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杉不由疑惑道:“林家在永安京中也有不小的势力,林晟敢动?”
李迎潮冷笑:“林氏族人如今在大赵朝廷被江家排挤得不轻,基本也就剩林望一个太常了,赵灵昭绵里藏针,不知不觉就动了林家的根基,林晟不可能安之若素。你与林晟本就是旧识,我原本想自己去见他,但现在看来,你比我更合适。”
“我不明白,肃王军中名将众多,单凭我与林晟的一面之缘,还不足以成为理由吧?”韩杉说完不由轻声叹息,他总感觉自己心中那点儿女心事已经被尘封了许久,现在不再回避地想来,距离那位林家大小姐低眉娇羞地轻吐出“等你”二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林家累世公卿,林冉肯定不如韩家女儿自由,早已到了待嫁年华的她,不知现在进了谁家?韩杉一时神色惘然,唏嘘不已。
李迎潮也不禁陷入深思,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信任韩杉,说到底二人根本不熟,他对韩杉的全部了解仅限于他幼年是个勤恳好学的太学生,长大后是众人交口称赞、争相结交的相府秀杰。可这些同自己有关系么?李迎潮被自己心中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那就是——他其实挺希望韩杉有野心的。
二人各走各的神,片刻之后被帐外的一阵笑闹欢呼声打断,二人走出帐中,只见大营内众士兵正一脸兴奋地端着大海碗等着分酒。军中平时禁酒,陈廷祖考虑到大家近日操练辛苦,破例准备了些上等好酒来给将士们消乏解馋。
李迎潮与韩杉站在无人处远远观望着,陈廷祖见状,送来了两碗酒,二人接过,席地而坐,看着营中众人,一些士兵正起哄着要进行一场角力比赛,众人乱哄哄围成一团,喊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陈廷祖御下甚严,军中难得有这样的轻松肆意的氛围。
韩杉端起酒来,只觉一股烈气扑鼻而来,他还从未尝过这等军中烈酒,刚要送入口中,脑中又突然冒出来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和林晟是旧识?”
李迎潮一笑,刚想说“这算什么秘密”,旋即才想起这事确实不是纵横传递的消息,而是韩葳告诉他的。李迎潮端起酒碗大口灌了下去,避而不答,似是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也……没有你家小妹韩葳的消息么?”烈酒入喉似火烧,却转瞬即被浇灭,丝毫抵不住心里的酸涩泛滥如洪水滔天。
“什么?”韩杉诧异转头,其实他听清楚了,只是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李迎潮再次端碗猛灌下去,在笑闹一片的大营中,落寞得像个游魂,淡而彻骨:“我在找她,大江南北,掘地三尺……没有任何消息。”
韩杉眸光一紧,心中大惊。他早前就听过些风言风语,却一点也不信,只当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抹黑韩家,小妹问心无愧,清者自清,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进入军中,肃王军中的人论起此事自是另一种论调,仿佛与有荣焉。韩杉心中整日贪玩还没长大的小妹,在以讹传讹的版本中渐渐变得美若天仙、心地善良、义薄云天,与他们的小王爷两情相悦、海誓山盟……,韩杉每每在旁默默听着,都是又气又笑。此刻却陡然见李迎潮这副模样,韩杉心一沉,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判断有些不确定了:“你……你做过什么?”
李迎潮没有答话,只将碗底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兀自低眉叹息,仿佛已经忘了周遭一切的存在。韩杉一时怒从中来,伸手一把抓起李迎潮衣领,凑近沉声道:“说话!你对葳葳做过什么?”
陈廷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