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大嫂往柴锅里倒水,又把柴火往灶里添。
“您别忙了。”我真不忍心让她忙。
“这有啥忙的。连口水都不喝?”
看着大嫂一直没言语,我忙说:“大嫂,我们挺忙的,我这是出差路过,看看您。”
“兄弟。你别骗俺了。你再路过也不会路过俺这儿。”
“大嫂,我来吧。”我见谎言被揭穿忙把大嫂扶了起来,让到边儿上,我坐下来拉着风箱问道:“长禄大哥呢?”
“上县城造反去了。”
“您这儿也兴这个?”
“是啊。你大哥不知中了啥邪?到处跑。这不,又有七、八天没着家了。”
“你们都好吧?”大嫂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知道大嫂挂念着分队长。想让我告诉她分队长的消息。
“都挺好的。您就别挂念了。”
又是一阵子沉默。我们谁也没再问。
“大嫂,您还有几个月生啊?”
“还有二十多天吧。”
“您干活可得小心点,长禄又不在家,就您一个人千万得注意。”我说道。
“乡下人也没啥可注意的,就是身边没个啦呱的人,兄弟你来了真好。”
还是沉默。噼噼叭叭柴活燃烧的声音。水开了。我给大嫂盛了一碗,端了过去:“大嫂您喝点水。”
“兄弟你就别忙活俺了。”大嫂好象从回忆中醒来说道:“大嫂,您干嘛就不问问我们分队长?”
“兄弟,你不说俺怎么好问呢?他好吗?老程他好吗?你老程嫂子好吗?”大嫂脸红了,小声的问道:“大嫂。其实我也不经常看见他,他跟长禄一样也到处跑。不过我想他也挺好的吧。”
我看着大嫂。她还在等我继续往下说,可我没再往下说。
“小胡,啥时候回?”大嫂见我没再说分队长的事儿便问道:“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你今晚就住在俺这儿?”
“行吗?”
“那干情好了。俺这就给你拾钭拾钭去。”
“大嫂,我自己弄吧。您就别管了。”说着站了起来。
还是那间小屋,还是那张睡了小半年的床。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到公社买了些肉回来和大嫂一起作饭。
“大嫂。我还想喝您作的旦花汤。”我说道:大嫂脸一下又红了,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
饭好了。我和大嫂围坐在炕桌上吃着。
“小胡。你还用俺给你叨呀?”见我没怎么动筷大嫂说着。接着又扭扭地从里屋拿来一个水壶。
“这不是老程的吗?怎么跑到她们这儿了?”我想道:“你喝点。”大嫂说着要给我倒。
“大嫂。您知道我不喝呀。”
“俺陪你喝。咱们见次面忒难。不知啥时候能再见?”
“您就别喝了。我喝一点点儿。意思意思行吗?”
“”大嫂没有说话,我看见大嫂眼里沁满泪水。她是不是又想起分队长了。又想起我们在她家吃饭的情景。
“大嫂您是不是想我们分队长了?”我问道:“兄弟。俺俺心里苦呀。”大嫂一下哭了出来。
“大嫂您别呀。我们分队长他一准也想着您呐,哪儿能把您给忘了呢?”我安慰道。
“他不该把俺给忘喽。可他人一走到今儿个一点音信都没有。你说是不是人家老程把俺忘了。俺俺想有啥用。”大嫂抽噎地说着。
“不会吧。再说”
“啥?兄弟,你说呀。”
“您,您怀的是我们分队长的孩子。他能把您给忘了吗?”
“你咋知道的。”大嫂吃惊的看着我问道:“你们的事儿我早就知道。我看见过你们在屋里的事儿。”
“俺们咋一点儿都不知道。”大嫂红着脸说道。
“您忘了吧?每次早上咱们一喝旦花汤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臊死俺了。”大嫂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时我真怕让长禄知道,传出去怎么得了。我真替你们捏把汗。好再你们那次都没
出事儿。”
“大嫂,这孩子真是我们分队长的吗?”
“嗯。兄弟你知道了,俺也不瞒你了。俺身子上的这孩子就是老程的骨血。”
“分队长他知道吗?”
“俺寻思,老程应该知道。俺说过:俺就是要留下他的精血。他也没吭声。”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