楚先生，小少爷打电话给我，说是，不回来吃饭了。”
楚莫秋淡淡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用起了餐。
陈姨站在一旁没有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楚莫秋：“还有什么事吗？”
陈姨踌躇了一下：“那个，楚先生，不是我多嘴。我觉得小少爷最近有些奇怪，人也变了很多。”
楚莫秋没说话。
“就是说，如果您有空的话，多关心关心他。”陈姨说完，没有马上走，站在原地等着楚莫秋的回话。
楚莫秋咽下嘴里的食物之后，才回了一句知道了，声音听不出情绪，很平。
不知道是不是陈姨的话起了作用，楚莫秋用完餐没有马上去书房处理工作，而是在楼下等着楚遇回来，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十点钟。
楚遇回家后，想去卫生间漱漱口，冲淡嘴里的酒味，还没走到卫生间，就看到客厅的大门被打开，楚莫秋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冷目相对：“这么晚回来？”
楚遇：“嗯，和朋友出去玩了。”
楚莫秋靠近了几分，一下子就闻到了楚遇身上酒味：“去喝酒了？”
楚遇没打算撒谎：“嗯，吃完饭，去了就喝了点酒。”
楚莫秋：“酒吧？你不是最讨厌那种吵闹的地方吗？”
楚遇脸上有酒气染上的红晕：“人是会变的，哥哥。”
楚莫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毛衣，轻轻一拉，之前的红痕还在，甚至还加上了新的痕迹。
楚遇退后了一步，不理解楚莫秋的动作：“干什么？”
楚莫秋一言不合地按住了楚遇的后脖颈，然后带着他往洗手间走，楚莫秋的这个动作，让楚遇一下子白了脸，前世楚莫秋就是这么压着他来到爸爸妈妈的墓前。
楚遇喝了酒，多少带着自己压下去的脾气，麻木的酒精让他难以维持演戏的模样，在楚莫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手用力一甩，楚莫秋手指一滑，指尖蹭过皮肉，似乎刮擦了一下，楚遇嘶了一声。
“你做什么！哥。”楚遇捂着被刮伤的脖子质问道。
楚莫秋还想抬手，却被楚遇一下子拍开了。
楚莫秋也似乎到了临界点：“你在和谁鬼混？”
楚遇愣怔了一下：“鬼混？”然后想到了什么，“你看到了？”
楚莫秋不说话，但是呼吸声重了些。
楚遇见楚莫秋不回答，继续说道：“鬼混？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算什么鬼混？”
楚莫秋眉宇一拧：“男朋友？”
过了一秒。
楚莫秋：“你喜欢男人？”
楚遇不理解，刚刚楚莫秋在别扭什么，压着他脖子的力道不比前世：“哥，你刚刚是在生气吗？你在生气什么？”
楚莫秋面色一凝，刹那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楚遇，我现在不能管你了是吗？我是哥哥，我有权利管着你，任何事都可以。你想怎么玩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是你不可以玩男人。”
果然，是这样地回答。
楚遇苦笑了一下：“当然可以，你是我哥哥，你想怎么管我都可以。”
“但你也只是哥哥而已。”
楚莫秋一个人站在楼下，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扭转起来，所有的一切开始移动，以楚莫秋为中心不断延伸着，直到变得又细又长。
楚莫秋有些发冷，很久很久，那怪异才停止，楚莫秋额角有细汗，他抬起手摸了摸胸口，跳动得难受。
他踱步到了洗手间，用冷水抹了一把脸，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只是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
楚莫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汗早就被水珠所替代，沾着眉毛和眼睫越来越深：“帮我调查一个人……”
……
自从说完那句话后，他和楚莫秋陷入了诡异的冷战中，虽然楚莫秋还同平常那样和他说话，可是楚遇就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连带着最普通的关心，他都觉得有些别扭。
楚莫秋像是机器，按部就班地重复着身为哥哥该做的一些事，就像楚遇说的那样，你也只是哥哥。
楚遇烦闷的不光是楚莫秋每天一样的言语，还有宋宪白的变化，宋宪白不像之前那样热情了，也不会整天过来陪着他，他似乎有些忙碌，像是在躲着什么。楚遇问过一次，却被宋宪白搪塞了过去，于是楚遇就不再问了。
这天，楚遇像往常一样上着班，临近下班的点，突然有人给他发了一个邮件，楚遇很少用邮件，所以也很少有人给他发，原本他是不会去看的，可这天他鬼使神差地打了开来。
是一个压缩包，楚遇下载好后，就打了开来，手机屏幕里缓慢地跳出了几张图片，楚遇愣住了，他的瞳孔印着手机浅淡的光线，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手机屏幕里，赫然出现的是宋宪白的照片。他身旁围着不少人，有一个男孩甚至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嘴唇离他很近，宋宪白也不是无动于衷，一只手已经伸到了男孩的衣服里。
后面的照片一张比一张露骨，甚至有楚遇从未接触过的一角。
