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宜沉吟不语,有些迟疑,韩芙继续道:“我们若不加把火,皇上有可能会因为顾念江家,而选择宋表兄为弃子。”
“我只是在想应如何去做。说真的,芙姐姐,”宋相宜一叹,闷闷地道:“我不是很有把握。我爹爹回乡那么久了,我不想让他卷进这些是非当中。若不成事,反而激怒了皇上,我……我有点害怕。”
韩芙道:“其实不一定非要宋大人出面,你堂堂皇后,拿出你的威严与气势来,应比宋大人更管用。”
“我……能怎么做?”宋相宜一脸的不自信。
韩芙道:“宋大人之前的亲信门生,你有没有比较熟悉了解的?”
宋相宜连连摇头:“爹爹对我一向严格,我哪有机会像你们那样,还能认识丞相属吏。我半个也不认得。”
韩芙心下无语:“听说总有的吧?有没有哪个人,是你确定能说服他替宋家出头的?”
宋相宜想了想,道:“是有那么两个,只是我在这深宫里,难道还能去见朝廷官员么?就算见了他们,我……我恐怕也是嘴笨,说不明白什么。”
韩芙无奈,只得耐心上前,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一一教她,宋相宜频频点头,牢记在心。
宋相宜第二日便付诸行动,御史台也反应迅速,不出半月,针对江家的各路流言便纷纷而起,来势汹汹。宋相宜总担心赵灵昭会看出什么,索性放手,不再过问了。
镇海军内部的蝇营狗苟自民间爆出,慢慢竟成了林晟被逼无奈才投了反贼的版本,而江帆也自然被打成了始作俑者,御史们不出面弹劾才有违常理,墙倒众人推,赵灵昭焦头烂额,一时并未多心。
又过了几日,韩芙带着采薇探望宋相宜,带来消息,江帆已被除去军衔爵位,贬为庶人。永安城内甚至还有流言,说吉安巷风水大凶,韩、宋、江竟是一家接一家地倒。
江狸虽然心中苦不堪言,但也明白赵灵昭已经竭尽所能才保全江家至此,人言可畏,没直接砍了江帆已是仁至义尽,江狸无话可说,想谢罪辞官,一想到江渔又咬牙挺住了,只托病在家,不问政事,暂避风头,暗自存着几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希望。
在外人看来,江家无疑已经倒了。宋相宜心虚不已,想着怎么也要过一阵子再提兄长宋志博的事,对赵灵昭嘘寒问暖起来也更加细心,看起来颇像个贤淑本分的皇后。
这日晚间,宋相宜沐浴过后没什么睡意,便靠在床上琢磨起韩芙早前送来的一个绣样,忽闻殿外宫女惊慌报说皇上来了,心中一惊,连忙掀被下床,鞋还没穿上,赵灵昭人就已经进来了,只身一人,没任何人跟随。
宋相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乱之际怎么也穿不上鞋子,赵灵昭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至床边:“你不用起来,朕就是过来歇一会儿。”说着整个人就歪到在了床上,看起来疲惫不堪。
宋相宜暗自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示意宫女出去,关好门,这才回头去看赵灵昭,见他闭着眼睛趴在床上,眉头似乎是无意识地紧锁着,不由心疼起来。
她知道,处置江家,赵灵昭心里一定不好受,她也知道,赵灵昭其实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