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言,寻了处僻静的草地并肩而坐,吹着习习凉风,陆夜白仍是虚抓着温子河的手——他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许久,还克制着力道不让对方察觉,感到自己的五指都快僵硬成了鸡爪子,却舍不得放开——在心里琢磨道,看架势这么一本正经的,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醒来的时候,听关凝说过温子河如何担心自己——温子河架着他出现在家门口,脸黑得可以直接挂在门口驱邪,温子河在车上让他靠着肩头,神色焦虑得好像等在产房外的男人……
陆夜白听的时候,自动略去了关凝奇怪的比喻,又挤了一挤关凝话里的水分,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认为,温子河对他的担心程度,离“动心”还非常远,应该就像“朋友忽然晕过去了”那么多。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在温子河心里又是个什么位置,他原本想不动声色地找机会确认,没想到对方先是将他一看再看,又说出“有话对你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话语,接着又沉默再沉默,时不时拿余光瞟他——实在是叫人很难不想歪。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尽管知道对方开窍的可能性约等于零,还是不可避免地瞎紧张了一番。
温子河原本想将应晦的事说与陆夜白听,但他在心中组织了几遍语言,都觉得不太妥当,他又担心自己长时间不说话,让陆夜白失了耐心,才时不时看那人一眼,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心中,造出了天大的误会来。
两方就这么各怀心思,沉默了许久,微妙的气氛犹如一张被绷紧的鼓面,就看谁先开口,在鼓面上落下一棒槌了。
“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温子河望着远处,像是要讲一个“你小时候的故事”给陆夜白听。
“嗯?”这个开头和陆夜白脑袋里的风花雪月相差太远,他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对方想说什么。
“在雁山游玩。那个时候我在这座山山顶,看守着一个被关起来的妖怪。”温子河看着他,“那个妖怪千年之前作恶多端,让妖族封印了。”
陆夜白觉得这故事有些耳熟:“那个妖怪,是一条龙?”
“不错。他越狱那天,正好你妈妈也在附近。”温子河觉得总是盯着那人看不大好,便移开目光,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只会左右转头的机械木偶,“他跑进了你妈妈的肚子里。”
听到这里,陆夜白觉得温子河此刻说的故事,非常像他在阮真人家看到的那些志怪话本,忍不住发挥了一下想象力:“然后呢?难道我是妖怪变的?”
“然后……跑进你身上了。”温子河轻声说。
陆夜白怔了一会儿,在脑袋中把他的话拆开成单字,挨个咀嚼一遍,觉得像是个玩笑,又拼凑起来想了一番,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自然是人类。”温子河说,又像是对自己强调了一遍,“不会变成妖怪的。”
他说完朝陆夜白看了一眼,见他面上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平静得有些离奇,疑心他是被吓傻了,又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陆夜白原本半低着头,现在忽然抬眼,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就是因为我身体里有那个妖怪?”
“嗯。”温子河觉得这样的回答,难免让对方觉得受了欺骗。但无奈他最初目的本就如此,再解释,反倒像狡辩。
“如果当时,那个妖怪跑进了别人的身体里,你就不会搬到我对门?”陆夜白又问道。
温子河一时间弄不清他的重点放在哪里,但还是应道:“嗯。”
“那我觉得很幸运。”陆夜白连听了两个“嗯”,对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