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洲进去隔壁房间,里面仍然是曾经裁缝铺的模样,柜台,搭放各式各样布料的货架,另一边是一个平面大桌台,尺子,裁剪刀,缝纫机等等。
只是往日里搭满了布料的那些货架,如今空荡荡,瞧着积了一层灰。
梁远洲微微皱眉,去看老师傅。
老师傅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副老花镜,拿着发黄的小本本,记录着尺寸数据。
梁远洲问:“叫我过来干什么?”
老师傅推推眼镜,抬眼瞟他,“来都来了,你不做一身?”
“不了,我衣服多着呢。”
“真不做?看在钱老头的份上,给你也做一身。”
“真不用。”梁远洲不在乎外在穿着。
他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穿得虽然没那么好,但贴身的衣服料子都是舒适柔软的棉布,外边才是实用耐穿的劳动布或者其他面料。
老师傅不再坚持,啧啧两声,拨算盘哗啦啦给他算账,“你给的钱多,五张大团结能做不少了,打算给那丫头里外都弄两套?”梁远洲没回答,先问他:“我看你这里没挂着布啊,你拿了布票怎么——”
老师傅哼哼,“老头儿压箱底的好料子多着呢,想做灯芯绒布拉吉的都行!”
“那行,”梁远洲见他戴着老花镜,不由担忧,“老头儿,你这眼睛,还能做衣裳吗?”
“你以为我一个人做?”老师傅抬眼镜。
“?”
“放心吧,是你来的不巧,我闺女刚出门买菜,你没见上她,她手艺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她帮我一起做,差不了。”
梁远洲顿时放心,干脆夺了老师傅手里的本本,一边记一边说:“贴身保暖的秋衣秋裤,挑好的料子,做两套。再给她弄两件外套和工装裤,上衣外套一件长一件短,不用太厚,就在军大衣里面穿。”
提到军大衣,老师傅眉头一挑,有点子心动,“你、你去哪里找军大衣呢?不好弄啊。”
“你也想要?”梁远洲抬眼。
这话说的,谁不想要实实在在厚实保暖的军大衣呢?
老师傅没说话,眼观鼻鼻观心。
梁远洲笑了一下,“你不是和钱老头关系好吗?他那个级别,年年都能领两套军大衣,你下次去找他下棋,和他要一套啊。”
老师傅惊奇:“你直接找他要?”
“是,我还没开口要呢。”
“你开口就能要的来?”
“能吧。”梁远洲不太有底气。
实在不行,他厚着脸皮和钱老头赊账买,下次赚了钱再交过去。
“那你帮我也要两件。”老师傅厚脸皮如是说。
“……你自己不开口要,让我去?”
“那不是老头儿张不开嘴吗?你去,帮我和闺女要两件,你若是要的来,你媳妇接下来一年四季各一套衣裤,我都给免费做了。”
梁远洲听得痛快,就冲老头儿说姜湘是他媳妇,他一口答应了。
走之前,梁远洲想起一件事,犹豫两秒,扭头和老师傅问:“你说你这里有条绒料子?”
“有是有……”老师傅猜到他想说什么,脸色古怪。
真要给那丫头做布拉吉?
梁远洲拍板:“把她想要的布拉吉裙子做出来!她提的那什么,搭白衬衫……”
老师傅无奈,点点头:“知道知道,小姑娘都爱那苏联的样式,保证做出来的比她提的那件更漂亮!”
再仔细问清楚什么时候来取衣裳,梁远洲满意离开。
从房间出来,院子里,姜湘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天,发着呆。
梁远洲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天空。
冬季的天空常常是灰蒙蒙一片,太阳将要落山,瑰丽霞光把天空分成了两半。一半沉在昏暗中,另一半浮在光影里。“走了。”梁远洲喊她。
“哎。”姜湘急忙跟上去。
“梁远洲,这次做衣服要花很多钱。”
“你管它多少钱呢,下周我来取,做一件取一件,早点让你穿上新衣服。”
“我欠你的好像越来越多了。”姜湘愁着脸。
“没关系,我愿意。”梁远洲心情好,难得掉了一回书袋,“那句怎么说来着,窈窈淑女,君子好逑。”
姜湘:“…………”
姜湘脸颊微微红,忍了忍,发现忍不住,张嘴纠正他:“不是窈窈淑女!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梁远洲同志,多读点书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