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被新鲜空气呛了气管,咳得眼圈发红。
唐老师给学生挨个号脉,被困有点久,又渴又饿有点虚脱。
尤浩戈推开唐老师要给他把脉的手,翻身坐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唐老师微微皱眉:“怎么说?”
尤浩戈:“大家在梦里得到的诅咒是它亲口说出来的,也就是说血字死咒之外还有一重诅咒。”
学生的脸全都白了。
尤浩戈:“不过它自身都难保了,下了诅咒也没法实现。”
被钉后又一动不能动的尸体瞪着大眼珠子,呼呼吹气。
唐老师赶紧将人带回玄易,由专供咒术的老师为大伙检查。
从出差地连夜赶回来的咒术老师说:“你们在井底看到的那行血字属于字咒一类,写下即为诅咒,能发挥多少威力要看留下诅咒的人死时有多大怨气。上一个死者在你们梦中说出的诅咒属于言咒一类,别管它有多重怨气都被上一个诅咒所束缚,发挥不出威力。”
现在原诅咒消失,言咒便会生效。
咒术老师一面给学生解咒一面对尤浩戈说:“你也是真厉害,居然敢抹掉血字。你知不知道上一个不信邪抹掉血字的人死得有多惨?”
尤浩戈耸肩:“诅咒说到底就是拼谁狠,中咒者心生恐惧,气势上便输了一筹,再想扳回局面几乎不可能。我知道井下有诅咒还敢下去,气势压它一头,是它怕我而不是我怕它。再说它自己都身死魂销了,残留那点怨气又能支撑多久。”
咒术老师咂咂嘴,倒也认可他这套歪理。
诅咒的可怕之处在于一个传一个,就好像秦悠经历过的血之诅咒,最初只是一个没什么威慑力的玩笑,经手的人多了就成了真能要命的诅咒。
一个人的气势再强命再硬,也抵不过许许多多人叠加而成的怨念。
井下诅咒受地形限制,传播人数有限,其中很多人可能是心怀善念入井救人捞尸却惨遭横祸。
即使他们曾留下更厉害的诅咒,也随着他们的尸体被捞出而烟消云散了。
秦悠听得有些伤感,血之诅咒吸收了所有经手人的恶念,他们将血字卡片传递出去的本质是恶行。
恶行实属被逼无奈下的保命之举,勉强可以理解。
恶念却早就生根在他们的心底,借由“无奈的恶行”彻底爆发。
而井下一连串的诅咒大多都作用在善念善行的人身上,无论是否留下新的诅咒,他们都是无辜者。
秦悠悄悄问尤浩戈:“那些被捞出井的尸体没救了吗?”
尤浩戈不置可否。出井的尸首是何下场只有井下唯一的尸体知晓,就算当真身死魂销到连块骨头都没能留下来,也切不断老天留给善良之人的一丝生机。
生机尚在,一切皆有可能。
咒术老师为秦悠检查:“你没中诅咒啊。”
秦悠:“啊,我没给它说话的机会。”
咒术老师噎了半晌,缓缓竖起大拇指。
秦悠近来收垃圾会选在夜里,一是怕白天拖着棺材到处跑吓到路人,二是她实在不想再看到灵车了。
自打上次照了个面,她每次去收垃圾都能遇上那辆挂黑花的漂移灵车。
有一回灵车从她身后的巷子里窜出来,险些跟棺材撞上。
秦悠觉得再这么下去准保出事,她躲还不行么。
灵车定时定点上下班,夜间不上路。
秦悠披星戴月收垃圾,心情还算不错。
难得闲暇来陪她的苏尘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小秦姐姐你打算以后都半夜出来吗?冬天很冷的。”
秦悠没想那么长远,她把收垃圾的活儿赶在夜里还有另一重打算:她要在冬天来临之前盖好新房。
没有工人愿意去垃圾山作业,秦悠只能自己动手,盖房要选光线好的白天,她得先习惯夜里来收垃圾的生活节奏。
苏尘轻轻松松将那个超级沉的垃圾桶扣在棺材里:“咦,这是什么?”
秦悠一瞧,维持着垃圾桶形状的垃圾中间有个跟垃圾桶差不多粗的东西,表面脏得看不出本色。
苏尘用木棍戳戳:“硬的。”
秦悠扒开上面的垃圾,用破抹布擦擦,原来是个超大号的花盆。
苏尘皱皱鼻子:“这么大的花盆连土一块丢进垃圾桶,劲儿够大的。”
秦悠也觉得离谱,花盆完好无损,成色也好,放到旧物市场轻松出手。
不敢拿去卖说明这里头有事。
她用手戳戳花盆里干燥到裂缝的土:“这里头不会埋了个死人吧?”
苏尘被她说得打个冷战:“小秦姐姐别吓唬我,这花盆再大也埋不下人,分量也不对呀。”
秦悠:“要是四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呢?”
苏尘搓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小秦姐姐以后还是别夜里出来了。”
秦悠:“没事,我不怕。”
苏尘:“我怕撞见你的人害怕。”
秦悠:“……”
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花盆里的土抠出来全部怼碎查看,没有尸首也没有骨灰。
二人长出口气,将这一地灰土装回花盆运回垃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