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殷元从混沌的睡梦中醒来，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他过了大概两年，就算不看手机他都能猜到大约是几点钟。
他挠了挠松软的黑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翻身而下开始洗漱。厕所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一手拿着牙刷机械地刷着牙齿，一边拿着手机看着昨日的直播收益。
“八十块七毛四分……比前几天多了五块钱，不错。”殷元含着白色的牙膏沫含糊地说完立刻点了一份外卖。做饭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光是想到洗碗洗锅子整理厨房他就头疼。
大学毕业，直播行业的兴起让他也冒出了做主播的念头，虽然他长相不错但是看过自媒体行业的条约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吃人不吐骨头。当新人主播前几个月由师父带领，每个月还要上交一定的学习费用，或者是没有底薪只靠卖货拿提成，如果只卖出几件商品折合下来也就只能拿几块钱。
殷元综合考虑后决定就算当牛马也不能签卖身契，于是自己开了账号开始了户外废墟探险的直播。行业里有些大佬让他多去做做擦边的视频，流量会大很多，但是他看了看自己还没有腹肌的肚子决定先锻炼一段时间。
刷牙洗脸完，他脱下裤子一脸惬意的坐在马桶上如厕，突然“哐当”一声，从裤兜里掉出了一部手机，在厕所的瓷砖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这不是昨天，我捡到的……”
殷元每次去废墟探险的时候，都会找找有没有可以回收的东西，例如矿泉水瓶或者铁丝日积月累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至于他为什么不去找个正经的班上，有的人就是天生爱自由，上头有人压着就是感觉不舒服。再说工资是死的，直播万一火了呢，谁能看见一个月好几万不心动的。
这世界上能中彩票的不在多数，但是觉得自己能中彩票的遍地都是。
昨天，殷元在探险一座粉丝推荐的凶宅时发现了掉在地上的一部手机，手机的款式是三四年前的，不算太老旧但是也卖不上什么价钱，要是拿到二手回收的店里，两百块钱撑死了。殷元二话没说，管你能卖多少钱，我先塞兜里。
两百钱要捡多少斤铁丝才能够换到，他还是知道的。
睡了一觉差点忘记了这件事，结果这手机自己掉了出来，他上厕所无聊干脆就拿着这部旧手机端详了起来。这手机很奇怪，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充电口，他尝试着按了按侧边的开机键。谁知道三秒钟后，屏幕竟然亮了起来！
“我靠，有点东西啊……”殷元坐在马桶上一拍雪白的大腿惊呼道。
一部三四年没有开机的手机竟然还有电？真是不可思议！
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个直播app，app的名字叫做「人间直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能按的软件。
他充满着好奇心点开了「人间直播」的app，页面正在载入，漆黑一片。他疑惑的又点了点屏幕，屏幕中央闪过一道白光，出现了他的样子。
“这软件怎么不授权我的摄像头就直接开了？！”
殷元有些生气，此时他上厕所的样子通过摄像头在手机里一览无余，直播间的页面很奇怪没有退出和关闭，左上角一个幽灵的图标，旁边显示了一个数字零，中上方的区域显示冥币兑人民币实时汇率：五百万比一。
“这是直播间观看的人数吗？”殷元凑近看了一眼，瞬间，数字0变成了1，又在短短三四秒后变成了3。此时左下角弹出一条信息。
小白3320：「拉屎的人类？」
小黑27370：「og，yeyes！！！做鬼还要看这种东西吗？！」
小蓝7790：「嗨，拉屎的帅哥～」
小蓝7790送出一个小墓碑，屏幕的中间弹出了一个墓碑的小图标，还发着灰色的小光芒。
“我靠！！侵犯隐私啊！！我不要面子的吗？！“殷元愣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上厕所的样子被直播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想把手机的屏幕立刻熄灭却发现关机按键都失灵了！无奈之下，他直接把手机倒扣在了厕所地板上。
刚刚发生一切让他现在屎意全无。
