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生御剑追来,瞄见杂草倒了一片,兴奋不已。
可他那点修为也就只在着急时能爆发出点作用,如今这一松懈,宝剑立时横平变竖直。
学生比剑落地还快,险些被他自己的宝剑扎个透心凉。
尤浩戈蹲在他身侧,关切地问:“有什么感觉吗?”
学生摸摸自己,还是囫囵个的:“没感觉啊。”
尤浩戈:“那就好。”
他站起身,拔下插在学生身侧的宝剑。
学生没等有所反应,整个人忽地立起来。
跟他一起立起来的还有那两个叠在一处的床板。
床板狂奔而去。
学生惊叫连连:“什么情况?救命啊?你把我翻过来行不?我头朝下呢!”
尤浩戈不紧不慢挽了个剑花,御剑而出。
学生大脑正充血,偶然瞄见点点寒芒,定睛一瞧,尤老师和小秦老板横坐在宝剑上,就飞在床板旁边。
学生:“救,救……”
宝剑转过一百八十度,那俩人变成背对他。
从他视角望去,那俩更像花前月下约会抱一块的小情侣——压根不顾他死活。
学生两眼一闭,用后脑勺死命撞床板:“给我来个同归于尽套餐,我……”
门板很给面子地拍在地上。
学生快成相片了。
秦悠好心地用驱鬼手杖将绊倒门板的石块扒拉走。
门板一跃而起,跑得更快了。
脑袋恢复向上的学生顶着个红红的鼻子,有种爱咋咋地的无所畏惧。
门板越过小山坡,打横出溜进一条长长的地沟里。
秦悠和尤浩戈从宝剑上下来,各持武器小心地溜了进去。
通过窄窄的地缝,里面是很宽敞也很阴冷的空间。
秦悠临时被绑出来没带手电,摸遍衣兜找出个打火机。
火光一起,漆黑的地沟亮了起来。
秦悠眯起眼睛,待看清楚这里的情况,手一抖,打火机灭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摸到她的手上,拿走了打火机。
火光重新亮起,映照出地沟贴墙一侧齐刷刷躺着一排人。
从那看似不一样其实很统一的服装风格判断,他们都来自殡仪馆或太平间。
这里头就只有一个不一样的。
被床板卸货的学生穿一身背心大裤衩躺在穿寿衣的死人中间,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死人们似乎也觉得他不太一样,全都扭过头来直勾勾盯他。
学生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只能不停转动眼睛向直立那二位求救。
床板功成身退,已经不在地沟里了。
估计是在火光亮起之前离开了。
尤浩戈举高打火机:“伤着了?”
那学生眼珠左右晃动。
尤浩戈:“没伤就自己起来,喜欢跟死人躺一块啊。”
学生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模样,实力诠释什么叫“不敢”。
尤浩戈:“那他躺着吧。”
他边说边叫秦悠,两人挨个检查死人。
这地沟位于地面以下,又是土坡之底,终日不见阳光,是个罕见的天然阴气聚集地。
死人们摆放在这里,竟没有丝毫腐朽迹象。
它们每个都戴着手牌,上面是几串数字。
秦悠在火葬场见过类似的标记,数字是逝者的离世时间,火化日期以及用哪个焚化炉第几个烧。
这些尸骨是半年多前就该火化的。
有了这个发现,天刚见亮,秦悠和尤浩戈就赶去了本地火葬场。
那学生可不敢一个人躺在群尸中间。
他顶着群尸的注目礼爬起来,灰溜溜跑了。
火葬场已经开始了今日工作,陆续有送葬的车队来至门口。
秦悠和尤浩戈都认为火葬场不可能对他们几个外人承认丢尸这种事,所以他们将询问对象锁定在周边的殡葬用品商店。
秦悠谎称半年多前离世亲戚给她托梦,说自己至今没能入土很是不安。
店老板不疑有他,跟他俩聊起了火葬场的八卦。
“你们是不知道,火葬场去年底丢了好些个尸体呢。最开始丢的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老人,葬礼当天得知尸首不见了,家属差点把火葬场和员工全给拆了。这事闹得很大,都立案了,可咱这殡葬街区谁家敢安监控啊,老人的尸首到现在也没能找回来。”
炼人的火葬场不是私人买卖,不会因为丢尸体就关门大吉。
大多城市的火葬场只接受本地尸体火化业务,人们也没法将自家过世的亲人送到外地去。
因此别看丢尸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火葬场每天仍是要预约才排得上号。
“好景不长,才过了两天吧,又丢了个尸体。火葬场怕担责任,偷偷从其他当天炼化的骨灰里挑拣出一部分当成丢了那位的骨灰交给家属。后面丢了尸体他们就这么干,那些丢尸体的家属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领走的骨灰不是自家亲人的,跟他们同一天举办葬礼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拿到手的亲人骨灰是不完整的。”
秦悠听得后颈直冒凉气:“糊弄活人就算了,涉及死人,他们就不怕出问题么?”
店老板:“死人敢闹可以说它们是邪祟,要害人。活人闹起来他们只能受着。是你,你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