宋宪白手里拿着鞭子的样子……
宋宪白让人舔舐他脚的样子……
赤裸的……
暧昧……
交缠……
血腥……
楚遇按灭了屏幕，只是觉得有些恶心，心里这么想的，身体上就做了同样的反应，他飞快地跑进了厕所，弯着腰干呕了起来，不知道吐了多久，眼眶烫得厉害，楚遇罕见的有些难过。
他拨通了宋宪白的电话，过了好久，才被接起来。
“楚遇，怎么了？”
楚遇捏着手机，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楚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遇咬着嘴唇，最后还是喊了一声宋宪白的名字。
宋宪白听出了楚遇语气里的怪异，开着玩笑地说道：“怎么了？是想我了吗？”
楚遇：“嗯。”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呼吸声都缓了下来，宋宪白没想到楚遇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楚遇从来不会这样：“你在店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楚遇说了一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宋宪白来得很快，跑到楚遇面前时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应该是跑得有些急了，鼻子都红了，楚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宋宪白只是待了一秒，就立刻回抱了他。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遇比宋宪白矮一点，低着头，斜着脸把自己埋在他的肩颈处：“宋宪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楚遇问完就不说话了，努力地感知着宋宪白的身上的反应。
可什么都没用，一点僵硬，一点震颤都没有，非常的平静。
宋宪白靠近了楚遇：“是不是因为我最近太忙了，忽略你了？”
“我最近接到一个上万的单子，忙着给单主画画，不是故意不陪你的。”
楚遇默不作声。
或许照片是p的。这年头造假一张照片太容易了。
楚遇蹭了蹭宋宪白的衣服，鼻尖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是淡淡的洗衣液的气味。
宋宪白不会是这样的人。
“楚遇，你别不说话。”
楚遇这才开口了：“我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楚遇很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候，直白得有些让宋宪白不太适应，他低头吻了吻楚遇的耳朵：“要不要今晚去我家？”
楚遇推了推宋宪白，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我哥哥最近回家了，我不能在外留宿。”
宋宪白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满：“你哥哥管你这么严的吗？”
楚遇：“我是被我哥哥带大的，所以管得比较多。”说完捏了捏宋宪白的手，转移了关于哥哥的话题，“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过来，明天我早班了，要不要晚上一起去吃顿饭。”
宋宪白回握住了他：“好，我送你回家？”
楚遇：“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宪白把楚遇送上车后才离开。
到家后，楚遇还没走近家门，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消息，这一次是短信，简简单单的一个地址。
【宋宪白在这里。】
楚遇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开了地图，地方离自己有些距离，楚遇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一直到寒风灌进了领口，他才退后了几步，朝着外面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微亮着灯的二楼，楚莫秋正站在窗口看着他离开。
随便打了一辆车，一路上楚遇的心情有些意外的平静，到了目的地后，一看到装修，楚遇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从小，楚遇就很讨厌过于吵闹的环境，所以走近的那一刻，他本能地觉得窒息，暗淡晃动的灯光，不同颜色的在头顶交替着，充斥着鼓膜的音乐拉扯着心跳，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楚遇咬了咬牙，才把那种不适感压下去。
灯光过于昏暗，楚遇没能一时之间找到宋宪白，便开始变得庆幸，也许宋宪白本来就……心底的那句话还没有完全重现，他就看到不远处的卡座里，宋宪白抱着一个男孩，吻得热烈。
楚遇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生怕只是长得像而已，可当那个人拉开了男孩，整张脸全部暴露在灯光下时，楚遇还是妥协了。
的确是宋宪白。