作为一个拥有两年经验的主播他当然知道送礼物代表着什么，他每天在户外直播也都是靠着粉丝打赏过日子的。只是直播间里的三个“人”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好像昨晚他一个人去凶宅探险的恐惧感。
他决定换个地方再研究一下这部奇怪的手机。
十分钟后，他拿着手机走出厕所，直播间的三个“人”还没有离开。
小蓝7790：「嗨～帅哥，你上完厕所了吗？」
殷元虽然是个废墟探险主播但是两年来根本没有翻过车，除了上次去“人生终点站”废弃的火葬场，在弃用的火炉中发现竟然还有半截未烧完的干尸，其余灵异的事情不是门被风吹了，就是有夜猫突然闯入晃动了桌子椅子。
见鬼这种事情，他就没遇见过。
所以他现在忐忑不安但是还是大着胆子，对着手机问了一句：“你们……是人是鬼啊？”
小白3320：「鬼生前也是人呐！」
小黑27370：「我就说晚上看直播的嘛，白天的人类很无聊的。」
小蓝7790：「我们是鬼哟～」
小白3320：「你不是主播嘛！？带我们见见世面，前段时间清明节，我姐姐给我烧了一架飞机耶诶！还有最新款的香蕉手机！我现在就在用香蕉手机看你的直播耶！」
“你们骗我的吧……这世界上怎么真的会有鬼啊……”殷元还是不信，突然手机发出了一串诡异的铃声，弹出了一条信息。
「小蓝7790正尝试与您连接视频，是否同意？」
殷元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装神弄鬼也不看看场合和时间，这是大白天！就算是鬼，大白天也不敢出来的！就算他这么想，手指还是在不住的颤抖。
他按下同意按钮，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穿着淡蓝色，看上去是半透明状的人，它的样子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下巴。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殷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违反常识的东西，要是一定要解释，那就只能搬出量子力学。
小蓝缓慢地将前置摄像头向上移动，殷元见到那张脸时尖叫着把手机丢了出去！
“啊！！！！！！！鬼啊！！！！！！！！！”手机在地上连着摔了三四下，屏幕却依旧完好，不光没有留下一丝磕碰甚至连对方的声音都能很清楚的听见。
小蓝幽幽地说道：“帅哥～～～你想不想赚钱呀？直播这行在我们冥界还是空白呢，你现在做可以变成头部主播哦！”
小蓝的脸很吓人，两只眼睛是全黑的，殷元想起了咒怨里的那个孩子，又吓得在春季里打了几个寒颤。但是他听见“赚钱”“头部主播”“冥界”这几个词，那股大学毕业被消磨掉的雄心壮志立刻重新燃烧了起来！
冥界直播界的头部主播！
哇塞！
他超着自己刚扔出去一米远的手机喊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蓝：“我知道你是户外的废墟探险主播，不然你也不会捡到这部手机。今天晚上你直播的时候，带一个新人一起去探险～我保证晚上你直播间的人数，哦不对，鬼气值第一！”
殷元又问：“去哪里探险？”
小蓝：“随你啦，不过鬼越多的地方就越好～你拿到的打赏就越多～”
殷元：“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蓝：“试试又不要钱～我下啦，快到太阳最大的时候了，我们的精神会很虚弱。晚上见～”
小白3320留言：「拜拜～┏＾0＾┛」
小黑27370留言：「看他这怂样，晚上肯定不会播的，没有任何指望，不过我还是会来的。」
殷元远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中照映的是他现在所在的房间天花板，小蓝的声音也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向着手机靠近，发现没有异常才拿了起来。
直播间的小幽灵图标原本的三变为了零，屏幕上照着的是有些愣神的自己。
“刚才他给我打赏了什么来着……我看看……”
殷元点开冥币兑人民币的实时汇率，刚才小蓝打赏的小墓碑兑换成人民币为5块钱。他按下确定兑换，几乎就在同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银行实时收款5元。
“我靠……不会是真的吧……”
殷元拿着捡来的手机，心中的兴奋感直接压下了不久前的恐惧。他想起小蓝说要带一个新人，于是他发了一条信息给自己的朋友。
「小凯哥，今晚陪我去废墟直播？晚上十二点，地址我稍后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