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衣,松松垮垮湿漉漉挂在身上,要掉不掉。
而他跪在床褥间,胡乱攀上遂禾的脖颈,孩子似的,恨不得挂在她的身上。
“你去哪里。”他哑着嗓子问她。
遂禾将他身上的衣服拢好,一点点顺着贴在他脸上的湿发,安抚道:“太晚了,你需要休息。”
祁柏赤红着双眼摇头,僵硬地说:“我不累。”
遂禾静静凝视他,没有说话。
他后知后觉察觉到屋内冷寂的氛围,他失神地松手,又反悔似的复又圈住遂禾的脖颈。
他蹙着眉,冷厉的眉眼低垂着,瞳孔晃动,半晌才磕磕绊绊地问:“你累不累。”
遂禾叹了口气,重复之前的话,“师尊,你需要休息。”
她在祁柏开口前,温和却不容置喙地补充:“你需要独自休息。”
祁柏死死抱着遂禾,许久没有说话。
遂禾等了良久,蹙了下眉,侧头看他,却见怀里的半妖将下颌搭在他的肩膀,眼帘低垂,竟是睡着了。
这么快便睡着,是真睡还是装睡有待考量,但总归是肯放她走了,遂禾松了口气,轻柔地把人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用被子包裹住他,这才直起身。
她转过身,不经意对上陆青沉默的视线,愣了下,神色自然:“你堂弟怎么样。”
“……还好,沈域打他时没有留情,但好在修者身体强健,又拿到了药,等明天醒了就没事了。”陆青说。
遂禾看了一眼昏睡的陆办,点点头:“今夜要麻烦师兄了,若剑尊醒了,第一时间来通知我,我就在外面。”
“放心。”陆青低声说。
遂禾走出石屋,隔着雨幕,喻随声佝偻着身形站在树下,不知道站了多久。
遂禾持伞走上前,不动声色道:“老族长有事问我?”
老族长慢慢掀起褶皱的眼皮,淡声说:“你何必明知故问。”
遂禾笑而不语。
“我老了,眼睛瞎了,心却比年轻的时候敞亮许多,你究竟是谁。”他紧紧盯着她,固执地寻求一个答案。
电闪雷鸣早就休止,遂禾走入树下,她不紧不慢收起油纸伞,“族长觉得我是谁。”
等遂禾走近,老族长倏然眯起眼睛,声音中有几分赞赏,“用神识进入秘境,的确是个聪明的办法,只是神识离体定然需要媒介寄生,倘若你的寄生物被人毁坏,你的性命也就此结束了,冒这么大的风险,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