宋宪白吻完一个男孩后，又扯了一个过来继续接吻，
耳边的音乐变得不再聒噪，被代替的楚遇不断加快的心跳，依旧有人过来搭讪，楚遇却没了刚刚的耐心和礼貌，粗鲁地推开来人，一步一步朝着宋宪白走去。
时间就是这么巧，刚好是换音乐的时间，导致楚遇喊得那句“宋宪白”，显得格外的清晰，在这个酒杯碰撞的世界里，这轻微带着颤抖的声音异常的格格不入。
宋宪白没能立刻做出反应，他看了一眼眼前的楚遇，缓了好几秒才推开怀里的人，慌乱地站起了身，脸色一片煞白，被推开的人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站起身黏糊糊地想要靠在宋宪白的身上，却被宋宪白黑着脸一把撞开。
“楚，楚遇，你怎么……”宋宪白话还没说完，楚遇扭头就走，宋宪白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楚遇脑海中是宋宪白和两个男孩接吻的样子，还有一张张的照片。
“楚遇。”
“楚遇！”
后面的宋宪白一直在喊他名字听起来格外的焦急，楚遇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抬手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巴，一想到宋宪白在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和那么多人不清不白，他便觉得恶心极了。
“楚遇！！”
手腕白宋宪白握住，楚遇没有半分犹豫地抬手想要甩开，却因为宋宪白的力道，纹丝不动。
“放开！”楚遇冷声道。
宋宪白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加的紧：“楚遇，我……”
“你想说什么？解释吗？我都看到了。”楚遇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厌恶的表情展露无遗的。
宋宪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固执地把楚遇的手握得越来越牢。
楚遇被捏得有些发了疼，知道自己挣不开后，索性不动了，反正早饭都要说清楚的：“宋宪白，我们分手吧。”
宋宪白：“不行！我不同意！”
楚遇皱了皱眉：“我管你同不同意。”态度坚决。
宋宪白面色越来越差：“对不起，楚遇，我，我只是喝醉了。我没有想……楚遇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对不起，我真的喝醉了。”
楚遇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来酒吧？你说你喝醉了，我看你现在说的话一点也不像醉了。”
宋宪白：“对不起，楚遇我……”
楚遇：“分手吧，没什么好说的。”说完想要趁着宋宪白愣神之际，把手抽出来，可谁知宋宪白先放开了手，然后当着楚遇的面跪了下去。
楚遇吓得退后了两步，还没等他说话。
宋宪白已经开口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语毕，一副要拜下去的模样。
楚遇震惊得不行：“宋宪白！你发什么疯！”
宋宪白弯腰下去的身子被楚遇喊的一惊，他抬起头略带着哭腔说道：“楚遇，对不起，别分手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是我昏了头。是我昏了头。”
楚遇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但还是坚决地说道：“宋宪白，我们好聚好散吧。”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和我在一起，还和别人玩了什么了。”
许是楚遇的语气太过坚持，或者是掀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跪在地上的宋宪白屹然不动了，也不说话了，过了片刻他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粘了灰的裤子，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面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再是初见那个会红脸的宋宪白。
不再是在一起时那个温柔，什么都哄着他的宋宪白。
“楚遇，这样就没意思了。”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楚遇对上了宋宪白完全不一样的目光。
两个人对立地站着，头顶的灯光变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楚遇站在明处，宋宪白隐在暗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装了。”宋宪白面上露着楚遇从未见过的笑容，有些割裂，一点也不符合他那张脸，“楚遇，你凭什么露出这样恶心的表情？”
宋宪白：“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男朋友吗？”
“连接吻都不愿意伸舌头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摆出这种表情！嗯？”宋宪白朝着楚遇走了几步，“我们在一起快一个月了，一次都没有上过床？我身为男人，排解一下寂寞有什么不可以吗？”
