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戈坚定坚决地拒绝再跟这个学生玩耍,跟秦悠两个开着灵车走了。
学生顶着一脑袋草叶,可怜巴巴蹲在路边。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躺在医院里的他更符合瞎猫定位,而撞上来的秦悠和尤浩戈其实是“死耗子”来着。
尤浩戈一上车就把眼镜摘了:“他什么意思?我瞎吗?我眼睛这么好看!”
秦悠赶忙安抚:“对对你的眼睛天下第一好看。”
尤浩戈:“还是小秦同学有眼光。”
他把眼镜一戴,惊世颜值瞬间下跌成路人甲的水平。
秦悠偷瞄着后视镜里的尤老师,忽然觉得野生金渐层伪装成瞎猫什么的,也挺好的。
俩人回到宾馆,商量着下一步的去向。
理论上,他们这一趟的所有任务都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可他俩都认为才出了符咒致使人倒霉这档事,他们留下说不定能捡到点赚钱的活儿。
秦悠只带了那块用来刻八卦镜框的大木料,切割开来太可惜了,于是二人先去周边山村看看能否收到木料,再多刻点符牌串珠之类的,借玄易学生的名义卖掉。
秦悠记得埋葬半边死人的坟地附近就有山,有山就有树。
眼下这个季节,靠山的人家都会多囤些木柴来过冬。
他们很顺利地在农户家收到几棵死树,其中一棵还是被雷劈过的。
秦悠如获至宝,抱在怀里不撒手。
农户以为他们是做木雕的大学生,热情邀请他们留下吃晚饭。
秦悠看看黑透的天色,主动询问能否收留他们一晚,他们可以付钱。
农户家就只有一间住人的房子,一张大床。
其他人家离他家有点距离。
秦悠和尤浩戈懒得折腾,披着旧被直奔后头猪圈。
猪圈很大,如今就只剩一头老母猪。
秦悠和尤浩戈强势入驻它隔壁,惹得老母猪趴在格挡的矮墙上好一阵看。
秦悠点起蜡烛,专心致志刻木头。
尤浩戈百无聊赖,跟老母猪聊天:“我看你面相跟普通家猪不太一样,你不会是混了野猪的血统吧?”
老母猪小眼睛斜楞他,跟看神经病似的。
尤浩戈戳戳猪鼻子。
老母猪张了张嘴。
尤浩戈:“猪是杂食动物,实在没得吃的时候是会吃人的,你吃过人吗?”
老母猪哼哼,看上去是想通过尤浩戈来尝尝人是什么味。
尤浩戈:“猪被人类驯化的年头有点多,大多数家猪不会主动攻击活人,但是吃死人就吃得很溜,你吃过死人吗?”
老母猪学着野牛那样前蹄刨地,很想把尤浩戈创死再回答他这个问题。
秦悠刻完一个符牌,放下工具活动僵硬的肩颈筋骨。
再看尤老师,已经跑去有猪的那头跟猪看星星看月亮去了。
老母猪吃着尤浩戈从农户那买来的大白菜,两只大耳朵贴在脑袋上,任凭尤老师嘴皮子磨出泡来也没有一个字能钻进它的头脑。
尤浩戈也不在意,每当他需要老母猪给他捧哏,他就喂一片菜叶子。
秦悠相信精神病院里都看不到如此刺激的一幕。
一棵白菜吃完,老母猪对再无利用价值的尤浩戈弃之如敝履,往角落一躺,睡觉去了。
尤浩戈跨过矮墙,坐在秦悠对面唉声叹气:“好好的一头猪怎么能这么不思进取,我用心点化,它是一个字都不听。”
秦悠被他逗乐了:“要不你给它看看手相?”
尤浩戈:“算了吧,越看越饿。”
俩人裹紧破被缩在避风的角落里昏昏欲睡之际,山间树丛摇摆,呼呼的寒风直吹过来,裹挟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秦悠腾楞坐起来。
隔壁那头猪跟她同款姿势,正扒着猪圈围墙,两只小眼闪烁精光。
秦悠:“你不会是被尤老师点化成精了吧?”
老母猪翻个白眼,三百斤起步的肥胖身躯矫健地跃出猪圈。
秦悠:“……”
不知何时站到她旁边的尤浩戈迈开长腿跨了出去,后面那只脚的脚尖刮在墙头上,人裹着被子就摔地上了。
秦悠赶紧从门出去把人扶起来。
尤浩戈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俩人做贼似的追着那头猪进了山里。
山中月色明亮,一层层雾气拔地而起,逐渐向半空弥漫。
有点像仙境。
但更像聊斋。
老母猪趴在月光最亮的空地上,仰头闭目深呼吸。
秦悠低声对尤浩戈说:“我只听说过狐狸拜月,猪也拜月啊?”
猪耳朵呼扇呼扇,横着一躺,睡着了。