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看了一眼陈执安,又叹起气来:“早知道就不给你那一门【长日安隐经】了,如今你的真元云山雾罩,神蕴更是朦胧不堪。即便是我,若不运转神通,显化神相来,竟然有些看不清楚你的修为来。”
“不过,那王风梳受了伤?她乃是璞玉玉关的境界,以你神蕴修为如何能够杀他?”
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神一亮,站起身凑过头:“你莫不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短短一个月就从真元圆满,修行到璞玉境界了吧?”
陈执安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屈君回呵呵一笑,又自顾自摇头:“玩笑之语、玩笑之语,也不知天下有没有这样的人物。”
“屈老板,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杀了王风梳?”陈执安询问。
屈君回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我之前便与你说了,我乃是悬天京中一掮客,接的都是些背地里的买卖。”
“如今有买卖的消息流到了我这里,陈执安……这次你的麻烦可不小。”
他说到这里,见陈执安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悬天京中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可偏偏远在江槐州的流火山却已经知道了消息。
王风梳乃是流火山主王敬槐的独女,王敬槐对她疼爱有加,如今你杀了她的爱女。
天下肆意流淌的暗流中,都多了一道消息,便是他要你的人头。”
陈执安听了屈君回的话,低头思索,继而抬起头来:“我杀王风梳的事没几个人知道,而且此事刚刚过去几日时间,这消息怎么就翻山越岭去了江槐州?”
屈君回道:“此事还需多想?自然是有心人传讯。”
“谁是这个有心人?”陈执安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些笑容来。
他心中总觉得这是司李二家的手笔,之前他还觉得直接派人前来暗杀,这手段未免太过直白、腌臜,透露不出世家底蕴。
如今看来,他们似乎是做了两手准备。
王风梳能杀了他自然最好,若王风梳不死此事便再行计议,可如果王风梳死了,不管怎么死的,这件事情只怕都要落在陈执安的头上。
“可是……哪怕是两手准备,听起来也并不太高明。”
陈执安忽然看上屈君回,道:“屈老板,你这里可卖消息?”
屈君回道:“这件事情涉及督察院,大虞境内,谁敢卖督察院的消息?”
陈执安望着他。
有人三番五次刺杀北海褚家之子,当朝平野将军,这屈君回三番五次出手救他,如今却谦虚上了?
屈君回看到陈执安的表情,忽然一笑,道:“我欠你人情,见了这些消息,索性就往更深处探了探,探出了一些眉目,才寻你前来。”
“比如……这王风梳究竟是怎么逃过督察院押送的?此事线索就落在了押送王风梳的獬豸【何令】,以及统御何令、柳山泽的天字獬豸身上。”
“我仔细查了查,那位天字獬豸身家清白,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可那地字的何令……却有一位兄长正在年谷县中担任县令。”
“不久之前,这位县令突然被召入督察院,见了一位督察院高官,便是督察院经历史高仲。”
屈君回说了许多,最终又补上一句:“督察院经历司执掌官员察核,甚至吏部擢升六品以下的官僚,也需要有经历司给出的察核文书。
而这位年谷县令,今年正好到了察核的年头。”
陈执安仔细听着,却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实在不知屈君回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了督察院一位高官身上。
可紧接着,屈君回说出一句话来,终于令陈执安明白过来。
“这位高仲对于你陈执安而言,可并不是什么无关的人。
你曾经在苏南府杀了他的外甥,也就是那周家的周修景。
这一切都太巧了。
——高仲不合规矩的见了何令的县令兄长,县令兄长回去之后又寄了一封信给何令,在这之后,何令押送的王风梳走脱,王风梳又死在了你手中……”
陈执安接过话来:“然后,我杀王风梳的事情便迅速传到了流火山上,现在,流火山山主王敬槐,正要买我的人头。”
屈君回点头,又敲了敲桌子,道:“可并非这般简单。
陈执安,流火山王敬槐向来神秘,无人见过他的面目,你杀了他爱女,只怕他要亲自来杀你了。”
“而且……”
屈君回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而且自流火山的消息传出之后,流入地下暗流的消息似乎又多了一道。
是从那西蓬莱而来,陈执安,我却还不知道你和这西蓬莱的铁马牛蛇也有深仇大恨,他们也想要你的命啊。”
陈执安脸上露出些尴尬来,侧头问道:“这里是悬天京,距离坐朝节也就二十多日时间,天下强者汇聚于此,这流火山、西蓬莱的悍匪总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在这个时间前来悬天京中杀我吧?”
“恰好相反。”屈君回摇头:“十年一次坐朝节可谓热闹非凡,悬天京中虽然强者无数,可却也龙蛇混杂,做起许多事来反而更加容易。
而且陈执安……你怎么知道前来悬天京中的强者,不会为了西蓬莱、流火山的承诺,摘下你的头颅?”
陈执安叹气,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麻烦。
可是……
“我实在好奇,一位经历史,在督察院中执掌文书、察核之事,他又是怎么轻而易举的联系上流火山这样的山匪的?”
屈君回脸上的笑容收敛:“看来有人在为这位经历史出谋划策,甚至牵线搭桥。”
“这般大费周折,应该不是与我只有口角争端的褚岫白。”陈执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过……这手段弯弯绕绕,确实令人有些眼缭乱。”
屈君回道:“不如这样,你多欠我几个人情,万一有可疑之人前来悬天京,我就照会于你。”
陈执安问道:“他们还能来皇城杀我不成?”
“倒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你难道始终不出你那院子吗?”
陈执安低头沉默下来,足足过了十几息时间,他才抬起头来:“那就先清算此事经手之人,让他们知道……我陈执安也是有靠山的,并非什么无名之辈。
要让他们知道对我动手,会付出代价。”
屈君回一愣:“你有什么靠山?难道是端阙王爷?端阙王爷可是个清闲王爷,有了清闲的名头,许多事上反而不好插手。”
“确实如此。”陈执安点头:“所以我打算现找一个。”
“现找一个靠山?”屈君回冷笑:“什么靠山能够清算督察院从四品的经历史,什么靠山能够震慑西蓬莱、流火山?
还不如你卖身给我息人居,我来保你。”
陈执安轻声道:“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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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