楚遇静静听完宋宪白的话，看着他脸一点一点变得狰狞，宋宪白有些癫狂地瞪大着眼睛，音调随着话语开始有些拔高，有些扭曲。
楚遇：“至少，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和别人乱搞。我干干净净。”
“算了，好聚好散吧。”楚遇暼开视线，一副想要走的模样，半合的眼皮让那失望全部收到了眼睛里，身体微侧，还未全部转身，就被宋宪白推了一把，顺着力道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楚遇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愤怒：“你做什么！”楚遇抬手扇了宋宪白一巴掌，可下一秒手被宋宪白一拽，紧接着一转，瞬间反锁在了楚遇身后，他整个人直接压在了楚遇的背上。
楚遇浑身一僵：“宋宪白！”
宋宪白笑了几声，用下半身顶了顶楚遇的屁股，楚遇脸色瞬间一白，他能感受到宋宪白硬了。
宋宪白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楚遇的耳边，变态的话从嘴里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楚遇，你都把我扇硬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主人，直到看到你后，破天荒地想当你的狗，可惜你不要。”宋宪白顿了顿，“那就你来当我的狗。”
楚遇想用手肘击退宋宪白，还没动作，腰间突然传来电击，楚遇瞬间没了力气，直接从墙上滑落了下来，被宋宪白抱了个满怀。
“我会好好调教你，你会爱上那种感觉的。”宋宪白边说边舔着楚遇脖子，像是一条充满黏液的蛇，游走在他的脖颈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它绞杀了一样。
直到此刻，楚遇才发现，这样的宋宪白才是最真实的。
可那时的自己，太想从那个无疾而终的喜欢中剥离出来，于是蒙住了双眼，堵住了耳朵。
“你敢动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楚遇瘫软着身子，任凭宋宪白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里，冰凉的手指拨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和楚遇滚烫的躯体贴合在了一起。
宋宪白用力地掐了一把楚遇的腰：“楚遇，你好滑啊。要不我就在这里办了你，可惜没有工具，只能先用皮带了，你放心到时候监控里的视频我会拷贝下来，然后找人删除。然后自己带回去慢慢欣赏。”宋宪白闭着眼睛，享受着同楚遇的肌肤之亲。
“楚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干你——啊——”话还未说完，宋宪白惨叫了一声，禁锢楚遇的力道刹那间消失了，楚遇没了支撑，直直地摔了下去，可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一只大手扣住了腰，稳稳的接住了，下一秒双腿被悬空，被人抱了起来。
楚遇刚想破口大骂，一抬头却对上了楚莫秋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他沉沉地看着楚遇，头顶的光被楚莫秋牢牢挡住，楚遇只能看到楚莫秋黑了的脸。
楚莫秋的身后很快传来了惨叫声，楚遇下意识地想去看，却被楚莫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楚莫秋穿着羽绒服，绵软的衣服被楚遇压得凹陷了一块，隔着几件衣服，楚遇可以听到楚莫秋强有力的心跳声。
“楚遇，这就是你交的男朋友？”语气里并没有指责，依旧是淡薄的，楚遇想要说些什么，可电击带给他的不适越来越严重，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乖乖地靠在楚莫秋身上，任凭他抱着离开。
天又开始下起了雪，顺着路灯的光，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把楚莫秋和楚遇全部裹在了雪里，那一片仅有光的雪都被照亮，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它下落的速度以及被风刮的角度，楚遇觉得有些冷，不自主地往楚莫秋怀里钻了钻。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昏沉的原因，楚遇觉得楚莫秋似乎加快了步伐。
到家已经很晚了，楚莫秋找了家庭医生给楚遇看了看，好在没什么大碍，经过这一遭，两个人都没了睡意。
楚遇坐在床上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楚莫秋，他无法判断此刻楚莫秋的情绪，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宋宪白怎么样了？”
谁知这句话刚说完，楚莫秋就站了起来，他本来就比楚遇高，如今楚遇坐着，他站着更加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楚遇，你到现在都还在关心那种人吗？”
楚遇张嘴刚要反驳，就听到楚莫秋说道：“你就那么不自爱。什么人都敢交往？你想喜欢谁和谁谈恋爱，我无权过问，但是我希望，你能认真选一个好的。再不济，也得是个女的。”
