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节,山中依旧清冷。
阿依把刮破的红衣脱下来给了秦悠。
秦悠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章老师教秦悠盘腿打坐,若是能激发体内灵力循环就能抵御寒冷。
修道中人都靠这个来适应酷暑严寒的。
秦悠:“你看我像天赋异禀一朝开窍得道的样子么。”
章老师一拍大腿:“像!”
秦悠:“首先谢谢你的抬举,其次我是个不识抬举的人。”
章老师一噎。
阿依笑得肚子疼。
尤浩戈把秦悠包里的几块板子铺到地上让秦悠坐着,他靠在墙上给秦悠当靠垫。
秦悠一开始没好意思,腰杆挺得笔直要继续假装自己的正人君子形象。
山风灌进山洞给她来了个透心凉,秦悠缩手缩脚往尤浩戈身上一贴。
哟,暖炉啊。
不同于章老师的标准盘膝打坐,尤浩戈四仰八叉贴墙坐着,后背跟墙之间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看着就冻得慌。
秦悠万万没想到尤老师身上这么热乎。
她忍不住摸摸尤老师的手,又去扒他鞋子摸摸脚,都是热的。
尤浩戈犹如一条死鱼任由秦悠折腾,然后再秦悠耳边嘀咕一句:“管脱不管穿,你真是好样的。”
秦悠知道尤老师说的是被她扒下来扔旁边的鞋,可她就是忍不住往更广阔的方面联想。
越想越深化之前就冒出来的认知:她貌似很渣?
莫名其妙给自己盖了个渣章,秦悠开始反思——他们在山洞里要躲到什么时候?这个冻挨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思绪一经跑偏,拉是拉不回来的。
秦悠掏出龟壳,一人一壳躲到角落里嘀嘀咕咕。
章老师撑开一只眼皮:“小秦同学莫不是疯了?”
借山中阴气修行的阿依眼都没睁开,探出一只手精准地把章老师那只眼给捏合上了。
尤浩戈以为秦悠是想用龟壳来占卜布阵者所在方位,只是此次占卜至关重大,龟壳肯定得开各种条件。
直到秦悠用布满裂痕的龟甲蹭眼睛,尤浩戈意识到自己猜错了,秦悠这是想借龟甲的力量看见点什么。
他想抢龟甲却已然晚了。
转过身来的秦悠两眼血红。
尤浩戈拧起眉毛叹气:“你这是何苦。”
秦悠直勾勾盯着他。
尤浩戈与她对视片刻,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秦悠勾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移回来。
尤浩戈紧抿双唇,有种雨打落叶的软弱可欺。
可惜秦悠在跑偏这条路上一去不返,她的注意力全点在自己的好奇心上。
她小声问:“我眼睛总红,对互换这事没影响吧?”
尤浩戈:“……红都红了才想起来问?”
秦悠咧嘴:“真忽略了。”
尤浩戈送她俩白眼:“暂时没影响。”
秦悠:“暂时的意思是?”
尤浩戈直视秦悠双眼,手指精准地勾住秦悠晾干后跟编织绳编在一起的狗尾巴草手绳。
秦悠莫名觉得戴着手绳的手腕变得滚烫,好像还有一条看不见的手绳正牢牢系在上面。
尤浩戈似笑非笑:“一而再,再而三,你离看眼科就不远了。”
秦悠表情略显沉重,她双手按住尤浩戈双肩:“我瞎以后,收垃圾就全靠你了。”
她说完大踏步走出山洞。
尤浩戈:“……”
这边的章老师也开始跟阿依嘀咕:“你说他俩是怎么把温馨浪漫的开头演成赴死托孤结局的?”
阿依也被秦悠和尤老师弄懵了:“可能脑子不好的人就这样吧。”
大脑开启一根筋模式的秦悠迎着山风立在洞口,什么都没瞧见呢差点被风刮走。
她抱住洞口的大石头,两条腿像破布娃娃的残肢,快拧成麻花了。
尤浩戈拎着渔网出来,把她和石头系在一块。
秦悠的心算踏实了。
她抓着网眼四下张望,山中白雾混杂黑气如水流般穿行在山川之间,堪比游龙翱天。
整个阵法的占地便是它作威作福的一亩三分地。
秦悠猜想布阵者大概率是个活人,必定会将偷来的人气儿输送到外面。
她往出山的方向看半天,阵法形成的气场一点都没有向那边流动的趋势。
尤浩戈戳着她被风吹麻木的脸颊,手动帮她调转观察方向。
秦悠惊讶地发现循环的雾气在经过山中某个位置时会飘散出去零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