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切火腿肠,我剥蛋壳。
当王华把火腿肠一面撒上干生粉,鲮鱼胶酿到火腿肠上,再把鹌鹑蛋酿到鱼胶上后,我把这些一柱一柱蜡烛一样的造型小心地摆入了碟子。
“很漂亮嘛,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我笑嘻嘻地问。
“男耕女织。”王华说。
“八分钟,中火。”坚叔用大勺子敲了敲烧开的蒸锅,然后抓下头上的帽子蹭了蹭光脑壳,扔到一边。
“凌天,我们出去透透气。”
丁子回来了,我又回到了坚叔的身旁。我洗了把手在工作服上抹了两下就跟在坚叔的屁股后面走出了烹调厨房。
坚叔摇着肥臀晃着肉肩,胳膊一甩一甩地扭出了农家亲的小后门,蹲在街边眯着眼看街上的灯火通明。
我也蹲了过来给大师傅递上一支红塔山,自己含了一颗,一一点上。
“好生活啊!”坚叔抽了一口,看了看烟身上的“署名”。
“客户送的,”我笑着把剩下的大半盒塞到坚叔手上。“平时我就抽抽红河。”
“你说你们做广告的多好啊,干啥跑这儿来体验生活?”坚叔不客气地把烟掖进屁兜。
“唉,一言难尽!”想起那只死老鼠。我郁闷地狠吸了两口,并朝街对面狠吐了口浓烟。
“瞧见那家店没有?”坚叔没有追问我的痛苦,朝街头指了指。
我早就看到了,一个金黄的大招牌,门口小车无数。
“龙门跳!名字很有气魄。”我弹了弹烟灰,“看起来不比咱们农家亲差,吃饭的人很多啊,你看那车。”
“不行啦,差远啦。”坚叔晃着肉脑袋,“乖乖,这可是家百年老店,想当初吃饭的人要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现在可差远啦。”
“是嘛!”我又仔细地朝那闪亮的门头看了看,“有什么特色?”
“状元鱼!”
“状元鱼?”
“对,据说从前进京赶考的举人吃了龙门跳的状元鱼就能考上状元。”
“有点意思。”
“鱼是鳜鱼,汤是秘制老汤。鱼头、鱼肉、鱼骨,十好几吃,每道菜都有故事,很讲究的。”坚叔又掏了根烟出来。
我赶紧给点上,“好吃吗?”
“当然好吃!味道鲜美而且很有营养。”坚叔低头续上。
我感兴趣地追问:“现在怎么不行了?”
“现在人们都喜欢香辣、麻辣口味。类似水煮鱼,什么什么鱼头之类的餐厅多得数不清。价格便宜又好吃,当然把客人都抢走了。竞争嘛,就是这样。”坚叔喷云吐雾地说,“象咱们农家亲的水煮鱼和农家鱼头卖得都特别好。”
“坚叔,”我讨好地往坚叔跟前凑了凑,“那如果是你管这家店,你会怎么办呢?”
“我啊?”坚叔的肉脸绽出一个肉花“创新喽!”
“创新?”
“对,当然要创新啦,要根据人们口味的变化创出一些新的菜品。你想我们已经抱着秘方做了一百年,还不变?难道还要生生世世地做下去?”坚叔摇摇头,“这样是不行的,故事体验两次也就差不多了,人们更喜欢追求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