楚遇微张着嘴，盯着楚莫秋的不断张合的嘴巴。
“你知道今天我要我不在，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楚遇，你不光天真，还愚蠢。”
楚莫秋很少说那么长的话，还是一次性的，但是这些言语没有一个字是楚遇喜欢的。
这是楚遇第一次认真地谈恋爱，虽然目的不纯，但好歹没有隐瞒着对方，也和宋宪白说清楚了谈恋的本意是为了忘了一个人，都是你情我愿的。楚遇以为这会是新的开始，遗忘楚莫秋的开始。他始终相信，时间一久，他会爱上宋宪白，会把楚莫秋当做真正意义上的哥哥。
可最后，楚遇还是把一切搞砸了。
“楚遇，我在和你说话。”楚莫秋弯下腰，擒住了楚遇的下巴，强硬地抬了起来，让楚遇直视着自己，“这就是，你想脱离我的小小的代价。”
楚遇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动了动嘴巴，下巴很快传来了痛感，他开口道：“哥哥，邮件和消息是你让别人发给我的吧。”
楚莫秋盯着楚遇，没有否认。
“为什么？”楚遇问道，“你明明可以亲自告诉我一切，你知道的，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相信。”
“楚遇，你不是说我只是哥哥而已吗？”
楚遇愣住了。
“你需要亲自验证一下，自己选择的人。”
楚遇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意识到了这句的意思，猛地拍开了楚莫秋的手。
“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站在那里看着发生的一切。”楚遇抬着头死死地盯着楚莫秋，“你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对我做那些事。”
楚莫秋站直了身子，手背上还有被楚遇拍红的印记：“你好好休息。”没有否认，语气平静至极。
楚遇讨厌楚莫秋这样，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讨厌得不得了。
“既然这样，你管我干什么？”楚遇的声音有些尖锐，言语开始混乱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我只是想谈个恋爱，我只是，只是想……”楚遇说不下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突然崩溃了，“你出去！你出去！”也不知道随手拿了什么就砸了过去。
一声闷响，楚遇没有抬眼，也没有冷静下来，他捂着耳朵，想要隔离一切，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没有逻辑，像是胡乱拼凑出来的一段乱七八糟的文字。
等所有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楚莫秋早就不见了。
楚遇茫然地坐在床上，空洞地盯着某一处，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楚遇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理由地发疯，就像前世的自己。前世的楚莫秋就是被他这样一步一步逼退的。
楚遇低着头，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他，很清楚的知识自己突然发疯的原因。
是那句，再不济，也得是个女的。
是楚莫秋冷眼旁观地看着宋宪白对自己做出这样的。
就是因为楚莫秋毫不在乎，才会这样。他明明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法告知楚遇这一切，却非要用最直接的。
他完全不会考虑到，这是楚遇的第一次恋爱。也不会去思考，楚遇知道这一切是否可以承受，好在楚遇并没有爱上宋宪白，要是喜欢上了，那就会是另一种不可言喻的痛苦。
这一夜，楚遇没有睡着，隔天就发起了高烧，楚遇忍着头痛给欣兰发了一条消息，家庭医生给楚遇打了一枚退烧针就离开了，可能是退烧针的影响，楚遇很快就睡着了，等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楚遇出了一身汗，难受地随便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
楚遇脚步虚浮地下了楼，陈姨已经开始在做晚饭了，看到楚遇下来，把早就炖好的粥给盛了出来，楚遇嘴里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胃口，强行把粥灌了下去。
陈姨做饭做到一半，接到了楚莫秋身边秘书的电话，告知了一下今天楚莫秋不回来吃晚餐。
“陈姨。”
陈姨从厨房探出了脑袋：“是哥哥电话吗？”
陈姨：“是李秘书。他说出楚先生今天不会回来吃晚饭。”
楚遇戳了戳粥：“这样啊。陈姨，我今天发烧哥哥知道吗？”
陈姨点了点头：“知道知道，朱医生打过电话的。”
楚遇：“呐哥哥有回来吗？”
陈姨一时之间被问到了，没有回答。
楚遇站起身：“我知道了。”
陈姨瞧出了楚遇的不快：“你也知道，楚先生忙得很，心里肯定担心的。”
楚遇原本是不会问这些话的，可生病的自己似乎脆弱了一点，忘记了要远离楚莫秋。
他像一只受伤的鸟儿，急需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